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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日,雷雨。
许华在林间疾驰,天空中划过一道惊雷将漆黑的夜照的透亮。地幽宗的山门已经越来越远,雨势也渐渐大了起来,雷光下许华的脸色有些许苍白。
“不远了,再有半柱香的时辰安全了,进入芒砀山脉深处,就没人能找的到我!”许华的速度又陡然加快了几分。
刑堂里十日的监禁和三十灵鞭,彻底将许华打了个清醒!左君的修为令人发指,连大师兄霍刚都死在他手里,虽说左君当着众人说了不再追究,可许华心中还是忐忑不已,照现在的情形,首座是绝对不会理自己的死活,怕是不用左君亲自动手,只要吩咐一声,定会有大把的人想要抱左君的大腿,到时自己绝对会死的不明不白的!
略一合计,地幽宗是决计不能待了,今日刚从刑堂出来,许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幽魂山,将一切事宜安排妥当,等到夜色将近的时候,趁黑摸出了宗门。
“所有的事情都已安排妥当,就算是我十几日不露面,门中也不会有人发现我不见了!没人会时刻在意一个引气六转的弟子!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天空海阔,任我逍遥!找个小世家当个执事也是不错的!”
时间每过去一息,许华就安心一点,身边越来越茂密的丛林就是他最好的掩护!
正当许华畅想未来想的开心的时候,一道剑光猛然出现,拦住了许华的去路!
“许师弟!夜雨滂沱的,你要往哪里去啊?”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前方的密林中走出了七八个身影,皆是身穿黑衣,以黑布蒙脸,为首一人出声问道。
看到眼前的架势,许华的脸色瞬间苍白无比:“敢问各位是?”停下了赶路的脚步,护体的罡气也在不经意间散去,雨水混着汗水湿透了衣衫。
为首的那人摘下了面罩,轻笑着说道:“许师弟,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私自离宗,你这是要去哪里?”
“原来是程师兄!今日收到信儿,家父身子抱恙,这不向门中告了假,连夜赶回家么!”
程树盯着许华疑惑道:“哦?宗门站哨的弟子都是我血魂山外门,为何我这里没有师弟你的出入凭证?”
许华脸色苍白的回道:“可能是小弟走的急,站哨的兄弟还没有拿到今日告假的名单。”
程树嗤笑一声,没有理会许华的借口,转头示意了一下身后的黑衣人:“传讯!”
只见其中一人一耸肩,胳膊上架着的鹰隼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盘旋在众人头顶,发出一声声尖利的鸣叫。
程树走上前,拍了拍许华的肩膀,说道:“你我素未蒙面,其实今日是我家公子想要见你,派我将你拦下。”
听到这话,许华暗地里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左君就好!至于程树口中的公子是谁,许华一时也想不到。“难不成是血魂山的袁霸?或者张缘?也就只有他二人能稳压程树一头了!”
程树也不做声,任由许华猜想,一众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雨水从头顶落下,一个个的都盯死了许华。
时间仿佛过得无比缓慢,许华十分的煎熬,这里离宗门算不上太远,但是只要再往山中走上一小段路,自己就真的可以说是海阔凭鱼跃了,可偏偏出了几个煞神拦路,自己脱身不得,真个要活生生地急死!
再也耐不住性子,许华试探着问道:“敢问程师兄,你家公子是哪位?我可曾见过?”
程树瞥了一眼许华,说道:“你见过的,也算是你老相识了!”
“老相识?”许华心中暗自思忖,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个头绪,又问道:“程师兄,那你家公子姓什么,叫什么?”
程树不耐烦了,刚刚张口想要呵斥两句,天空中响过一声惊雷!电光划过!
“许师兄!别来无恙啊!”
电光就在头顶纵横睥睨,雷声振聋发聩,百兽匿形,天威在此刻显露无疑!
左君一身蓑衣,站在许华身后的一棵古木下高声开口!
“怎么是你?!!”许华的声音变了形,尖叫着不敢相信眼前人就是左君!
左君踏着泥泞缓步走到近前,轻笑着开口:“为何不能是我?”
许华颤抖强笑道:“不是……我……我的意思是说,不是程师兄家的公子么,怎么会是你呢?”
左君冷笑着看这许华惊魂失措的样子,许华赶忙平静了一下,说道:“原来,是左师弟啊!怎么找师兄有什么事么?”
“放肆!”未等左君说话,一旁的程树怒喝一声一巴掌抽到许华的脸上,许华打着旋儿的飞了出去,栽倒在一潭泥水之中。“就凭你也敢称呼公子为‘师弟’?”
左君挥了挥手,示意程树不要多言,程树退到一旁。
走到许华身边,左君将泥水中的许华掺了起来,看着许华一身泥泞狼狈的样子,不由得笑道:“此情此景,可还真的是似曾相识啊!”
许华被程树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扇在脸上,此刻半边脸肿的跟猪头似的,却还是强笑道:“左公子说笑了!”
左君解下腰间的佩剑,递给许华,见许华一脸不解,说道:“许师兄不是一直想要这把玉麟剑么?今日我给你拿来了,收下吧!”
许华看着眼前这柄通体雪白的剑,仿佛是见到了催命符一般,瞳仁缩成了针芒,连连摆手,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不敢!不敢!公子厚赐,许华不敢受!”
左君疑惑的问道:“许师兄这是为何?我记得当日你明明问我要过此剑!当时我年轻气盛,不晓得事理,许师兄话说重了些,我赌气没有答应,现在我想通了,为何现在许师兄又不肯受了呢?”
