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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贤从来不会小瞧古人的智慧。
特别是商人，在古代监管不严，满是漏洞的规则里，他们就好像蛟龙入海一般，肆意遨游。
某些巨商，甚至富可敌国。
陈星海虽然还远远算不上富可敌国，但是在保定府的范围内，也是一个有名的大商人了。
单论布匹，保定府两成的生意，都是陈星海在操持着。
他主动发起的商人聚会，绝对不简单。
高贤想要经营布匹的生意，绕不开这座大山。
“陈星海准备怎么做？”
高贤询问冯锦，如果能提前知道陈星海的目的，他自己也能提前有所准备。
冯锦却是苦笑着说：“这就不知道了，陈星海为人比较谨慎，特别是商业上的计划，很难透露出去。”
“不过说到底，肯定是关于布匹的出售问题。”
高贤料到了这个结果。
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工业面前，所有的传统商人都不堪一击。
哪怕是陈星海这样的大商人。
他以不变应万变就成。
“对了，我们现在存储的货物有多少？”高贤问道。
纺织厂现在织布机的数量，已经达到了十架，它们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产出成品布料，产量极其庞大。
生产出来的那些布匹，只有少数的让冯锦拿到了市场上售卖，极大多数都在成品仓库储存下来了。
这样是为了防止大量货物突然进入市场，造成一些意料之外的状况。
“大概有四百两左右的次等货，六百两的中等货，还有五百两的上等布料。”冯锦说道。
加起来一共一千五百两银子的存货。
这个数量，是冯锦一开始根本不敢想象的。
而且越是往后，就越是恐怖。
高贤和冯锦根据布料样品的售卖水准，将布料分成了三个级别，次等，中等，和上等。
导致布料质量不同的原因有许多，棉纱的质量，工人的手法，织布机的工作稳定性，都会使织出来的布料，质量不一。
“高老板，现在每台织布机平均每天能织出十五两银子的货物，十台织布机每天就是一百五十两，这个数目...我们已经没必要再增加织布机了。”冯锦说。
“这是为何？”高贤问。
冯锦回答道：“高老板，市场是有限的，如果生产的太多，恐怕会大量积压。”
高贤眉头微皱，问：“每个月几千两的货物很多么？保定府境内的市场不至于这么小吧？”
冯锦干笑两声，说：“高老板，市场很大，但是已经有许多人在分这块大饼了啊。”
“而且将货物运送到远处，也需要一个时间问题。”
“资金回笼，流动，都是问题所在，这里面很复杂的。”
高贤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对于经营上面的事情，前世今生，他都没有怎么接触过。
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前世处在信息大爆炸时代，偶尔刷刷短视频，耳濡目染之下，也了解了一些市场运作规律。
冯锦所说的东西，确实如此。
“你有没有计算过，我们最多生产多少织布机，市场就饱和了？”高贤问。
冯锦想了想说：“十五台，不能再多了。”
“不过您不用太过担心，等到我们的货物打通更多的商路，就可以再增加了。”
冯锦其实有些担心，高贤会不听自己的建议，一意孤行。
如果真的放任生产，资金链很容易就断了。
这不是货物本身的问题，而是市场运作的问题。
“行，那就先听你的吧。”高贤叹了口气，他并不是什么刚愎自用之辈。
只不过有些不甘心罢了。
马车摇摇晃晃，很快，几个人就到了今天的目的地，陈家大院。
下了车，高贤看着陈家大院门前两头巨大的石狮子，不由得感叹，这才是大门大户的水准啊。
和陈家比起来，自己家简直就跟贫民窟一样。
冯锦通报之后，门口的小厮带着他们走进陈家，江鹏则被留在了外面。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如果是不知道主家身份的人，还以为来到了某个大诗人的住所。
循着木桥，绕过一片假山，眼前豁然开朗。
竟然是一片偌大的湖泊。
一条长长的木板路，如同铺在水面上一般，通往湖中心。
那里，是一座高大的亭子，远远望去，丝绸飘荡，烟雾缭绕，如同仙境一般。
“有钱人真会玩。”高贤感叹道。
今天聚会的地点，就在那里，高贤和冯锦到来的时候，里面已经有数个衣着华贵的人，三三两两，喝茶聊天。
“冯兄！”
“冯老弟，你来啦。”
“冯老板，别来无恙哈。”
在布商的圈子里，冯锦现在也是一个名人了，和他们大多数都混了个脸熟，谁都认识。
至于和冯锦在一起的高贤，他们并不认识，也没怎么听说过，几乎没有人上来搭话。
高贤倒是乐得清闲，他本身也不太喜欢这种场面。
一个个互相恭维，虚情假意，马屁上天。
“是不是觉得好没意思？”突然，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来到高贤旁边，笑眯眯地说。
高贤无语，怎么都是些自来熟。
“你跟冯锦认识？”年轻人丝毫不在意高贤的态度，问。
“你是谁？”高贤反问。
年轻人嘿嘿一笑，说：“我叫廖池，保定府廖家人。”
说完，廖池昂着头，一副得意的样子。
然而高贤面无表情，连看都没有看他，随口答道：“哦。”
廖池愕然，转头看着高贤：“我可是廖家人。”
高贤眉头微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那又怎样？”
廖池瞪着眼睛，作为廖家在康阳县的负责人，他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待。
竟让被一个无名小卒给无视了！
“你...没听说过廖家？”廖池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高贤摸了摸下巴：“莫非...当今天子姓廖？”
廖池差点喷出茶水，慌忙地看了看四周，说：“喂，老兄，你可不敢乱说啊！”
“若是被某些有心人听了去，我们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高贤瞟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还以为是皇族呢，不是皇族嘚瑟个什么劲儿？
不过廖池显然是铁了心要跟高贤搭讪，又问道：“老兄，你还没跟我说呢，你认识冯锦吗？”
高贤点点头：“对，我们一起来的。”
廖池顿时双眼放光，凑到高贤身边，嘿嘿笑道：“老哥，那你一定也精通御女之术了吧？”
高贤顿了顿，缓缓转过头，盯着廖池那张脸，有种想把他拓印下来当滑稽表情包用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