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归位恭喜仙尊,物归原主。

九月流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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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气来势汹汹, 江少辞却不闪不躲,反而逆流直上。容玠研究过凌虚剑诀,知这一招的凶险, 他看见江少辞冲剑气而去,心里很是捏了把汗。

    这一招就是刚猛,正常人遇到都知该暂避锋芒,另寻破绽,但江少辞偏偏硬杠,正面对决剑招的处。容玠看到下一幕,心跳到嗓子眼, 几乎提醒江少辞小心。

    但剑气划在江少辞身上,仅仅擦破了他的衣服, 手臂上连一丁油皮都没蹭破。容玠怔住, 一时惊讶至极。

    怎么能?凌虚剑诀本来就是快速锋利的类型, 剑诀在海下吸收了六千年戾气,越发锋芒『逼』人, 连最坚固的防御法器都经不住剑气一击。江少辞的皮肤剑风扫到, 竟然什么事都没有?

    容玠隐隐发觉事情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他能还是太低估江子谕了。也是, 能重定义史书的惊世奇才, 境界岂是他这种普通人能理解的。他们觉得根本不能的事情, 在天才的世界里,只是基本发挥。

    牧云归看到剑气无法伤害江少辞后,提的心这才放下。差忘了,江少辞体质魔气强化过,皮肉强度堪比法器。剑气中融合戾气魔气,而江少辞铜筋铁骨不怕受伤, 这一两者扯平,接下来就全靠剑术高低了。

    这些剑招确实完全符合江少辞的构想,像是从书本中走下来的标准答案。然而再周密的书本也终究是死物,江少辞『逼』近剑风,贴剑气挑起一剑,瞬间将刚猛之力偏。

    容玠不是手里还维持结界,都忍不住想鼓掌了。他叹息:“绝妙,以柔克刚,以小击大,至强之处就是至弱之。在下受了。”

    牧云归不像容玠那样感慨,但她也能辨出来,江少辞每一招都惊险十足。双方都千变万化,在踏出第一步前,就想到后面三步甚至十步内的变招。凌虚剑诀共有二十式,每次出现一式,一旦破解就再不重复。渐渐的,剑气中出现的样式越来越少,最后,江少辞一招斩断剑锋。他手中的剑终于不堪重负,寸寸皲裂,剑气也彻底平息。

    他们过招时,海水剑气搅动,剧烈激『荡』。如今斗平息,浪『潮』没有平静,反而更强劲地卷动起来,最后在海底形一个水龙卷。水龙卷掀起碎石泥沙,连小山一样的珊瑚也拦腰折断,在水中一圈圈盘旋,力越来越大。

    这种东西砸上一下,绝对当场毙命。

    无数东西砸在结界上,发出砰砰砰的急响。牧云归皱眉,紧紧盯外面:“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赢了,为什么剑气却暴动起来?”

    容玠支撑结界,心想如果输了挑战者直接就死了,海底一丁浪花都不有,就是因为赢了,才有这么大的动静。

    『乱』流逐渐扩大,连牧云归和容玠所在的结界也波及。各种海产撞到结界上又弹开,绕漩涡一圈圈回旋。牧云归视线『乱』流阻挡,根本看不清外面发生了什么,渐渐的,容玠的身形越来越透明,连结界都隐隐晃动起来。

    牧云归注意到了,忙问:“你怎么样了?”

    容玠摇头:“无妨。”

    牧云归看容玠变淡不少的身体,怎么信。她拔剑,说:“撤掉结界吧,你保存实力紧,我一个人足以躲避水流。”

    容玠当然不肯:“我虽然无能,但还不至于让年轻女子独自面对危险。他走前唯一的求就是保护好你,我既然答应了,就绝不失信。”

    牧云归还再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强光。牧云归捂住眼睛,艰难向外看去。水龙一样的漩涡中心一阵金光穿透,四周水流像朝圣一般,不断向中心涌动。

