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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云归说不出话来。自从天罚降临, 魔气兴起,魔兽就成了修士共同的噩梦。人类对魔兽的感情很复杂,有厌恶的, 有惧怕的,有逃避的,也有崇拜的,但还真没有人想过,魔兽的肉能不能吃。
牧云归光听到这个问题都觉得离谱。
偏偏江少辞一脸正『色』,仿佛在认真思考,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然而事情因此更可怕了, 牧云归对江少辞的脑疾十分忧心,她长长叹气, 说:“魔气会污染灵气, 修士万万不能接触。魔兽换言之就是以魔气为修炼的妖兽, 我虽然没有尝试过,但是我觉得, 不太能。”
江少辞不言语, 他手里的树枝似乎碰到什么, 他屈膝半跪在地上, 不知道捅了什么地方, 突然伸手对牧云归说:“把匕首给我。”
牧云归出来狩猎自然带齐了武器, 她的腰上就有一柄匕首。牧云归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手按在匕首柄上,颇为犹豫:“你想干什么?”
“啰嗦。”江少辞伸长胳膊,手指按在牧云归的手背上,铮的一声带着牧云归抽出匕首。他的手指修长温暖,指腹处还带着微微的薄茧, 他不知道按了牧云归哪个『穴』位,牧云归手腕不自觉放松,匕首从她掌心脱落。而江少辞的手极快,都不等牧云归看清就已经接住了匕首。狭长的匕首在他指间翻了几圈,他反手握紧,用力刺入血阳蛇骨缝。
血阳蛇的头已是血肉模糊,鳞片外翻,血肉里还有不少碎骨头。但匕首在江少辞手中如长了眼睛一般,流利地划破护鳞,剖开蛇骨。蛇的眼眶黑洞洞的,仅剩的一只眼珠幽绿浑浊,里面爆满了血丝,正一动不动盯着江少辞。但江少辞毫不在意,手下动作没有一点犹豫。
牧云归看看自己处理的蛇鳞,再看看江少辞的,顿觉心情复杂。江少辞解剖尸体的手法,熟练的让人害怕。
江少辞紧紧盯着刀尖,眼神专注。牧云归自从冰块中唤醒江少辞以来,少见他『露』出这么认真的神『色』。他这副样子和平日那个恣意妄为的少年判若两人,牧云归看着竟有些出神。
尖细的匕首尖在一摊血红里撬了一下,随即,刀尖处出现一颗棕绿『色』的晶石。江少辞手指拈住那颗晶石,拿在手心,在阳光下轻轻转了一圈。
那颗绿晶石晶莹剔透,放在太阳下璀璨夺目,熠熠生辉。然而漂亮的晶石之下却是一双血红的手,江少辞的手指白皙匀称,此刻染满了鲜血,血痕顺着他的指缝蜿蜒滑落,看起来有种血腥的美感。
牧云归的视线不知道该放在晶石上还是该放在他的手上。牧云归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说:“这只血阳蛇才三级,就能结出这么大的魔晶,难得。”
江少辞挑眉,偏头瞥牧云归:“这叫魔晶?”
“嗯。”牧云归点头,“魔兽以魔气修炼,身体里会结魔晶,但二级魔兽很少见成型的魔晶,三级魔兽就要多一些。不过岛上少有人能杀三级魔兽,我也只是听说过。”
江少辞盯着魔晶若有所思,这里面的能量可精纯多了,纯度比得上中品灵石。牧云归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不得不提醒道:“这个不能吃。魔晶看着虽然漂亮,但里面全是魔气,且对修士有害,连做装饰品都不成。”
江少辞轻嗤了一声,他起身,手指间不紧不慢转着匕首,悠然朝海岸走去:“但凡能量,就没有不能用的。”
牧云归听到这些话不对,连忙追上去:“你想做什么?魔气会侵蚀灵气,接触的久了,甚至会走火入魔。”
“我知道。”江少辞掌心平摊,匕首飞快在他手心打了个旋,他朝牧云归身侧探去,都不等牧云归反应,就已经将匕首掷入薄薄的刀鞘中。牧云归本能护住腰,然而江少辞直起身,随意拍了拍手,漫不经心说道:“把匕首洗干净,换下一个地方吧。”
牧云归警惕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匕首鞘紧贴着她的腰放置,江少辞突然靠这么近,委实有些尴尬。但他又一脸无辜,仿佛这些事再正常不过。牧云归哽了一会,默默宽慰自己,算了,他脑子不好,连生活常识都净说胡话,自然不懂男女之防。
牧云归暗暗忍了,她见江少辞还往前走,无奈,叫住他道:“你要去哪儿?”
