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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红玉回了屋子,直接进了账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和张玉提到了钱,所以现在的她特别想清算一下自己有多少钱。
算盘,朱红玉小学的时候学过。
账房的算盘还露着崭新的颜色。
账房上、自己手中,刨除掉这一次她建设休息区的成本和这三个月的员工工资,她的手中一共有六万七千三百二十两银子。
当然这其中的三万是润夜的钱款,她手里的钱款不过是三万七千两。
朱红玉对这个数字颇为失望,但是她所不知道的是,正德一朝一个居住在汴京城中的中等家庭,一年的开销不过是六十两银子。
即使一个人到了三品文官的地步,也就是掌握实权最高的内阁阁老,一年的薪俸不过是二百两纹银。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状况呢?这完全是因为生产力不同。
现在正德一朝的生产力,尤其是矿工的生产力远远很低,所以就算是铜板的购买力也相当惊人。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出现的时代是中国的明朝时期。正德一朝三四两银子就是普通农户一家的收入。这个数字在明朝时期是五六两,现在的生产力水平不过是明朝的一半而已。
到了下午,占鳌的要求之下,家里的佣人回来了一批,只剩下看着别人干活儿和收钱的四个人。
沈瀚洋跟着家里人临时回账房,就看见朱红玉在柜台里用算盘盘算着什么。
“大小姐,这次服务区咱们暂时还没有回本,但是三天之内肯定能回本。”
朱红玉看着沈瀚洋,但她现在最担心的并不是这个事。
“不是说你和占鳌留下收钱,怎么你跑了回来?”
沈瀚洋边擦着汗,边将门帘子给朱红玉打开,让她看。原来沈瀚洋是独自一个人把钱箱子给搬了回来。
“今天的钱已经收满了,我赶紧回来倒一下。一会儿还要继续收钱。”
朱红玉帮着沈瀚洋将钱箱子抬了进来,而后由沈瀚洋打开了箱子后面的锁,只听“哗啦啦”“哗啦啦”的声音倾泻而下。没等着他们二人倒,这钱就自己涌了出来。
朱红玉将空箱子里面的钱倒了出来,而后把箱子锁好抬到一边。
沈瀚洋拿出柜台里面的笤帚,将地上的钱币往柜台后面扫。钱币哗啦哗啦的声响,和充斥着铜臭味道的屋舍,真是让朱红玉见了张玉之后唯一值得欣慰的事了。
“小姐,刚才我们看见杜老板推着车在厨房卸货呢,还说晚上要让您请他吃饭。”
哦,杜岳萧啊。朱红玉觉得自己听到这个名字真是比任何时候听到他都要兴奋。
“哦?”朱红玉看着沈瀚洋,想着他是个机灵的人,“那杜老板有没有带着别人来?”
沈瀚洋想了想,好像是跟着一位女眷,还下车转了一圈。因为是杜老板带过来的人,所以他们也没有阻拦什么的。
“没错,杜老板是带过来一个女子,仿佛还和润道长说了说话。润道长说晚上也要过来。”
朱红玉觉得新奇,润夜自从这地道贯通之后,用它穿越的次数并不多。
跟沈瀚洋说完话,朱红玉若有所思的走到门口。她这一举动就是等候杜岳萧的高级礼数,但做出此举却是她的无意之举。
“朱红玉!朱红玉!”
朱红玉走到门口,但是却阻挡不了她喜欢发呆的本质。直到杜岳萧走到她面前时,朱红玉才被杜岳萧的声音叫醒。
杜岳萧看着朱红玉猛然从发呆的状态中惊醒,毫不拘束的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个二愣子,怎么在这个地方发呆呢?”
杜岳萧如此评价朱红玉,搞得朱红玉一阵无所适从。从发呆的状态下缓解过来,朱红玉注意到杜岳萧身旁的女人。
“金玉满!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金玉满看着朱红玉佯装没好气的,吐槽道:“你这姑娘实在是口是心非,钱放在那里都不带赚的。我前些将你的玉容散卖到了外地。谁成想啊,这东西一到别的地方简直像卖疯了一样。我这两天几次派人到你们这里买,结果呢?一个人都没有。”
朱红玉赶紧点头哈腰的给金玉满赔罪,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牲口,明明钱就在那里,但是她自己却不知道要赚钱。殊不知这个钱并不是说挣就挣的。
“不好意思,你要多少?”
金玉满叉着腰,用下巴朝着门内点了一下。
“我们大老远的过来,非要在这个地方寒暄。”
朱红玉真是一拍脑袋,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好好好,两位请进。”
金玉满和杜岳萧进了门,朱红玉代为门童伺候两个人朝着客堂走去。家里的人正巧都回来,该烧水的烧水,该做饭的做饭。显然他们都为自己能够办妥休息区的繁重工作而喜悦。毕竟这一次,是真的累啊!