    那一瞬间,牧云归仿佛感觉到时间静止。湍流停驻,尘沙凝滞,缠绕一团的章鱼以一种笑的姿势浮在水中。另一个容玠出现在江少辞面前,他身形不再是半透明的,容貌比梦境中憔悴许多。这才是容玠本体,而不是他幻化出来,各方面都维持青春模样的影。

    他看江少辞,行礼:“参见仙尊。恭喜仙尊,物归原主。”

    江少辞收服了剑骨,他缓慢松紧拳头,慢慢习惯剑意回到他体内的感觉。江少辞身后,一本剑诀化书本模样,乖巧地悬在后面。

    江少辞说:“看在你护住她的份上,我饶你不死。”

    容玠知江少辞并没有说大话,江少辞没有拿到剑骨前躯体不全,各方面都受限。家讲究自然,人体就是一个五行俱全的小天地,江少辞的剑骨剔了出去,好比山脉抽空,河流截断,五行在他体内循环时频频卡顿。现在,江少辞收回剑骨,恢复先天模样,体内法也终于以流畅地转动。

    先前江少辞单挑桓曼荼都掂量,但现在的他反制容玠也不在话下。容玠修为虽然比目前的江少辞高,但江少辞又不怕,他防护高攻击也高,耗死容玠只是时间问题。

    幸而江少辞并没有算这样做,容玠实松了口气。殷城沉没前,容玠怀疑那些灵『药』有问题,便暗暗探访仙界大陆。桓家毕竟是桓致远的本家,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样一查,还真让容玠查到不少秘密。

    最震撼他的莫过于桓家奉为楷模的桓致远。江子谕的死因一直是个谜,凌虚剑诀的来路同样是谜。容玠开始也和众多桓家人一样,以为桓致远在某个古洞府探险时得到了机缘,容玠还曾羡慕过桓致远运气好。谁知,所谓好运气,其实是踩在好友的鲜血上。

    是啊,世上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桓致远练剑,就正好有一本绝妙剑法掉到他手里。容玠也终于明,为什么凌虚剑诀极尽玄妙,之前却从未在大陆上听说过。按理这种级别的剑法,怎么都该掀起腥风血雨的。

    原来,并非的主人籍籍无名,而是太过有名,以致于没人往他的方向想。凌虚剑法的主人,竟是江子谕。

    容玠得知后非常震惊,那和凌虚剑法一同出现,据说得之以天下无敌的涅盘剑骨属于谁也呼之欲出。挖好友的骨头供自己家族修炼,容玠无法接受这种事情,然而他得知的太晚了,他们已经在尸山血海上踩了四千年。

    桓致远是元凶,他们亦是帮手。容玠惊骇之下,猛然意识到天下第一宗门昆仑宗能对自己的弟子做这种事情,那桓雪堇得到的仙『药』种子,岂不是也很危险?但容玠来不及示警,殷城下方的魔植就骤然爆发,殷城随整片大陆沉入海底。

    容玠无比明,浩劫将至,殷城是如此,仙界大陆上的人百无忌惮,下场不比殷城更好。容玠没有尝试离开,就算离开了又如何,谁知是不是从一个地狱进入另一个地狱。桓家前辈做错了事,容玠无力纠正,只能用自己的力量,做他最后能做的事。

    他留在海底,一留就是六千年。他受剑气凌迟,最开始修为还能上涨,后来身体衰退的速度赶上了修为提高的速度,他复一衰弱下去。如果江少辞再不来,容玠就没有力气坚持下去了。

    容玠坚守这么多年,他自己也不知在等什么,只是觉得事情不该就此结束,总该有一个交代。近几年,容玠越发感觉到大限将近,或许他该趁最后这段子,给凌虚剑法和涅盘剑骨找一个传承人,也算圆了他和江子谕半师之谊。

    容玠无如何没想到,他在海底看到江子谕本人。一万年过去了,所有经历过当年的人都面目全非,而江子谕依然意气风发,眼眸明亮。沧海桑田巨变,唯独他历经沉浮,仍是少年。

    容玠心结解开,就算江子谕找他们报仇,他也心甘情愿。别说当年的事情和桓家无关,桓家拥有剑诀剑骨这么多年,哪一样特权不是踩在江子谕的鲜血上,如今算账了就说自己无辜,未免太孬。

    虽然容玠做好心理准备,但江子谕愿意一笔勾销,还是皆大欢喜。不过,容玠心里略有些微妙,他以为江子谕放过一马是因为他这六千年镇守剑气,但江子谕竟然说,“看在你护住她的份上”?

