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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2-08-23
窗外,乌云密布,一道道的电光像银蛇般在乱窜着,雷声隆隆,响彻云霄,似要将天空给炸掉。然而雨却是久久不下。
窗内,乌灯黑火,隐隐约约只有那些自身带着闪亮的物件在相互映照下发出暗淡的光茫。
窗前,一个人不知已在这站了多久,久到似是亘古以来便立于此处,似化石般一动不动。她直直的望着远方,像是在欣赏这天地间最自然的奇观。
雨终于下了。像是九天之上缺堤的河坝,汹涌而下。夹杂着狂风怒啸,如末日的魔鬼驾临。雨借风势,所到之处,小树拔根,大树折断,仿佛对任何阻挡它的势力均要一一铲除,绝不留情。风助雨威,击在地上打出了一个个深坑,像是向世人示威,不服者便是这等下场。
雨打了进来,湿了一地,溅了燕若梦一身。她不可能到外面淋雨,别人也不允许她那样做,只有在此处,才无人相劝、相阻。雨打在她的脸上,隐隐作痛,雨丝顺着脸颊滑下,流过下腭、脖子、前胸跟着被衣物吸收,或是直接就落在地上。
“滴答滴答滴答……”或许只有大自然的力量才能清洗去她的眷恋。
可真的是这样吗?
关上了窗,拉下了窗帘,外界的一切仿佛就此隔绝。燕若梦躺在床上,手中转着一个瓶子,苍白的脸上是迷茫,是不舍。放下、拿起、放下、又拿起。瓶子里不知装的是什么,在她多次耍动下,里面没有晃出什么声音。突然间,她想起前些天的一件事。
那天她从“waitingforyou”出来,并没有乘车离开,她独自一人信步而行,心里想着的并不是即将开始的异国之行,而是一些事,一些很久很久的往事,已封存在她的记忆里,甚至她已不知那究竟是不是真的。因为人对于某些事本就有自我完美的本领,本来是不好的,他可以记成是好的,久而久之,他便会忘记事情的真相,而记得他保存下来的那部分。
双手插在袋中,低头望着地上的阶砖。突然耳边却听到有人在喊:“小姐,你有心事?”声音不大,就像在身旁说话一般,燕若梦没回头,继续往前走,又听到那人喊:“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这一次这声音似乎是在她心里响起,仿佛是跟定她似的。燕若梦好像觉得那人是在喊自己,好奇的四处张望。路上行人如鲫,车辆来来往往,纵横交错间,要找一个不知是谁的人还真是困难,可是她却一眼就认了出来。对面一个白发老人正对着她微笑颌首,眼珠转动间瞧见了竖在一旁的八卦图,原来是个占卦算命的摊子。燕若梦不觉好笑,嘴角一扬,哂道:“想赚我的钱可没那么容易。”
那白发老人微微一笑,温言道:“老朽只为有缘人算命,分文不收。要是说得不好愿意赔偿你的损失。”
燕若梦感到有意思,便走过去坐在他对面,似是嘲弄,道:“谁会没有心事?”连她自己也感到好笑,她现在的心情都写在脸上了,稍微会观测的人都看得出来,何况一个相士。
白发老人对着她一笑,这笑容带着几分了然,更带着几分神秘,他递上一张纸,道:“写个字吧。”
燕若梦随手拿起笔,写了个“恒”字。写完之后自己微微愣了一愣。
白发老人拿起一看,轻轻捋着长须,正容道:“这是永恒的恒字。照字面拆开来看,是竖心旁和一个亘古的亘字。如果这是一个人的名,证明此人很久之前已存在你的心里。不知老朽说得可对?”
燕若梦不答反问道:“那你说我们可有缘份?”
