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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用极快的速度到了汴京,朱琥珀将东西裹上被单,也不管是什么东西了,乱糟糟的裹成一团上了车。
车夫知道事出紧急,架势的速度也比往常快很多。
朱琥珀在车上为吕明辞进一步整理行李,润夜和吕明辞坐着看着,突然间润夜叹了口气。
他看向吕明辞问道:“怎么琥珀跟在你身边了?你们是在一处了?”
吕明辞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她是我的女官,你想到哪里去了?”
朱琥珀的脸上闪过一阵绯红,其实来到云梦镇的那天晚上,吕明辞想要求欢,但是朱琥珀并没有答应。
润夜看着朱琥珀,想起曾经在三官庙时的种种。
“当时她跟着我学认字,没想到如今处理的都是秘密公文,跟着锦衣卫身后。”
润夜如此说着,眼睛低垂看着朱琥珀,心中生出许多感慨来。
曾经这孩子也是要和他在一处的,但是他没有答应。
那个时候已经有朱红玉了,他绝不能做出脚踩两条船的事情。
如今这位眼前的,已经心有所属,虽然这吕明辞不能给她什么,但她心里是甜的,这也就足够了。
吕明辞从未听朱琥珀提起过润夜的事情,便以此打趣。
“润道长,这丫头在我身边的时候,都没有提起你半个字来,早把你这个师父给忘了。”
润夜没有接润夜的话,吕明辞吃了个闭门羹,琥珀也不敢多说生么,生怕自己当年的事情公诸于世。
就这样,三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琥珀将东西收拾好了,归了原来的位置。
一路上再也没有说什么。
就这样,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快马加鞭,在路上走了三天的时间,终于回了汴京。
朱琥珀和润夜为了避人耳目,没有直接进入汴京城内,包下一整家客栈安顿。
吕明辞单独去办事马不停蹄,给朱红玉交代了自己要去办事,就赶紧离开了。
这一去七八个时辰不见影子。
朱琥珀没有办法,只能让店家做饭,和润夜一起吃了素斋。
但从离开赣州的时候其,润夜的饭量一直很少,三天过去,看上去整个人都消瘦了。
饭桌上两个人也没有说什么话,润夜叹着气回到房中去。
朱琥珀吃完饭,让店家收拾了,自己也走回房中,再也没有出来。
晚上,万籁俱寂,因为冬天的缘故,这汴京之外,更是听不到一点声音。
在客栈的房间中,朱琥珀觉得自己百感交集。
吕明辞一旦不在自己的身边,朱琥珀就感觉恐惧。
平日里面做吕明辞的女官,看上去是个威风八面的人,可实际上却指着吕明辞而活,将吕明辞看成自己唯一的支柱。
等到三更天的手,朱琥珀实在是撑不住了。
她算了算时间,吕明辞就算是要找人办事儿,也至少要耽误个一两天吧。
时间也不早了,朱琥珀将外套脱了,正要入睡,突然间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谁?”
听到敲门声的朱琥珀将衣服穿在身上,警惕的走到门口。
虽然她感觉这客栈应该不会有外人来,只有吕明辞这个时间会赶回来,但还是警惕的问了一句。
吕明辞站在门外,笑着看着自己来带了一群兄弟。
说起来也厉害,吕明辞身负高强的武功,在这三更天走上楼的时候没有一点声响。
“琥珀,是我。”
朱琥珀听着声音像是吕明辞的,忙将门打开。
一下子拥入吕明辞的怀中。
“哟……”“呵……”
几声唏嘘声从门外传出,进而一群人发出爆笑。
朱琥珀这才看见吕明辞身后有一大群人,都是他带过来的,又羞又恼,赶紧将吕明辞放开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带人过来。”
吕明辞其实对朱琥珀的拥抱很是满意,正好能用这幅情形来给兄弟们安排任务、
朱琥珀羞恼的让开道路,众人进了门后,她赶紧将门关上,像是要把自己刚才做的事情全部锁在门内一般。
屋内一下子挤满了各色人等,他们统一穿着飞鱼服,腰间悬挂着绣春刀,头上戴着统一的硬质冬帽,一个个神飞色舞,英气逼人。
吕明辞坐在朱琥珀屋舍的罗汉床上,用目光扫视着自己的兄弟们。
众人对着吕明辞抱拳行礼,戴着尊敬和亲昵的喊道:“大哥!”
吕明辞满意的点了点头。
“琥珀,过来。”
待众人行完礼之后,吕明辞呼唤着朱琥珀,让她过去。
琥珀一脸懵的走到吕明辞的面前,对着吕明辞盈盈行礼。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官朱琥珀,接下来的几天,将有她带领你们去寻找朱红玉。我还会派一个男人跟着,他的身份你们谁都不许问也不许说,可知道了吗?”