    容玠心绪复杂,说:“谢仙尊高抬贵手。桓家做错事,后面也举家倾覆,已然为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望仙尊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勿为难桓曼荼。”

    江少辞说:“她已经变剑灵,只她不背主,我自然不为难她。”

    容玠松了口气,脸上『露』出释然的笑。纠缠多年,如今终于到了了结的时候。容玠再次对江少辞行礼,说:“早年感谢仙尊指,如今亲眼见到凌虚剑法,我此生已无憾。剑骨离地,恐怕压在地下的魔物很快就冲出来,仙尊带牧姑娘先走,我为二位断后。”

    当年殷城坠落是因为地下魔植的根茎蚀空,容玠借剑骨,勉勉强强镇压了千年。如今剑骨归位,剑气消散,那些沉睡的魔物也该苏醒了。

    们六千年前就能将一片大陆掏空,经过这些年修生养息,谁知变什么怪物。容玠说是断后,其实,他就没算离开。

    江少辞瞥了他一眼,嗤:“桓致远都只能为我的陪练,你们只是他的侄子辈,哪来的胆子站在我前面?”

    容玠一怔:“仙尊?”

    江少辞捏了捏手指,从容摊开掌心。那柄铁剑在刚才彻底碎粉末了,但江少辞已经拿回剑骨,有没有武器对他来说差别不大。

    黑『色』的魔气在他掌心凝聚,最后,化一柄利刃模样。与此同时,湍流卷泡沫旋转,尘沙在水中沉浮,章鱼砰的冲到前面,触手胡『乱』拧一团。

    江少辞斩断身边的一根水草,一纵身朝外跃去:“自谋生路,别指望我救你。”

    牧云归眨了下眼,仿佛刚才静止是错觉,世界又恢复运行。前方浩浩『荡』『荡』的水龙卷霎间消散,江少辞倏忽从漩涡中心落到她身边。牧云归奇怪地问:“你方才在和谁说话?”

    “没有人。”江少辞握住牧云归的手,说,“准备好,开始了。”

    牧云归最开始还疑『惑』什么开始了,这时候脚下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她低头望了一眼,二话不说将身法运行到极致。

    大海磅礴,江少辞和牧云归像深海里的一芥粟,逆流朝上方光带游去。他们身后跟一团光,再往下,古老沉寂的殷城寸寸开裂,土地下探出粗壮的藏蓝『色』根茎,张牙舞爪向四周扩张。

    无极派弟子正在剑冢中探索,突然地面剧烈震动起来,连水流都变得浑浊。众弟子勉力维持身形,皱眉问:“怎么回事?”

    “好像是海震了。”

    “海震?”领头弟子皱眉,海底发生地震非常危险,他们不光面对地震和海水的双重冲击,还躲避惊动的鱼群魔兽。万一撞到魔兽堆里,那就死定了。

    领头弟子在任务和撤退中犹豫,然而其他人根本不等他发号施令,立马各展神通跑了。他们在海底待了这么久,哪能不明这里处处杀机,掌门奖励虽好,但也有命拿才是。

    领头弟子一看,没办法了,也只能跟逃跑。东方漓混在人群中,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南宫玄,果然,他不在了。东方漓扼腕,恶,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又他得到了机缘,他拿到金手指,回去后岂善待东方漓?

    而此刻,走到半路的南宫玄同样很吃惊。怎么回事,他还没有到剑骨藏宝之地,这么大的动静是谁引发的?电光火石间,南宫玄想到东方漓。

    南宫玄默默骂了句贱人,她拿到了玉佩,必然是她将剑诀和剑骨卷走了。前世南宫玄明明花了很久才彻底收服剑骨,为何这一世东方漓这么快?