许华此刻脸上涕泗横流,也不知是被程树打的,还是被左君吓得,颤抖着声音说道:“公子息怒,小人知道错了!当日我狗眼看人低,未看出公子乃人中龙凤,瞎了狗眼,请公子饶我一命吧!”说完跪在地上不住的给左君磕头。
左君这幅样子,许华要是还不知道他是为何而来,那这三四十年就真的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别说现在给左君磕头,只要有一线生机,就是给左君当孙子,许华当场就能叫爷爷。
略带几分可惜的拿回了玉麟,左君轻声说道:“若你能一直硬气下去,我倒还认你是条磊落的汉子!”
“既然玉麟你不要了,那咱们就该算算帐了吧?”
听到左君一句话,跪在地上的许华猛地颤抖了一下,抬起头畏缩的问道:“什……什么帐?”
“哦?”左君一挑眉,好笑的看着许华,道:“你好好的想想,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啊!”
许华扯着肿胀的半边脸,有些痛苦的说道:“公子,那件事不是已经说清楚了么,都是赵天水一人所为,我一概不知啊!况且赵天水已经伏法,您也说过不再追究我的过失了啊!”
左君一脸疑惑的问道:“是么?我说过么,我为何记不得了?”
一句话让许华彻底绝望了!一咬牙,暗运修为,猛地跃起四五丈,越过了众人头顶,便要朝密林深处钻去!
程树一行人见到许华逃跑,正要追赶,却被左君喝住:“都住手!站到一边不许动!”
只见左君右手一团幽绿色的光华,挥手打了出去,正中半空中的许华!
许华哀嚎一声便栽了下来,跳的虽然高,但总共没有窜出去五丈远,此刻倒在泥地里哀嚎不已。
左君不紧不慢的走上前,此时脸上已没有的半点笑意,冷眼看着许华,说道:“熟悉么?这是你幽魂山的功法!”
绕着许华慢慢的踱步,不管他凄厉的哀嚎,左君自顾自的说道:“幽魂山的功法确实不凡!只不过,凭你还逃不出我的手心!你会的功法我都会,你不会的我也会!”
“所以啊,你当我不清楚赵天水认罪的那份玉简是如何来的么?如果你想,我也可以让你体会一下那种滋味!”
许华倒在地上,眼神中透着哀求,不住呜咽着摇头。
左君缓缓的抽出玉麟,清亮如水的剑光照亮了左君冷峻的脸庞,也照出了许华的惊恐。
一剑!
划出一道光影,狠狠地刺在了许华的气门之上!气门被破,体内灵力顿时如潮水一般泻去,再也运不起半点修为!许华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就连肿了了半边的脸颊都没有半点血色!
“这一剑,是替赵天水刺的!他虽与我有仇怨,可到底还是同乡!他命丧你手,这一剑是同乡之谊!”
狠狠地拔出玉麟,又一剑,刺在了许华的丹田!
“这一剑!是替枉死在手中的周家满门刺得!”左君双眼中迸出锋利的锐芒,声音中带着的冰冷,就连一旁的程树都不寒而栗。
气门被破,丹田已废,许华此时已经知道自己彻彻底底的成了个废人,今后已经不可能再修行了,饶是如此,强大的求生意志还是让他开口央求:“左公子……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放我一条生路……您尽管废去我的修为!只要您饶我一命……”
血纹不知何时出现在左君脸上,血印结成!眉间那柄血色的小剑发出妖异的光芒!
左君看着地上苦苦哀求的许华,狞笑道:“饶你一命?你让我饶你一命?哈哈哈哈!!!”
左君仰天大笑,双目也已通红,脸上狰狞无比,周围的众人看了也都阵阵心惊!
“你屠戮周家满门时,他们也曾向你讨饶,你可曾饶过一条性命?一家老小何辜,命丧你手?!现在你让我饶你一命?”
说完又是一剑,划过许华的喉咙,剑尖灵力一封,喷涌的鲜血便止住,许华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只是不能再说话了。
左君一指点在许华胸口,霸道的灵力冲进了许华的经脉之中肆虐,除了一条心脉,其余的十七道经脉顿时寸寸断裂!!身体撕裂的剧痛让许华口鼻之中溢出了鲜血,眼睛一个劲儿的翻白,眼看着就要昏死过去,一颗清心丹喂进许华嘴里,药力散开,许华想晕又晕不过去,只得继续忍受着非人的痛楚!
“这痛苦是你曾给过我的!你也来试试!就在这林中,你欠我一条命!”
一旁有几人已经不忍再看下去了,扭过头去,左君的手段实在有些酷毒!程树倒像是没事人一般,冷眼看着这一幕。
“柳家与我有恩,你让他一家充军边塞,尸首难寻,让我有恩无处报!这一剑,也是你该受的!”
“窥视我藏兵楼神兵,逼我盗宝!这一剑也是你该受的!”
……
大雨已成滂沱之势,可还是冲不散这密林之中的血腥味。
许华早已气绝身亡,身上千疮百孔,不知道挨了多少剑,只能看到那一片泥潭已完全变成了血色!左君手握玉麟站在许华的尸身前久久不语。
程树挥手让身边的黑衣人站远些,慢慢走到左君边,叫了一声:“公子?”
左君回过神来,脸上的血印不知何时已经消散,双目也恢复了清明,看着程树一脸担忧的样子,笑道:“没事了!叫兄弟们把此处收拾利落!”
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这里有二十枚凝气丹,你留一部分,剩下的给兄弟们分了吧,今晚辛苦他们了!”
程树接过了玉瓶,恭敬的问道:“公子可还有其他吩咐?”
左君看着头顶划过的一道闪电,出神的说道:“我累了,想回去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