一众锦衣卫面面相觑,暂且不说朱琥珀是个女人,也从来没有非锦衣卫领导锦衣卫的先例,众人对这个安排觉得很是奇怪,也有点觉得不是很合适。
朱琥珀看出众人对这个安排不满意,心里一阵失落。心想吕明辞这算是什么安排,叫个锦衣卫百户过来,或者副千户过来,带领锦衣卫去寻找姐姐的下落不就好了,怎么非要让她去领导这些人?
“琥珀,你给大家说说吧,这次的任务是什么,为什么非要派你去。”
突然间,吕明辞对着朱琥珀下了命令,朱琥珀听到吕明辞的命令一下子皱起眉头。
这次的任务?为什么非要派她去?
这些问题她又怎么知道?
其实别说是朱琥珀,就算是吕明辞现在也心里打鼓。他不知道这件事情应该如何处置。
“嗯……”朱琥珀长长的嗯了一声儿,而后生涩的站到众人面前,“我叫朱琥珀,这应该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吧。”
说完朱琥珀对着众人笑意满满,而后道:“我知道,这世上从没有女人领导男人的先例,但是事急从权,实在是管不了那么多了。今天你们来到我的屋里,见到你们第一面时,我就没有把众位当做是普通人,你们都是锦衣卫中的官老爷,今天从这里走出去之后,也是官老爷,我朱琥珀不会越雷池半步。”
众人还是面面相觑,抵触的心理显然没有刚才那么明显了,对即将开始的任务又充满了好奇。
朱琥珀看出来,众人没有那么反感她了,也赶紧松了一口气。
“今晚我们铁定是走不了了,不如聊聊吧……在这里的诸位可知道天花吗?”
汴京在整个华朝的正南面,靠近扬州金陵一代。
除非是老一点的锦衣卫,大多数都是南方的人。
他们既然出身在南方,就很少有知道西北噩梦一般的瘟疫——天花的。
突然这个时候站出来一个年纪比较大的锦衣卫,两鬓都斑白了。
看样子有四五十岁。
“姑娘,我叫做徐景逸,因为虚长了几岁,大家都叫我徐爷。我曾经在关中服过役,知道这个病。”
朱琥珀对着徐景逸行了个礼,而后道:“徐爷好,您能不能给大家讲讲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病呢?”
徐景逸长长的叹了口气,回想自己人生中最可怕的那段日子发生的事情。
“哎,汴京这几年瘟疫也不少,霍乱、瘴气,其实不过都是小病而已。最可怕的还是这花子,医书上写的这个病叫做‘天花’,据说是五浊恶世,天神降下来的惩罚。得了这个病,头几天还好,就是发烧,烧的人不省人事。而后这人浑身上下都会长疮,那疮的颜色是赤红色的,里面有浆液。那疮从头顶长到脚底板,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好的地方。霍乱死的人不过是十之一二,但这病死的人十之五六,若是没有大夫,沾上就要死。哎……”
说着徐景逸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只觉得有些绝望吧。
众人听到这个描述,均不寒而栗。
朱琥珀看了眼吕明辞,吕明辞也露出为难的神色来。
他将这些出身入死的兄弟叫过来,是为了找在疫区的朱红玉,但这病死的人多又是事实。
“今天我也不瞒你们了,吕大人说要派一个男人跟着我们,这人是个大夫,曾经得到一本奇书,里面记载了治疗天花的办法。但这本书的下半本在我姐姐的手中。”
听到这里,大家也算是明白了个七七八八,这是要让他们去疫区找人。
如果找到了这个人,如今瘟疫炽盛的西北,将迎来新生。但若是找不到,西北人大抵是没有了活路。
众人一下子陷入了为难的两难境地中。
朱琥珀看众人为难,心里一下子很是难受。
“是,如今这瘟疫并没有传播到南边来,但若是不管,找不到治愈这病的方法,大家都要死。你们在汴京中有妻儿也有高堂,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是吕明辞在路上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如今朱琥珀说出来,用在这个地方更是合适。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这年头,能当上锦衣卫很不容易,谁家里没有点关系?
但上一次的霍乱还有持续两年的瘴气,被瘟疫磋磨的汴京人也明白了一个道理——瘟疫并不会绕着皇帝走。
现如今,就是他们选择的时候到了。
这时徐爷一下子站了出来。
“什么,你们真的有治疗天花的法子?”
目睹过天花惨状的人,总比没有见过天花的人此时来的积极。
徐景逸和众人不同,他有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让他此时一下子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