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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还以为冷铭是来吃饭的,莫桑直接亮出了知州的令牌:“衙门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小二吓得面如土色,忙给冷铭开门。
冷铭和苏雪瑞才进聚华楼,却听楼上传来了客人的谈笑声。孙凡听到外面的动静,忍不住出来呵斥:“不是说今天御史大人在此会客,不接待客人吗?!”
然后,他才像是忽然看到了冷铭和苏雪瑞,连忙抱歉说:“草民不知冷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冷铭皱眉,监察御史林章怎么在这?
难道这孙凡知道他们今天会来?
冷铭问:“林大人在这?”
“哦,林大人今天在聚华楼会客,包了场了。”孙凡恭敬回道。
冷铭想了想,走到了二楼雅间:“林大人,我不知你今日在此,叨扰了。”
林章却只一人在里面,也不用正眼看冷铭:“冷大人没吃午饭吗?不如一起来吃吧。”
“不了,我今天过来是办公的。我调查得知,聚华楼掌柜孙凡孙掌柜挑唆两名工匠破坏如归饭馆建筑,导致二楼地面塌陷,伤及无辜,特来抓孙凡归案。”
“竟有此事?我怎么听说如归饭馆地面塌陷,是因为苏掌柜昧良心修建豆腐渣工程,那日饭馆生意太火爆,人多压塌了二层?”
“我已经查明一切,并不是苏掌柜的问题。”
林章吹了吹碧螺春的浮沫,浅啜了一口:“查明了一切?但我最近耳闻,冷大人和如归饭馆的苏掌柜往来密切,就连青州标王这个名号,也是冷大人拱手让给苏掌柜的。”
冷铭和苏雪瑞俱是一惊。
难怪林章今天会来聚华楼做客,原来孙凡早就恶人先告状了。
“大人明察,我和苏掌柜之间清清白白,并无半点徇私。”
“那你倒是说说,苏掌柜那夺标王的六千两,到底是怎么来的?青州衙门可悉数收到了?”
苏雪瑞没有钱交付,衙门的账目上也不可能有苏雪瑞交的钱。这笔钱本来是苏雪瑞靠盈利来慢慢填上去的,但就算是这样,也算冷铭给苏雪瑞走后门了。
林章见冷铭不说话,忍不住冷哼:“既然冷大人说不清楚这六千两的下落,也就没法解释您和这苏掌柜的关系。若是大人办案的时候夹带私心,结果是否公允,本官倒要怀疑了。”
冷铭攥紧拳头。
若是这流言重伤他也就罢了,可事关苏雪瑞的清白,他无法冷静。
苏雪瑞和冷铭的想法大差不差,若她和冷铭背上这不清不楚的关系,冷铭青州知州这把交椅,可能会坐不牢靠。
就在两人都沉默的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林大人多虑了,苏掌柜与冷知州之间,自是清白的。因为那六千两,是我替苏掌柜所出。”
苏雪瑞暗惊,低头瞥去,只见李当归施施然地走进了聚华楼。
那一眼好像隔了经年,让人颇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李当归今日身着月白色长衫,袖口和领口用宝蓝色丝线绣了祥云纹样,头上簪着缀红宝石的羊脂玉簪,腰环掐金丝腰带,缀白玉环与青色香囊,足蹬一双登云履,一如既往温文尔雅,俊美无俦。
林章颇为惊讶:“怎么李大人之前没跟下官说,您跟苏掌柜也有瓜葛?”
林章今天聚华楼设宴请的就是李当归。李当归是圣上跟前红人,家中世代都是御医,所以他对李当归的态度,远比对冷铭恭敬得多。
不单单是林章,在场众人,连苏雪瑞也是懵的。
李当归怎么会突然在青州出现?也不提前跟自己打个招呼?
李当归瞥了一眼冷铭,走到了苏雪瑞身边,握住她的手,对林章淡然一笑:“说出来不怕林大人笑话,如果不是因为回京述职,苏掌柜现在已经是我的妻了。”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在现场掀起轩然大波。
冷铭的心仿佛被人捅了一道,血淋淋地,疼极了。他本已经做好了设想,但看到李当归如此明目张胆地宣示主权,依然难受得呼吸停滞。
至于孙凡,早就吓得腿软。
若知道苏雪瑞有这样的背景,他打死也不敢对付苏雪瑞!
林章也是愣了一下,才哈哈大笑:“竟有此事,亏我还误会冷大人和苏掌柜……”
“也不怪大人,是我久不在瑞儿身边,才会让大家产生诸多误会。我这次随林大人来青州,也是为了接瑞儿上京。”
“好说,好说嘛。既然这六千两是李大人的手笔,那下官就没什么疑问了。方才冷大人说是来抓人的,冷大人请自便。”林章笑嘻嘻说。
苏雪瑞就这样被李当归拉到了酒席上,像根木棍杵在那。
冷铭转身,眼神一凛:“孙凡,你教唆人破坏如归饭馆地板,导致二层塌陷伤及无辜,此事你可认罪?!”
孙凡膝盖一软便跪在地上:“大人明鉴,是孙某一时糊涂……”
冷铭才不会听他解释,这孙凡胆大包天,还想拿他和苏雪瑞密谋青州标王一事做文章,差点就陷他于不义之地,他怎能饶恕。
“莫桑,把人给我抓回去!”
林章忙说:“这些事让下人办就好了,不如冷大人也留下来喝两盅?”
李当归已经夹了菜吃了一口,却放下筷子:“说是青州第一楼,饭菜竟如此普通。我看聚华楼不过是仗着百年传承,欺骗无知富商罢了。不如这一顿我做东,大家到如归饭馆吃,如何?”
“李大人都放话了,下官焉敢不从?”林章笑着附和。
李当归又问:“瑞儿,你可方便?”
苏雪瑞还没有从之前的震惊中回神,闻言也只是呆呆地点头。
李当归便拉着她,先行下楼了。
林章和冷铭紧随其后,一边下台阶,林章一边小声对冷铭说:“我竟不知苏掌柜名花有主,之前还乱点鸳鸯谱。冷大人啊冷大人,你若是早知道,为何不告诉我?”
“我之前也不太清楚。”冷铭淡然说。
不过,现在他已经很清楚了,他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最好从此埋藏在心。
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胜过李当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