江少辞回头,以一脸“你是傻子吗”的表情看着她:“去杀下一只魔兽啊。”
牧云归指着海滩上那一堆尸体,颇为无语:“血阳蛇还在后面呢,杀了魔兽却不处理,等一会你拿什么换积分?”
江少辞愣住,反『射』『性』问:“你不会袖里乾坤?”
牧云归平静地注视着他,一句话没说,转身回去了。江少辞慢慢反应过来,这好像又是一个高阶法术。
他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自己喃喃:“没有袖里乾坤,难道连芥子空间也没有吗?”
牧云归懒得搭理他。江少辞这些话,无异于一个挣扎在温饱线的孩子扯着家长的袖子问,你为什么不用金银珠宝换吃的。
是牧云归不想吗?
牧云归知道指望不上江少辞,便自己挽起袖子,把血阳蛇身上能兑换积分的东西都剔出来。江少辞看着牧云归扔出来一截蛇骨,皱眉:“就属这节骨头最硬,你怎么扔出来了?”
“上面魔气太多了,不能用。”牧云归将剩下没有那么坚硬但没有被魔气浸透的骨头拢在一起,轻声说,“领事堂很挑剔的,品相不好的不收,魔气太重的不收,就这些恐怕还要被他们压价。”
江少辞看了看,眉尖轻轻挑起。放在曾经的修仙界,修为越高的妖兽内丹、骨头、血『液』越值钱,这群人倒好,将力量最纯粹的部分视为垃圾,反而高价收次品。不知道该说他们『奸』还是蠢。
江少辞拿了魔晶,如今又心安理得拿了魔蛇身上最值钱的骨头。牧云归瞥见他的动作,忙里抽闲问:“那些不能卖,你收这些做什么?”
江少辞轻笑一声,并不言语。值不值钱,可不由岛上这些蠢货说了算。
因为没有空间法器,他们两人仅猎了两只魔兽就不得不返回。他们去领事堂兑换了积分,然后搭船回家。
海面浩浩『荡』『荡』,天际飘着大朵大朵的白云,海天一『色』,入眼俱是耀眼的蓝。牧云归跳下船舱,衣摆被长风吹得翩跹飞舞,仿佛随时要乘风而去。她跑向山坡,跑了两步,对身后的人招手:“你快点,跑两步。”
江少辞不愿意跑,依然慢悠悠地走着。牧云归急着回去做功课,实在忍无可忍,拉着他的手跑向家门。
江少辞被迫拉上山坡,两人衣袂拂过山花,一路扫落许多花瓣。牧云归终于把江少辞拖上来了,她关了门,赶紧跑向厢房。
江少辞依然懒洋洋地跟在后面,见状轻轻啧了一声。他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跑步做作业的。
而江少辞就不一样了,他沐浴后换了衣服,洗去一身腥咸,然后舒舒服服躺在客厅,仰躺着研究魔晶。这种晶石和灵石很像,区别不过在于灵石里面储存着灵气,而魔晶里面是浓郁的魔气。江少辞感受了一下,魔气非常纯粹,且储量不小。
若说灵石是天地毓秀自然汇聚而成的矿石,魔晶就是魔兽主动修炼出来的精华,本质上其实是一样的东西。江少辞想了下外面魔兽的密度,心中不无可惜。可惜这种能量人不能用,要不然,这得是多方便的修炼资源。
江少辞看完魔晶后,又去研究今日拿回来的骨头。妖兽的骨头经过魔气淬炼,坚固而锐利,是上好的炼器材料。之前江少辞为了炼制自己的本命佩剑,接触过不少天材地宝,那些灵兽的骨头白如玉质,纤细玲珑,而面前魔兽的骨头却粗壮冷硬,上面还盘旋着黑『色』的花纹。