    南宫玄想不通,但现在来不及让他考了,殷城坍塌,紧接下方的魔植就冲出来,留在海底只有给魔物当养料的份。南宫玄再不甘心,也得赶紧往上浮。

    无极派弟子狼狈地冲向云舟,饶是他们用尽最快的速度逃命,还是有三之二的人丧生藤蔓。弟子们一个接一个爬上云舟,一接触到实地,立马瘫在地上喘息。

    东方漓耗空法宝,好歹活进入云舟。她靠在墙壁上缓神,目光一遍又一遍扫过门口。等她看到南宫玄最后一个从海底跑出来,心底猜测落实,内心一时五味杂陈。

    果然,机缘只属于男主,其他人花再多心也没用。以南宫玄多疑狭隘的心,将来一定怀疑她,东方漓不断转眼睛,索自己怎么办。

    领队看到下方的藤蔓翻滚,不敢大意,高声:“后面没人了,关舱门。”

    裘虎正靠在墙上发呆,听到这话,他猛地抬头:“江师兄和牧师姐还没有出来!”

    “他们落入缝隙,多半活不了。”其他弟子看下方肆意绞杀的藤蔓心惊胆战,连声催促,“快走,魔物追上来了!”

    裘虎回头,冲说话的人大吼:“你闭嘴,你在殷城中差尸魃咬中,还是牧师姐救了你!”

    说话的弟子缩了缩脖子,依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我是为了大家好。两个人和一船人,当然选人多的那一方。总不能为了他们两人,就害了全船人的命吧。”

    双方各执一词,领队用眼睛估量了一下距离,很快做出决定:“关门,启航。”

    弟子立刻『露』出得胜的姿态,轻蔑朝裘虎扫了一眼。裘虎既失望又愤怒,赵绪林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冲动。

    云州开足马力,飞快拔高,马上消失黑。容玠隐约听到前方有动静,他抬头,问:“那是送你们下来的云舟吗?”

    牧云归瞧了瞧前方那串泡沫,叹气:“是的。”

    牧云归能理解人在危险关头选择自保,但这种事降临在自己身上,总归不太愉快。牧云归疲惫地问:“接应飞舟走了,我们如何离开?”

    两句话的功夫,藤蔓又缠上来了。江少辞挥剑『逼』退一截藤蔓,但那些东西像有神志一样,摇了摇头,换另一个方向围上来。

    江少辞纠缠烦了,干脆主动握住藤蔓枝,猛地吸收魔气。藏蓝『色』的藤蔓迅速干瘪下去,枝茎仿佛尖叫了一声,立即断开这一只手,快速缩到后面。

    江少辞甩了甩手,一脸嫌恶地将那节藤蔓扔开:“都说了我最讨厌这种软趴趴的东西。”

    藤蔓靠近江少辞时容玠本来想提醒,结果他还没出声就看到江少辞主动握住魔植,将那株怪物吓跑了。容玠嘴半张,又默默闭上。

    是他冒昧了。之前他为什么觉得魔物危险呢,明是天衍仙尊更危险一。

    如此,接应的飞舟自行离开,手无寸铁扔在茫茫大海里,仿佛也不是什么事了。容玠停住,对江少辞和牧云归端正一拜:“在下替容、桓两家谢过二位。恕我冒失,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刚才多亏了容玠护她,牧云归对容玠很客气,:“请说。”

    微弱的阳光映『射』在容玠眉眼,波光粼粼晃过,越发显得他脸『色』素净,身姿清怆,如仙又如鬼。容玠拱手,说:“曼荼已为剑灵,我尊重她的意愿,但是在下恳请二位,将来见到曼荼时,不告诉她神医是我。”

    牧云归一怔,明了他的意。桓曼荼得知容玠为了替她还债而和桓雪堇交换经脉,气得自掘双目。但桓曼荼仅是知容玠为什么虚弱,消失那两年去了哪里,并不知他就是神医。

    牧云归隐约察觉到什么,果然,下一步容玠就说:“我已至灯枯油尽,不想再去面对外界纷争,不如一了百了。曼荼是死灵,祭剑后剑魂只有一半,我愿补足另一半。望二位满足我的心愿。”

    江少辞挑眉,不是很懂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个抢祭剑,但他出于义,还是提醒了一句:“每副躯体只能有一个灵魂,同理,器灵一次也只能出现一个。你就算祭剑,以后也见不她。”

    “我知。”容玠说求死的话,眉目却是一片安定从容,“见不对她而言才是好事。我只能默默陪她,就已足矣。”

    牧云归叹息,问:“你真的想好了?”

