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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青站在窗前,叹了一口气。夜深人静,窗外黑漆漆一片。这是一个老小区,没有太多路灯。
她回头看着床上睡的正熟的张健。她一贯有用电热毯的习惯,但是张健却怕热。在自己从小长大的房间里,没有婆婆的照顾,一切都按她的喜好来,床上铺了暖暖的电热毯。张健睡姿于是就有些张扬,身上几乎没盖什么被子,脚东一只西一只的寻求凉快。但是哪里寻求的到呢?他全身都被包围在电热毯的温度下没有出口。
滑稽的睡姿,就像滑稽的人生。
李青青转头继续看黑漆漆的窗外。透过黑空,日子仿佛回到那无忧无虑的时候。
两行清泪慢慢的顺着脸颊流下,似乎也在悼念那逝去的快乐。一幕一幕的,那些快乐回到眼前。她背着画板写生,她拍花拍柳絮拍小晨,她流连在大街小巷里看热闹,她在那些追着她跑的男人们面前肆意的笑。她不担心未来,也不害怕批评,她不知道寂寞是什么。她不刻意迎合,也不假装笑脸。她想哭就哭,想说就说。
压抑在嗓子里的哭声,仿佛在述说她再也不是那个青青了。她压着嗓子里的声音,不想让张健听到,慢慢的摊坐在地上,对着无边的黑无声的哭。多想回到过去,但是回不去了。这一切,到底是因为她们长大了,还是真的因为她远嫁了,她已经无力分清了。
不知过了多久,小晨的脸来到眼前,那张永远明亮勇敢又自信的脸。可是,谁能想到,这样灿若星辰的一双眼,多年前她们初识的时候,是惴惴的呢?仿佛回到初识时,小晨附和着她,小心翼翼的交谈,努力的隐藏她心中想法。
小晨像初升的太阳,而她像开谢了的花朵。那一年,她是盛开的花,照耀在小晨黑暗的世界里,她们默契的相处,一起笑,一起哭,一起追逐。
什么时候开始,雪颖代替了她,走到小晨心里了?因为她们都长大了,而她还一派天真吗?
那天和王海亮见面的情景出现在眼前,温文尔雅,聪明浪漫。再回头看看张健,她默默的笑了。原本他可以成为她最后的机会,小晨用她自己挡在前面,保护了雪颖,也送走了她。
想笑,更想哭。就这样哭哭笑笑的,李青青无声的述说着这滑稽的人生。明天,我将不再脆弱!她想。
张健醒来的时候,发觉青青不在。他闻着饭香,一路找到厨房,一把抱住正在煎荷包蛋的青青,附在她的耳边,“起的这么早给我做早饭?”那次以后,青青变了很多。从来不进厨房的她,现在经常做一些简单的东西给他惊喜。
李青青回头瞟他一眼,那眼神活灵活现,仿佛在说,感觉到我爱你吗?
张健受不住这样的眼神,一把关掉火,把人拽回了房间。
他比原来更加迷恋这样激情燃烧的时刻。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完全了忘记那条长街,重新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让他的女人喘息迷恋的男人。他要榨干自己的每一分力气,将这个时刻拉长,仿佛这样,他就能重新得回尊严,不再回到纠缠彷徨里。
两人再出来做早饭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张健捧着热水杯,问。通常他们回南京,都是周五来,周日走。青青想念这里,每次都会安排的满满的。今天周六,他猜不是和林晨逛街,就是和旧友相聚或者去奶奶家。
没想到青青说,“没什么安排,我们去看电影吧?”
张健愣了愣,道声好。昨天晚上他没有看错?青青这是和林晨吵架了?他仔细的看了一眼青青,“你和林晨吵架了?”
李青青垂下眼帘,藏住眼中的泪意,语气轻快的问,“为什么这么问?”
“你每次回来,至少有一整天和林晨待在一起!”张健说。
“哦,”李青青憋回眼里的泪,抬眼笑意融融,“她今天有事情啊!人家结婚了,工作也很忙,总不能我每次来都陪着我?”
这话听上去有点怪?张健心中嘀咕。很快的,他被李青青的热情包围了,两人如同当初在南京热恋时一般,约起会来。
张健恍恍惚惚,心中被幸福塞的满满。如果青青就此能忘了那些不满和不快,一直如此,那就好了。而他,也会把那日的情景,永远埋在心底。
张健的幸福来的太容易,也太明显,一张脸上写满了。
李青青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希望我变成这样的女人吗?这样简单而知足的女人,这样单纯又傻的女人?可是,我不是这样的女人,怎么办呢?只能继续扮演下去了,是吗?而这,就是我的人生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