江少辞翻动骨头时,脑子里已经开始构想,这些材料要如何炼剑。虽然他被断了剑骨,但剑修的本能让他遇到妖兽时,依然下意识地拔剑。他知道不少古剑秘方,方子上的材料可以想办法替代,真正的问题在于,魔兽的骨头能不能容纳灵气。
若是不能,即便炼出宝剑,也无法使用。
江少辞仰头靠在扶手上,这个姿势显得他脖颈尤其修长,喉结形状明显,随着他呼吸轻轻滑动,漂亮极了。
江少辞躺了一会,都快把新的炼剑方子配完了,牧云归那边依然没动静。江少辞不高兴了,他翻身起来,从树上随便折了朵花,远远砸向牧云归。
牧云归正在修炼,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向她袭来。她吓了一跳,本能抬手抓住,这时候才发现竟然是一朵浅粉『色』的珠砂玉兰。
牧云归叹气,将花放在旁边的案几上,问:“你又怎么了?”
江少辞站在窗边,白皙俊俏的脸本着,看起来很不高兴:“你怎么修炼这么久?”
牧云归眨眨眼,觉得莫名其妙:“我修炼也是错?”
江少辞薄唇微抿,顿了会后才道:“你该去做吃的了。”
牧云归看着江少辞严肃的脸『色』,反应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昨天江少辞把家里所有甜点都吃完了,她答应了江少辞今天做新的。牧云归无语:“就这么点小事,值得你打断我修炼?”
江少辞的眼睛也挑起来:“小事?”
牧云归不想和一个傻子一般计较,正好她修炼了半天,也该活动活动,就起身去厨房做糕点。江少辞太能吃了,牧云归挑了款简单量大的糕点,一边『揉』面,一边放入各种配料。
她手上沾了面粉,不方便拿东西。她伸手够向糖盒,才伸到一半,就被另一只干净的手接过,问:“要加多少?”
江少辞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了,牧云归想了想,说:“糖霜加多少都可以,你看着办吧。”
江少辞挖了满满两大勺,后面觉得勺子差点意思,干脆直接翻过木盒倒。牧云归被他的动作吓住了,慌忙拦住他:“里面是糖!”
“我知道。”江少辞依然用力地往里抖糖粉,他侧脸清冷锐利,声音如泉石相击,清韵泠然,“糖加多一点又没关系,反正又不贵。”
牧云归望着江少辞的侧脸,欲言又止:“糖确实不贵,但是糖粉吃多了,会对脑子不好。”
江少辞瞥了眼牧云归,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说:“也是,那你最好不要吃了。”
牧云归柳眉抽了抽,好险控制住表情。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和缓地说:“我说的是你。”
江少辞皱眉,颇为惊讶地看着她:“你除了傻,还开始臆想了?”
他似乎病得越发严重了,牧云归瞧着江少辞精致漂亮的脸蛋,心里深深唏嘘。牧云归放低了声音,轻柔问:“你吃过冻豆腐吗?”
江少辞眼珠如黑曜石一样,上下打量她,一副防备模样。看他的表情,牧云归就知道他没吃过了,她抬起沾着面粉的手指,试图给他比划:“冻豆腐是正常豆腐在瞬间被冷冻,虽然后期冰融化了,但豆腐的结构已经被冰层破坏,缝隙被撑大,再也无法复原。你也是从冰层里化出来的,你要不要注意一下?”