    容玠头,说:“请二位不告诉她。”

    不告诉桓曼荼他是神医,还是不告诉桓曼荼他也在剑内?牧云归没有问,沉重头:“好。”

    “多谢。”容玠『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他身形化作光,慢慢没入银剑中。接连得到两个强者祭剑后,银剑的气息明显不一样了。牧云归拔开剑柄,静静望雪片般的利刃,问:“他最后和你说什么了?”

    江少辞意外:“你竟然感觉到了?”

    牧云归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当然。”

    刚才她感觉到气息又停滞了一下,看来之前时间静止并非错觉。江少辞朝光的方向浮去,含糊:“没什么。”

    牧云归才不信没什么,她合上剑,立马追上江少辞:“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没有,我不是,别『乱』说。”江少辞接连否认,煞有其事地说,“一小事,等出去了我再告诉你。”

    方才,容玠用最后的灵力凝聚结界,对江少辞说:“尘归尘,土归土,我尘缘已了,再无牵挂。但我此生唯一遗憾的,就是在该主动的时候沉默,该坚持的时候犹豫。”

    “我后来一直在想,若我能早一明自己的心意,早一告诉曼荼,一切不不一样?然而我已没有机验证了,望仙尊能勘破虚妄,得见本心,勿蹈我之覆辙。”

    江少辞听到那句“勘破虚妄、得见本心”,微微有些恍然。他的本心是什么?自从他醒来后,他从未忘记自己做什么,为何『迷』失?

    这些,江少辞自然不告诉牧云归。牧云归见追问没结果,就不再理他,自己去整理从海底得来的东西。他们这一趟虽然凶险,但收获不小,其中最值钱的就是银剑和破妄瞳。至于凌虚剑诀和剑骨在哪儿,牧云归懒得问。

    牧云归看到那颗破妄瞳,说:“破妄瞳以预见未来,桓曼荼到底在预言中看到了什么,为什么宁愿自己不入轮回,也让我们杀了容玠?”

    破妄瞳是言家的不传之秘,就算外人将破妄瞳偷出来,没有血脉驱使,也只能施展十之一的威力。修炼到这种程度的破妄瞳按理早就以预言了,但放在桓雪堇眼睛里,也只能破一破幻境。

    唯独人一生最大的高『潮』——死亡,才能刺激破妄瞳,让桓曼荼一个外人得以窥见未来。她在未来里,看到了什么?

    牧云归想起她曾经看到的幻。她现在还活,想来已渡过死劫,但如果没有江少辞,等待她的,本该是什么?

    在原本的故事里,她和南宫玄一起掉入缝隙。容玠本来只想带走南宫玄,牧云归掉进去纯属意外,但最后牧云归也发挥了作用。南宫玄对战剑气,想来不像江少辞这样轻松,牧云归多半死在『乱』流中。

    有牧云归血祭,戾气平息,南宫玄得以顺利收服凌虚剑诀和剑骨。看南宫玄的样子,他并不知秘境中有另一个人存在,见容玠并没有现身。后续魔植爆发时,容玠留在后面,用命给南宫玄争取了逃跑时间。

    南宫玄前世能走到巅峰,真是步步都踩鲜血。牧云归,江子谕,容玠,东方漓,每个人都是他脚下枯骨。

    容玠身体魔植撕碎,魂魄却大海和魔气束缚,久久不得解脱。他困在魔植根部,身体已经化为养料,灵魂却魔物侵噬得千疮百孔,不见过去,未有来生。

    桓曼荼极能看到了这一幕。容玠以身祭,桓曼荼尊重他的选择,但至少,他应该死的体面一些。

    但这只是牧云归的猜测,具体事实如何就只有桓曼荼知了。就像桓曼荼为何自毁双目,她陷入半疯半傻是否是知了什么,和前面的问题一样,注定为未解之谜。

    江少辞没有说话,牧云归问出来也不是为了回答。她拿起那柄银剑,的历代主人都已魂归大地,唯独依然流光溢彩,美丽非凡。牧云归问:“我们还不知的名字,该叫什么好?”

