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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那个男人
六月二十七,二伏天。
天气比前几日又热了些,连着好些日子未曾降雨,整个空气里炎热到使人窒息。
好月的身子早已恢复如初,但刘氏几番与她说,让她莫再管铺子里的事儿,一切交由苏南便好。
好月对此,倒也没有多大意见。
最开始的步骤已经走完,铺子里的货是谁去卖由谁去守,对她而言,都无关紧要。
苏南现在是刘记鲜味豆腐铺的门面老板,他做事有分寸,嘴也会说,铺子里的生意不只没下降,反而还好了不少。
毕竟苏南模样生的不错,换身好一些的衣衫,稍稍打理一番,倒也着实算是个偏偏少年公子。
再因前来买菜的大多都是妇人,苏南样貌又称得起门面,自然而然便引得许多人前来上门。
天香阁一开始试着推销松花蛋时,本也没几人去吃。
可过不了几天,便只见卖的越来愈多,销路也慢慢畅销了起来。
‘凉拌松花蛋’这道菜,一时间又成了整个扬州城内的焦点。
天香阁卖的不错,连带着安月的蛋也卖的不错。
这些日子,光是鸡鸭蛋便让她进账了十来银银子。
虽说路子是有好月找的,但钱却着实是自己赚的。
捂着这些碎银子,她只觉着十分安心。
再有十日,便是安月出嫁的日子了。
许是最近炎热了起来,秦臣倒再也没出现过,北冥夜也终是消停,好些日子没来上门。
南梨村里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说起好月的疯话来,道她是个小姑娘家家的便如此不要,日日有男人上门来寻她,小小年纪便学会了与男子私会。
刘氏听了直气的吃不下饭,大骂这些人嘴上缺德,这是要将人往死里逼。
名声被说成如此,想要找个好夫家定然是难事了。
幸好好月对嫁人之事本就未抱着心思,且吃的也是自家饭,喝得也是自家水,嘴又长在人家身上,可不就是任由人家怎么说?
见着好月是真不在意,刘氏的心里,这才稍稍的放心了几分。
二伏天里,好月俯案看书,安月拿针绣花。
屋子里本是静的能听着针落地之声,却不想安邦急匆匆的跑上了楼来。
二人不明所以,瞧着他满身的汗,便皱着眉头道,“这夏天的,你不热么?跑这么急做什么?”
安邦脸上一脸焦急,任由汗水滑落他的脸颊,“大姐二姐,那个男人来了!”
“什么!”闻言,两姐妹俱都一惊,“你是说……尹青山?”
安邦点头,“是了,现在正在前头呢!”
“他来做什么!咱们去瞧瞧!”好月站起身,将话本往书案上一放,同着安月三人便一同下了楼去。
尹青山站在作坊大门外,身子挺直双手负立的站在烈阳下,里头与他对视的女人是他的结发妻子刘氏。
两人隔窗户而站,她的身后有不少妇人,有他识得的,也有他未曾见过的。
二伏天的烈阳极大,不多会,一层细汗便从他额头垂下。
他眯着眸子又瞧了一眼眼前的大宅子。
这宅子,从外头看去,倒是极大。
与他们之前所住的小屋,简直是有着天差地别。
只是这大宅门上,却未曾见得挂上匾额。
不多会,从里跑出来两个少女与一个少年。
少年一身月牙色夏袍,因是跑过缘故,只见得他额头汗水如露珠一般洒下。
模样,倒是生的与自己相似,不过满十一岁的年纪,已能看出他的俊秀。
年岁最长的少女穿了一袭白蓝相间的百褶夏裙,白色腰封将少女的身形勾勒的十分的出挑。
她的样貌像极了发妻,那眉眼,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那个么,尹青山见了她只觉得脑袋隐隐做疼。
她今年二月便满了十三罢?少女的肤色极为白皙,容貌也挑了两夫妻最好的地儿长。
那眉青黑又好看,一双眼跟猫儿似的,十分灵动。
身上着的是浅紫色罗裙。
少女身材出挑,肤色白皙,浅色的紫罗裙反而将她衬托的犹如优雅的千金小姐一般。
看着明明是如此无害,如此善良。
可是他知晓,就是这个看似无害的少女,在那十五元宵夜时,有多冷血。
甚至,让他觉着,这个少女,已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尹青山将眸子移开,看向一旁的少年,朝其挥挥手,“来,安邦,过来让为父瞧瞧!”
二伏天里无风荡漾,可安邦却只觉着的瞬间跌入冰窖。
浑身不自觉的散发着冷意,“你不是我爹,我爹死了!”
“你胡说什么!”尹青山只觉得心中怒气升起,十分不悦,“你爹明明站在这儿的,又哪儿死了?”
说罢,他从窗口朝刘氏看去,便见得对方正冷冷的盯着他。
这路上偶有来买豆腐坊的,见着他时便要忍不住打量几眼。
他是读书人,对门面看的极为极为重要,再且此来也是有事要说,当下便也不请自进了。
瞧着他要进门,安邦下意识的想要去关门,可好月却是嘴角斜斜一勾,阻拦了安邦的动作。
入了大门,脚踩在青石板砖上,内里的设计让他立时有些惊讶。
进门的左侧是一处走廊,走廊上用瓷盆种了些花草,此时六月,月季花开的正好。
再踩着青石往里,过一道拱形门,便见得一间大院子。
这院子呈四合院模样建设,只是却建了两层。
院子旁边,是特意种着的小花小草,一眼看去,竟是生机勃勃一片,在视觉上,看着十分舒畅。
不过短短几年,一切……似乎都变样了。
不请自进,他入了院子大厅,也不唤人,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
看着那三个跟着他身后的孩子,又看了一眼匆匆而来的发妻,他唇角勾起,俨然是一副读书人的优雅。
“你来做什么?”刘氏匆匆进了屋,看着尹青山,十分不悦。
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尹青山一愣,怒气从中升起,“你给好月订婚之事,为何不同我来说一声?”
“同你说?”刘氏冷笑,不知为何面对他时,自己也终是能硬气起来,“你既已将我休弃,将儿女双双抛弃,为何要同你说?你不是已说咱们断了个干干脆脆?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