牧云归尽量说的很委婉,她怀疑江少辞的脑子就是这样,被冰成了“冻豆腐”。江少辞虽然没吃过这种豆腐,但是他已经听懂了。
江少辞一时没法形容他的心情,牧云归这个傻白甜,竟然怀疑他傻?
江少辞面无表情伸手,按住牧云归的头顶,左右晃了晃:“你这里面都是水吗?”
江少辞点头,淡淡嗯了一声。原来还是一个青梅竹马暗恋不成,只能做兄妹的故事。江少辞对牧云归的情史不感兴趣,但他必须掌握牧云归的人际关系。江少辞如今根基全毁,急需一个安静的地方休养身体、恢复修为,在他恢复实力之前,越少人知道他的存在越好。
牧云归是外乡人,和岛民本来就有隔阂,再加上母亲故去,竹马移情别恋,江少辞只要注意别让牧云归继续招惹南宫玄,就能保证安全。
于是,江少辞靠在门框上,居高临下瞥了牧云归一眼:“小小年纪,专心修炼,不要想男欢女爱那些事情。你若是修为高,什么东西得不来;但你若修为低,付出多少都没用。”
道理确实没错,不过,牧云归抬头,诧异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一副说教的口吻?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吧。”
江少辞笑了一声,转身走了。真论起年纪,江少辞怕是能吓死她。牧云归见江少辞进屋,特意扬高了声音提醒他:“新被褥在西墙的橱柜里。”
“我找得到。”江少辞转身合门,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处理你自己去吧。”
说完,他就砰地一声合上门。牧云归低头看自己,发现她身上全是血,衣服刮破了好几条,脸上也脏兮兮的。牧云归『摸』了『摸』脸,静静回去洗澡、上『药』。
今日折腾了一大圈,她的身体委实撑不住了,明日还要去学堂上课呢。
夜『色』宁静,海水缓慢冲刷着礁石,『潮』声经久不息。牧云归屋里的灯光暗了下去,很快,小院里便陷入一片漆黑。
江少辞坐在黑暗中,等牧云归那边没动静了,他才站起来,无声打量屋里摆设。他停在浴桶旁边,指尖在一个位置停留了两息,一个浅蓝『色』的灵光八卦盘便弹了出来。
八卦盘分内外三层,每层刻画着不同的符号。江少辞随意拨了拨,想起一种古老的锁,就是靠转动圆盘开锁。只不过,这个八卦盘能输入的符号大大增多。
江少辞松开手,发现八卦盘在没有触动的时候,大概十息自动消失。江少辞又试验了一次,很快确定,八卦阵靠温度触发。
这不是他所熟知的阵法,但意外地方便。末法时代剥夺了人类修炼的能力,却激发出他们新的天赋。
可能,这就是人吧。
江少辞试验出原理后,就不再耽误时间,而是直接调到『药』浴那一栏,仔细看各项参数。牧云归说的不错,这里可以自由调整各草『药』配比。每个人体质、伤势都不同,浴桶默认的『药』物太过死板,未必适合所有人,行家老手更喜欢自己来。可惜,江少辞从头扫到尾,并未发现自己熟悉的『药』草。
江少辞脸『色』冷峻,看来,他得准备最糟糕的情况了。一万年修仙界环境巨变,不光兽类在魔气的滋养下发生异变,极有可能植物也不同了。这也意味着,江少辞知道的丹『药』、秘方,全部失效。
现在他体内千疮百孔,这对他可不算一个好消息。
江少辞收回手指,蓝『色』灵光悬停了一会,骤然熄灭。室内重归寂静,江少辞看着自己的手掌,慢慢握紧拳头。
那些害他的人最好长命百岁,他们从他身上夺去的,他要一样一样讨回来。
牧云归和江少辞同居的第一夜,就在连绵不绝的海浪声中过去了。第二天一早,牧云归被一阵警报声叫醒。她『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听到院子里又响起一阵尖锐的提醒音,瞬间清醒。
有人闯他们家的门?牧云归跳下床,飞快从屏风上扯了外衣,跑到屋外。然而院子中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危险人物,只有江少辞站在晨光中,一下又一下怼大门。
天光熹微,海面上闪着细碎的磷光,整个院子都笼罩在浅青『色』的冷调中。江少辞一身黑衣立于逆光,如同分割了晨曦。他肤『色』白,穿了黑衣越发显得眉目如剑,唇红齿白。他身量比南宫玄高,腰更细,腿更长,同样的衣服南宫玄穿着阴沉魁梧,他穿却冷峻清艳。
牧云归恍神片刻,第一反应是一夜过去了,鱼还是没有恢复智商,不对,江少辞还是没有恢复正常。第二反应才是询问江少辞:“你在做什么?”