走到客堂,五月正坐在凳子上打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朱红玉远远的就看见了,连忙叫五月起来,去泡茶用。
五月一张瞌睡脸半是迷糊、半是清醒的站了起来。往厨房跑去找卫元要开水。
朱红玉十分无奈的看着五月,心想这主子不靠谱啊,连带着下人也都不靠谱。
“红玉,怎么这几天都不在家?”杜岳萧说着表情很是严肃,完全没有平日里逗比大叔的模样。
朱红玉觉得奇怪,杜岳萧不是严肃的人,怎么突然间这样说话。
“我这几天当然是在休息区了。前几天我要修时,还带着你过来。我听沈先生说,你还今天给我卸货呢,所以先谢过杜老板这个恩情了。”
杜岳萧听朱红玉这样说,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完全没有恶意的,杜岳萧狠狠地瞪了一眼朱红玉。
“你们汉人喜欢说‘鸠占鹊巢’,我听你弟弟说润夜坐得那个凉棚应该是你的吧?怎么突然间他的旁边多了一个女人?”
朱红玉叹了口气,五月送来了茶水。登时之间客堂的温度降低到零点。五月看着客堂之内主子和客人不说话,赶紧怯生生的跑了下去,生怕自己犯了错误。
杜岳萧看朱红玉不说话,更是生气了。
他的右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手边的紫檀木桌子,发出强烈的声响来,尚能看见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因为他敲击桌子的缘故,发出玉碎的声音,鲜血顺着碎玉的边缘流下。
“咣当”
只听一声儿,杜岳萧手上上好的翠玉扳指儿就碎成了三段。金玉满忙走上来,瞅了那扳指一眼,而后抬起杜岳萧的手,用自己的金银丝手绢在他的大拇指上包了一圈。
但殷红的血迹还是透过手绢渗透了出来,朱红玉这才从迷茫的状态醒过神来。她讶异的看着杜岳萧,再看着站在杜岳萧身旁的金玉满。
此时的朱红玉无奈的看着两个人,苦涩的说:“刚刚下雨的时候,那女人抱着自己的死孩子跪在三官庙门前仰天大喊。润夜看不下去了就过去接,很快……”
朱红玉叹着气,两个人很清楚这几天云梦镇都没有下大雨,只有今天他们来之前天降暴雨。
莫非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
此时杜岳萧连带着金玉满无比同情朱红玉了,没想到就在区区几个时辰之前,朱红玉竟然被有心人给插了一脚。
杜岳萧看着朱红玉,也不知道该摸摸她的头告诉她“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是应该低声劝慰。
想了想,权衡了利弊,杜岳萧选择了后者。
“红玉,既然是刚刚发生的,那么我就不和你说什么了。估计这润夜也是一时间着了这个女人的道儿了。”
是的,谁都没有办法。朱红玉端着茶杯思索,想了一会儿发现了问题。
她警惕的看着杜岳萧,这次轮到杜岳萧心虚了,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任由朱红玉盯着看了。
“杜岳萧,你刚才看见润夜和那个女人坐在一起怎么会这么紧张?按理说润夜的客人不在少数,那女人穿的是我的衣服,而且是我最老气的那一身衣服。你怎么看见了她苦大仇深的跑过来质问我,是不是有隐情。”
杜岳萧“啧啧”感叹,果然朱红玉是为情所困,不为情所困时脑子比谁都好用,得亏是她能看出来这里面的问题。
“很简单,大家都是朋友我不瞒着你。你知道这女人所操何种方言吗?”
朱红玉想都没有想,脱口而出道:“很想苏杭一带的口音,但是也不想。”
杜岳萧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没错,是扬州一带的口音。按说扬州临近金陵,是著名的富贵繁华之所,在这个地方的女人常有不外嫁的习俗。更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这女人的没有酒窝,竟然在两侧的酒窝处都点了一个淡淡的朱砂点。”
朱砂点。
对了,朱红玉也看见这个女人酒窝的地方长着对称的红色胎记,她原以为是胎记。因为这点很浅,仿佛看不清长什么样子了,她才会下意识的认为这是胎记。
“对,没错。”朱红玉看着杜岳萧,感慨道,“你一个大男人看着人家小姑娘的脸还这般仔细啊?”
杜岳萧连连摇头,指了一下旁边的金玉满。
“我倒是想看,你问问她答不答应。我只看了那女人一眼。只是我知道往酒窝的地方看,你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