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北祁栀儿五

明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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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正霆蠕动嘴唇,刚想说点什么。

    顾凤骄忽然扬起手。

    “啪!”

    一巴掌抽到了他的脸上!

    世界一下子安静了。

    霍正霆懵了。

    保镖也懵了。

    林栀儿也懵了。

    所有人都懵了。

    谁都没想到顾凤骄敢打霍正霆。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那可是霍正霆的脸啊。

    堂堂霍氏集团董事长,统领几万员工的首领。

    谁敢打他的脸?

    就连他爹霍老爷子都不敢打他的脸。

    顾凤骄却打了。

    还是当着保镖和路人的面打的。

    让霍正霆当众很下不来台。

    霍正霆终于发飙,拽着顾凤骄的手臂,一把甩出去。

    顾凤骄脚上穿的是高跟鞋,被甩出去后,没站稳,一下子跌到地上。

    摔得盆骨剧痛。

    疼得呲牙咧嘴。

    她手掌撑着地板坐起来,气急败坏地冲霍正霆怒道:“你敢打我?霍老狗!你竟然敢打我!”

    霍正霆鼻子哼出一声冷笑,“看看你这副泼妇样!这些日子我让着你,是因为好男不跟女斗!没想到你越来越过分了!这幸好是在国外,要是在国内,你敢这样试试?”

    这时护士走过来。

    用英语对他们说,请保持安静,不要喧哗。

    想到再这样吵闹下去,会影响到医生给顾北祁做手术。

    霍正霆不出声了。

    走到窗口,从裤兜里取出烟,点燃,抽起来。

    顾凤骄刚才的怒气,已经发泄得差不多了。

    被护士一呵斥,怒气消散没了,只剩下了难过和担忧。

    她走到林栀儿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保镖怕她再伤到林栀儿,急忙站到中间,用身体将两人隔开。

    挨到中午。

    手术室的门,还没打开。

    在场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很快,有保镖去外面买了饭过来。

    保镖先把饭递给霍正霆。

    他伸手接过来,打开饭盒,吃了几口。

    保镖又拿给顾凤骄。

    她摇摇头,不肯吃。

    保镖让了会儿,她恼了,“我儿子生死未卜,我怎么吃得下?我是人,是有心有肺的人!”

    瞥一眼正在吃饭的霍正霆。

    顾凤骄语气轻蔑道:“我才不像那个狗东西,没心没肺的。儿子躺在病床上,他还有心情吃饭。”

    霍正霆默默地听着,没接话。

    这种时候也懒得跟她对着干了。

    她心情不好,他也能理解。

    他心情也不好。

    顾北祁也是他的儿子。

    出了这么事,谁不心疼?

    谁不难过?

    只不过每个人的表现方式不一样罢了。

    保镖听顾凤骄这样说,便不再让她了。

    再让,又得挨骂。

    他拿着饭递给林栀儿。

    林栀儿什么也没说,接过来,拿起筷子吃起来。

    虽然这是国外,但是保镖也费了心了,不知去哪里买的中餐,有米饭,有几样青菜,还有切成片的牛肉。

    林栀儿自从顾北祁出事后,就没吃几口饭。

    即使再没有胃口,肚子却忍不住饿,饥肠辘辘,饿得前胸贴着后背。

    头都晕乎乎的,没有力气。

    她这会儿已经想开了,想着得多吃点饭。

    等顾北祁醒了,她好去照顾他。

    顾凤骄和霍正霆夫妻俩,一见面就掐,吵个不停。

    他们是没心情去照顾顾北祁的。

    林栀儿刚逼着自己吃了几口。

    顾凤骄忽然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一把打掉她手里的米饭,“吃吃吃!我儿子到现在都没出来,你还吃!你怎么有脸吃?你怎么吃得下去?如果不是你勾引我儿子,我儿子也不会跟你出国,更不会被人害!”

    林栀儿一声不吭,弯腰捡起饭盒。

    里面还剩一半。

    她把上面弄脏的那一层,用筷子刮掉,继续吃起来。

    保镖阿生见状,急忙走过来,说:“嫂子,这里还有新的,你那个不要吃了。”

    林栀儿没应,硬是把剩下的半盒米饭,全吃进了肚子里。

    顾凤骄冷哼一声,“真是阿猫阿狗一样的东西,掉到地上的米饭,也能吃得进去。我们家北祁怎么喜欢上你这么下贱的人?”

    话难听得连霍正霆都听不下去了。

    他厉声道:“顾凤骄,你这张嘴就不能少说两句吗?非得把人都逼死,你才满意?”

    林栀儿缓缓抬起头,看着顾凤骄,说:“顾阿姨,你说得对,我是配不上北祁哥,可我们俩是真心相爱,真爱是不分贵贱的。不管北祁哥怎么样,我都会照顾他一辈子。他活我活,他死我死。”

    顾凤骄愣了一下。

    没想到林栀儿会说这种话。

    不过也就那一下。

    很快,她冷哼一声,“真爱个屁!你还不是见我们家有钱。要是我们家没钱,你会死缠着祁儿?他要是出事,你必须要给他陪葬!”