江少辞坦然又无辜地转身,指着门,道:“你们家门坏了,打不开。”
江少辞昨天一夜没睡,全在研究牧云归家里的东西。即便从未见过,但江少辞毕竟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摸』索出大致的使用办法。天亮后,江少辞出门透气,发现大门无法打开。
这种事情难不倒天才,江少辞拿出昨夜研究的成果,然而他尝试了所有可能,压力、温度、密码、声音,无论怎么样都打不开这扇门。区区一道末法时代的大门自然拦不住江少辞,但他就是杠上了,非要打开门锁。
然后,牧云归就出来了。
牧云归看着他,一时无话。难得他脑子不好还如此自信,牧云归都不好意思打击他。她微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不是坏了,是门上有禁制。看,这样开。”
牧云归靠近江少辞身边,江少辞让开一步,静静注视着她的动作。牧云归手指按在大门旁的浮台上,一阵光芒从她指尖汇聚又散开,咔嚓一声,门开了。
江少辞眉尖抽了抽,努力忍住情绪。靠指纹……竟然这么弱智?
牧云归开门之后,顿了一下,才想起来家里没有存江少辞的指纹,难怪他打不开门。牧云归有些尴尬,试图解释:“这个开门原理是靠手指。你仔细观察指尖,上面会有细纹……”
“我知道。”江少辞抬起自己的手,平静问,“怎么存?”
反应还挺快,牧云归才开了个头,他就猜到牧云归要说什么了。江少辞手长得十分漂亮,手指修长,关节匀称,指尖、虎口有薄茧,一看就是双练剑的手。牧云归握住他的食指,在浮台上按了一会,说:“好了。以后你要出门的话正常开锁,不要再刺激警报了。”
江少辞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海风吹来,将牧云归的发丝吹到江少辞身上,牧云归这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她就这样站在门口,和江少辞说了半天的话。
牧云归的脸一下子红了,江少辞站在旁边,足比她高了一个头。他没有看牧云归,随口说:“你不用去学堂吗?”
牧云归经这句话提醒,赶紧跑回去整理仪容。江少辞慢条斯理打开门,无声地打量环境。
不知道是岛民排斥牧家还是牧云归的母亲有意拉开距离,他们家远离主脉,孤零零伫立在半山坡上。前方是海,后方是森林,隐约还能听到外面魔兽嘶吼的声音。
江少辞对这个环境很满意,离群索居,环境隐蔽,还方便锻炼手脚,非常适合他。江少辞回到院内,正好撞到牧云归跑出来。牧云归已经换上了白『色』的弟子服,头发简单扎起,『露』出流畅的脸型,黑润的杏眼,修长的脖颈,看起来英姿飒爽又灵气『逼』人。她瞧见江少辞,飞快说道:“我要去学堂了,今日我会早些回来,带你认路。岛民很排外,你一个人不要『乱』走。”
江少辞颔首,如非必要,他也不想和负责看守他的岛民打照面。
牧云归越过江少辞的身体出门,少年站在门口,个高腿长,英气勃勃,牧云归经过时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雪松气息。牧云归昨夜带江少辞回来时并没有多想,但是现在,她有点感觉到江少辞和母亲的不同了。
学堂快要迟了,牧云归来不及胡思『乱』想,赶紧往外跑。她走了两步,脚步慢慢停下。江少辞见状,问:“还有什么事?”