白发老人又递过一张纸,道:“再写一个。”
燕若梦看着刚才写的字,眼珠一转,狡黠一笑,便写了个“梦”字。
白发老人一看,捋了捋胡子,道:“这是个梦字,世人把睡着后脑海中产生的景象活动称作是梦,认为这是一种对未来的预示。所以后来就有了个周公解梦。虽说虚无飘渺,摸不着,抓不到,但若无现有事物,它又何而来。梦,可以说是现实中的一个追求,也可以说是现实中的一个反映……”说到这,他定定地看着手中拈着的纸,突然一拍桌子,道:“妙妙妙。这个梦字下面是夕阳的夕字,而刚才这个恒字,要是再拆的话下面就是个旦字。旦夕旦夕,这二人真是天作之合。”
燕若梦差点笑出声来了,她是有意这样写的,就是想听听这个算命佬怎么说。她忍着笑,道:“照这样看来,老先生是认为他们是一对了。”
白发老人点了点头道:“那当然了。”
可燕若梦却摇了摇头,道:“但他们一直分隔异地,又如何会在一起。”
白发老人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道:“现在虽然没有,但又怎能说以后不会。”
燕若梦在心里骂道:这真是废话,明天是以后,明年也是以后,你这老头还真会胡弄人的。眼珠一转,脑中灵光一闪,突然道:“老先生此言差矣,旦是早上,夕是晚上,中间隔了那么久又怎么能凑到一块?”
白发老人皱了皱眉,捋了捋胡子,似乎是在思索,忽然间却道:“若然将来再无早晚之分,那岂非是没了间隔?”
燕若梦怔了怔,喃喃道:“那不是世界末日了?要不就是太阳系外面了。”
白发老人没有作声,他半阖着眼,嘴边挂着一抹古怪的笑意。而燕若梦则拿着那支笔,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但又不知那是什么。
过了片刻,这白发老人又看着那两个字,恍然道:“恩,这人来自北方,也难怪你们很少见面。”
燕若梦奇道:“夕阳西下,日出东方,怎么会扯到北方去了?”
白发老人摇头晃脑的道:“小姐,你只说对了一半。你们虽然长年天各一方,但依老朽推算,不出七八天,他定会与小姐相见。”顿了顿,又神秘一笑:“至于为什么说他在北方,那是因为从小姐你的口音听出你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如果他在你身边的话,又怎会满脸愁容,所以老朽才会说他在北方。”
燕若梦略感诧异,她感到这个算命先生可并不像那些只会骗人的江湖相士,不说那些乱七八糟毫不沾边的话来灌得你头晕脑涨,反而却用只言片语引你思索,似乎真的在前方为你指点迷津。他的观察力甚是细微,推断也合情合理,说的话并非依书直说,也没有生搬硬凑,反而另辟蹊径,倒合自己的言语。另外还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他究竟是什么人?凭着以往的经历,她总是觉得凡是能出现在她周围的人,总不会只是过客。匆匆一瞥之人,日后还能相见相认;擦肩相撞相骂之人,仅会成她生意场上的客人。人与人之间,是多么的奇妙。那么这个相士是敌还是友,目前她还不敢妄下定论。
燕若梦瞧着这相士,纳闷中带着几分疑惑,心念飞旋。突然,她站了起来,略略弯了弯身,道:“那承你贵言了。”她说得很冷淡,好像并非是诚心相谢,但好像也有一点看破了什么似的。
白发老人语重心长的道:“这可是千百年难得的缘份,希望小姐你好好珍惜。”
燕若梦点了点头,刚走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未请教先生尊姓大名?”
白发老人道:“老朽姓江,号一山居士。”声音不大,不响,介绍也是平淡无奇,不过倒有一种慑人的神威。
燕若梦似笑非笑的道:“真是好名字,有一统江山的意思,老先生在这儿摆摊占卦实在可惜了。”这么好的名字,当然不会只是个相士,看来这老头还真是有点来历。
白发老人微笑不语,望着燕若梦离去的背景,眼中闪着光芒……
外面的雨似乎没那么大了,可是风依然刮着,雨滴打在窗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可是细细一听,却又觉得像是有只手在敲打着,“咯咯咯……”
燕若梦看着瓶子,自嘲的笑了起来:“燕若梦呀燕若梦,你口口声声说可以断情绝爱,可给别人一说又开始幻想连篇。看来还是师父和卫叔看得清楚,是我想得太多了。他是谁又与我何干。既然已经选择走驱魔这条路了,就不该对过去的耿耿于怀。”过去或许并不是过去,但必须要过去。她拧开瓶盖,仰头把里面的东西咽了下去,又拉起被子蒙头睡去。
房间内静悄悄的,床头柜上那个写着“忘”字的瓶子突然发出了一道白光直照到旁边的燕若梦身上,只见她微微抖了抖,又安静的睡了过去。
雨依然在下,而且越下越大。狂风呼啸,海面上揭起了一面又一面的浪墙,向岸边直扑过来。船只早已靠港,没有人敢在这种情况出海,与大自然对着干,那是找死。
(ps:下雨了,每年的七夕都会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