    林栀儿什么也没说。

    只是默默地看向手术室的门。

    任凭顾凤骄说什么。

    她都不再出声。

    像个枯木一样,眼神哀伤地瞅着那扇门。

    因为那扇门后,是她爱的人啊。

    只要他能醒过来,被骂几句又怎样?

    无所谓的。

    都无所谓。

    从小饱经冷暖,饱受白眼的她,并不会因为顾凤骄的几句难听话,就难过得要死要活的。

    唯一能触动她,能左右她的,是顾北祁。

    顾凤骄骂了半天骂累了,可林栀儿就是一言不发。

    就像一拳头捶到了棉花上,连她自己都觉得没劲儿了。

    她气呼呼地走到长椅上坐下。

    半个小时后。

    手术室那扇门,终于从里面推开了。

    门闪开一道缝的时候。

    林栀儿几乎是瞬间就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闪电般蹿到医生面前。

    把为首的医生吓了一大跳。

    林栀儿握着医生的手,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说:“医生,我先生他怎么样了?他醒了吗?伤得严重不严重?他……”

    她有太多话要说了。

    一口气全堵在嗓子眼里,说不下去了。

    医生看到她红肿的眼睛,顿了顿说:“病人身中三枪,有一枪位置靠近脊柱,比较凶险。其他两枪倒是不致命。子弹都取出来了,至于后面的,要靠他自己了。”

    说完,医生把手从她手中抽出来。

    走了。

    林栀儿愣在原地。

    身中三枪,他居然还跟她说没事。

    怕她担心,他还强装着很好的样子,说话也很流利。

    手术完成的顾北祁,被护士抬到手术推车上。

    很快转移到重症监护室。

    他脸色苍白得厉害,双眼紧紧闭着。

    长长的睫毛垂下来。

    虽然憔悴,却难掩英俊。

    林栀儿伸出手,想去摸摸他。

    可是连指尖都没碰到,人就被推走了。

    林栀儿追上去。

    霍正霆和顾凤骄也追上去。

    三个人的心都揪着。

    昏迷了三天后。

    顾北祁才有意识。

    他做了很长很长一个梦。

    梦见年幼的他,在父母身边长大。

    每天被母亲和司机开车送往学校。

    那时的母亲虽然骄傲,却还是有一点温柔的。

    尤其对他们,特别温柔。

    她一手拉着他,另一只手拉着霍北尧。

    他们俩是同卵双胞胎,从小就长得一模一样。

    母亲总爱给他们俩穿一模一样的衣服,精致的小西装和背带裤。

    把他们俩打扮成电视里那种三十年代小少爷的模样。

    她总夸奖他们俩:“你们是世界上最棒的孩子!是我的骄傲!”

    他梦见自己在父母身边长大,接受最好的教育,按步就班进入公司,做接班人。

    他不再是个冷血无情的杀手,而是一个温润儒雅,学富五车,谈吐斯文,极具绅士风度的翩翩公子。

    后来,他又梦到自己娶妻生子。

    比他小八岁的妻子,温柔娇俏,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喊他祁哥哥。

    拉着他的手,让他给孩子取名字。

    可他实在想不起来,该取什么名字才好。

    这一着急,就醒了。

    他醒来的时候,身边坐着的是穿着一身防护服,脸色铁青的母亲。

    顾凤骄一看到他醒了,激动地眼泪直流,“祁儿啊,你终于醒了。”

    顾北祁点点头,目光却朝外瞟。

    顾凤骄脸色冷下来,不太高兴。

    顾北祁张了张干涸的嘴唇,艰难地说:“栀儿……呢?”

    因为昏迷三天。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像被砂纸打磨过似的。

    顾凤骄本来还想发火,但是想到医生交待的,病人情绪不能激动,不能生气。

    她忍了忍,站起来,说:“医生说你现在这种情况,一天最多只能探视两次。等下午吧,下午让她进来。”

    顾北祁点点头,更加艰难地说:“谢……谢……妈。”

    顾凤骄的眼泪一下子就止不住了,像开了水龙头似的,哗哗地流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喊她妈。

    以前都是敷衍的,她能听出来这细微差距。

    林栀儿正在附近酒店里补觉。

    当听到顾北祁醒了的时候,她觉也不睡了,飞快地往医院跑去。

    一路上感觉天也晴了,地也阔了。

    连鸟叫声都动听了很多。

    原本沉重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

    顾北祁看见林栀儿出现在病房门口,视线便缓缓朝她看过去。

    他知道自己睡了很久,也很疲倦,但看见林栀儿憔悴的模样,他还是很心痛。

    林栀儿的脸色实在是太差了,苍白得像纸一样,眼底下青黑一片。

    才短短几天,她仿佛老了好几岁。

    整个人单薄得像株细瘦的树。

    顾北祁努力地抬起嘴角,冲她笑了一下。

    这一笑,像把林栀儿突然给惊醒了似的。

    她快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把他搂进怀里。

    抱得很紧很紧,仿佛生怕一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她泪流满面,喃喃道:“祁哥,你终于醒了,我们又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