牧云归回头,嘴唇动了动,再三斟酌道:“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多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江少辞愣了下,问:“这是什么说法?”
牧云归欲言又止,最后暗示道:“也没什么。多晒晒太阳,可能对你有好处。”
兴许,被冰糊住的脑子就解冻了呢。
牧云归飞快奔下山脉,幸好及时赶上了通往学堂的飞舟。牧云归刷了自己的身份令牌,刚坐在座位上,飞舟就启动了。
牧云归倚在铉窗,看着飞舟拔地而起,树木、房屋飞快缩小,最后变成玩具一般的缩影。红『色』的房顶掩映在树丛中,远处,是瓦蓝『色』的海面,明镜般的天空。
牧云归心中悠悠叹息,多么美好的景象啊,可惜在平静的海面下,却是凶残嗜血的怪兽。
飞舟浮空飞行,比船快了很多,没过多久牧云归就抵达学堂。她走下飞舟,熟练地走向自己的教室。她对修炼很认真,向来是第一第二来学堂的,今日因为江少辞,她出门晚了一会,进门时屋里已经有很多同门在了。
现在师父还没来,教室里嗡嗡的,大家都在和相熟的师兄妹说话。随着牧云归进来,屋里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声音一层接一层静了下去。牧云归视若无物,仔细地在自己的座位上放好笔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极其惊诧的声音:“牧云归?”
牧云归回头,果不其然,看到了熟人。
昨日蓄意害死她的穿书女,东方漓。
江少辞一下又一下戳血阳蛇的头,他看到牧云归的眼神,挑了下眉,反问:“你那是什么眼神?”
牧云归说不出话来。自从天罚降临,魔气兴起,魔兽就成了修士共同的噩梦。人类对魔兽的感情很复杂,有厌恶的,有惧怕的,有逃避的,也有崇拜的,但还真没有人想过,魔兽的肉能不能吃。
牧云归光听到这个问题都觉得离谱。
偏偏江少辞一脸正『色』,仿佛在认真思考,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然而事情因此更可怕了,牧云归对江少辞的脑疾十分忧心,她长长叹气,说:“魔气会污染灵气,修士万万不能接触。魔兽换言之就是以魔气为修炼的妖兽,我虽然没有尝试过,但是我觉得,不太能。”
江少辞不言语,他手里的树枝似乎碰到什么,他屈膝半跪在地上,不知道捅了什么地方,突然伸手对牧云归说:“把匕首给我。”
牧云归出来狩猎自然带齐了武器,她的腰上就有一柄匕首。牧云归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手按在匕首柄上,颇为犹豫:“你想干什么?”