    天下灵剑独一无二,每一柄都有自己的名字。江少辞对起名字不热衷,说:“只是个代号而已,你来取吧。”

    “我听说世间有曼珠沙华,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开叶落,永不见。和这柄剑多么像,一剑双魂,却永远见不到彼此。”牧云归收起剑,说,“就叫你照影吧。”

    临水照影,咫尺即天涯。阴与阳,光与影,与月,花与叶。生伴,永不见。

    水光粼粼,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拢披风,百无聊赖从湖边走过。她看到前面有一个花园,看起来还算安静,便转了方向,朝那里走去。

    她的影子从水中一掠而过,一粒雪落在湖面,霎间惊扰了平静。水波摇摇晃晃,过了许久才平息。等湖面再度安静下来,一行女弟子的倒影飞快从湖心穿过,疾步走向上方殿阁。

    詹倩兮坐在梳妆台前,正拿一柄镜子,仔细观察自己眼角的纹路。一万年了,即便她精心保养,百般忌口,不钱一般砸下各种灵『药』,她还是老了。她原本不觉得自己老,这次在无极派看到了慕瑶,才惊觉青春不在。

    她容貌体态保持的很好,看起来和慕瑶没多少差别,但是岁月的痕迹是掩不住的,即便遮住了脸和脖子,也从眼睛中透『露』出来。

    慕瑶正值锦瑟年华,不施粉黛也灵气『逼』人,不像詹倩兮,已经离不开华服盛妆。尤其詹倩兮最近寿元将至,脱了妆越发没法看了。

    詹倩兮眼角似乎瞅到一根发,她吓了一跳,连忙细看,幸而只是幻觉。詹倩兮放下镜子,正在和自己生闷气,外面传来弟子的声音:“阁主,徒儿有事禀报。”

    是她首席大弟子的声音,詹倩兮怕老,甚至不许别人叫她师父,一概称呼她为阁主。詹倩兮心情不善,不耐烦:“有什么事?”

    大弟子也听出阁主心情不好,但事情重大,她是不及时禀报,将来走漏了功法,那就是她这个大师姐失职了。于是大弟子硬头皮,说:“阁主,我门亲传功法揽月步似乎泄『露』了。五师妹去指无极派外门弟子时,偶然发现有一个女子揽月步。”

    詹倩兮一听,表情也郑重起来:“这么大的事,你们为什么不早报?”

    大弟子有口难言。之前阁主在无极派参加庆典,吃住都在人家的地盘上,弟子们如何敢说?这还是回来了,五师妹左右想生怕出事,才悄悄透『露』给大师姐。

    大弟子一听,赶紧前来禀报詹倩兮。大弟子垂头不言,詹倩兮也能明为什么。她叹了口气,说:“行了,进来禀报吧。”

    大弟子应诺,她进来后,拿出一枚留影石说:“五师妹多有怀疑,悄悄录下了影像。阁主,您看……”

    精致的绣楼中凭空出现一群年轻弟子,身上穿无极派外门服饰。詹倩兮倚靠在扶手上,漫不经心地看。

    幻影快结束时,后方传来躁动声,似乎发生了什么冲突。留影石晃了一下,重对准人群,看得出来弟子都算收起来了,因为一些事情才临时拿出来。

    留影石从人群中一扫而过,詹倩兮本来随便看看,但幻影扫到一个人时,她完全愣住。

    詹倩兮猛地坐起来,大弟子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大弟子惊诧抬头,看到平素最重视仪容的阁主脸『色』煞,嘴角紧绷,脸上甚至显出些许狰狞来。詹倩兮死死盯画面,说:“倒回去,把刚才那个人放大。”

    ——《照影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