“啰嗦。”江少辞伸长胳膊,手指按在牧云归的手背上,铮的一声带着牧云归抽出匕首。他的手指修长温暖,指腹处还带着微微的薄茧,他不知道按了牧云归哪个『穴』位,牧云归手腕不自觉放松,匕首从她掌心脱落。而江少辞的手极快,都不等牧云归看清就已经接住了匕首。狭长的匕首在他指间翻了几圈,他反手握紧,用力刺入血阳蛇骨缝。
血阳蛇的头已是血肉模糊,鳞片外翻,血肉里还有不少碎骨头。但匕首在江少辞手中如长了眼睛一般,流利地划破护鳞,剖开蛇骨。蛇的眼眶黑洞洞的,仅剩的一只眼珠幽绿浑浊,里面爆满了血丝,正一动不动盯着江少辞。但江少辞毫不在意,手下动作没有一点犹豫。
牧云归看看自己处理的蛇鳞,再看看江少辞的,顿觉心情复杂。江少辞解剖尸体的手法,熟练的让人害怕。
江少辞紧紧盯着刀尖,眼神专注。牧云归自从冰块中唤醒江少辞以来,少见他『露』出这么认真的神『色』。他这副样子和平日那个恣意妄为的少年判若两人,牧云归看着竟有些出神。
尖细的匕首尖在一摊血红里撬了一下,随即,刀尖处出现一颗棕绿『色』的晶石。江少辞手指拈住那颗晶石,拿在手心,在阳光下轻轻转了一圈。
那颗绿晶石晶莹剔透,放在太阳下璀璨夺目,熠熠生辉。然而漂亮的晶石之下却是一双血红的手,江少辞的手指白皙匀称,此刻染满了鲜血,血痕顺着他的指缝蜿蜒滑落,看起来有种血腥的美感。
牧云归的视线不知道该放在晶石上还是该放在他的手上。牧云归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说:“这只血阳蛇才三级,就能结出这么大的魔晶,难得。”
江少辞挑眉,偏头瞥牧云归:“这叫魔晶?”
“嗯。”牧云归点头,“魔兽以魔气修炼,身体里会结魔晶,但二级魔兽很少见成型的魔晶,三级魔兽就要多一些。不过岛上少有人能杀三级魔兽,我也只是听说过。”
江少辞盯着魔晶若有所思,这里面的能量可精纯多了,纯度比得上中品灵石。牧云归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不得不提醒道:“这个不能吃。魔晶看着虽然漂亮,但里面全是魔气,且对修士有害,连做装饰品都不成。”
江少辞轻嗤了一声,他起身,手指间不紧不慢转着匕首,悠然朝海岸走去:“但凡能量,就没有不能用的。”
牧云归听到这些话不对,连忙追上去:“你想做什么?魔气会侵蚀灵气,接触的久了,甚至会走火入魔。”
“我知道。”江少辞掌心平摊,匕首飞快在他手心打了个旋,他朝牧云归身侧探去,都不等牧云归反应,就已经将匕首掷入薄薄的刀鞘中。牧云归本能护住腰,然而江少辞直起身,随意拍了拍手,漫不经心说道:“把匕首洗干净,换下一个地方吧。”
牧云归警惕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匕首鞘紧贴着她的腰放置,江少辞突然靠这么近,委实有些尴尬。但他又一脸无辜,仿佛这些事再正常不过。牧云归哽了一会,默默宽慰自己,算了,他脑子不好,连生活常识都净说胡话,自然不懂男女之防。
牧云归暗暗忍了,她见江少辞还往前走,无奈,叫住他道:“你要去哪儿?”
江少辞回头,以一脸“你是傻子吗”的表情看着她:“去杀下一只魔兽啊。”
牧云归指着海滩上那一堆尸体,颇为无语:“血阳蛇还在后面呢,杀了魔兽却不处理,等一会你拿什么换积分?”
江少辞愣住,反『射』『性』问:“你不会袖里乾坤?”
牧云归平静地注视着他,一句话没说,转身回去了。江少辞慢慢反应过来,这好像又是一个高阶法术。
他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自己喃喃:“没有袖里乾坤,难道连芥子空间也没有吗?”
牧云归懒得搭理他。江少辞这些话,无异于一个挣扎在温饱线的孩子扯着家长的袖子问,你为什么不用金银珠宝换吃的。
是牧云归不想吗?
牧云归知道指望不上江少辞,便自己挽起袖子,把血阳蛇身上能兑换积分的东西都剔出来。江少辞看着牧云归扔出来一截蛇骨,皱眉:“就属这节骨头最硬,你怎么扔出来了?”
“上面魔气太多了,不能用。”牧云归将剩下没有那么坚硬但没有被魔气浸透的骨头拢在一起,轻声说,“领事堂很挑剔的,品相不好的不收,魔气太重的不收,就这些恐怕还要被他们压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