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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北尧垂眸看着黑漆漆的行李箱,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每次一提陆逍,她就炸。
甚至为了那个浑蛋,绝情地赶他走。
他做了这么多,还抵不上那个浑蛋随便勾勾手指头。
他越想越气,倏地站起来,抬脚就走。
他也是有自尊的。
都被人指着鼻子赶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大衣都没穿,他换了鞋子,抓起车钥匙,大步走出去。
出了房间,步行去地下停车场取车。
长风刮过,冷得彻骨,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冷,怒气燃烧着他的理智,越烧越旺。
烧得他都快要炸了。
不知该怎么发泄才好。
从裤兜里摸出手机,他拨出肖文的号码,冷声吩咐道:“陆逍的腿又痒了,派两个人帮他打折吧,换一条腿打。”
“好的霍总。”隔着手机,肖文都能感觉到他压抑的怒意。
不敢怠慢,马上打电话吩咐下去。
霍北尧来到车前,俯身坐进车里,给盛川打电话:“出来,喝酒。”
“去哪喝?”
“今朝醉。”
“好嘞,你等我换身衣服,马上下楼。”
霍北尧刚要挂电话,想起上次他在今朝醉,被一个野模摸进房间,拍了床照的事,改口道:“算了,还是去你家喝吧。”
“怎么又变了?在家里喝多没气氛啊。”
“外面麻烦太多。”
盛川也想起了那一出,噗哧笑出声,“倒也是,惦记你的女人太多了,保不齐再有趁你喝醉,爬你床的。我在家里等着你,想喝啥酒?我提前准备好。”
“随便。”
霍北尧掐了电话,发动车子。
四十分钟后,来到盛川住的小区。
停车。
上楼。
走到酒柜旁边的吧台前坐下,霍北尧把车钥匙往桌上一扔,端起一杯酒就往嘴里倒。
喝下一口,他眉心微拧,“怎么是香槟?”
盛川笑,拿起香槟抿了口,道:“你六年前做过手术,喝香槟最健康。”
“去拿威士忌。”
“少喝点吧,酒不是什么好东西。”
霍北尧长腿一迈,推开椅子,去酒柜取了两瓶威士忌,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下。
五十多度的洋酒,他像喝白开水似的往嘴里灌。
盛川看着他上下翕动的喉结,忍不住说:“你少喝点,借酒消愁,愁更愁,没用。”
霍北尧也不作答,喝完一杯,拿起酒瓶倒满第二杯。
端起来,刚要往嘴边递,酒杯被盛川夺下。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跟我说说,我帮你出出主意。你平时很少这么喝酒的,喝太多,对胃不好。”
霍北尧舌尖轻抵下颚,俊美英气的面庞神色冷峻。
他抿紧薄唇,一个字都不肯说。
因为陆逍,被南婳赶出来了,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太没面子了!
盛川打量着他,这么冷的天,他却只穿一件薄薄的衬衫就出来了。
顿时猜出了几分。
除了南婳,别人谁也不能让他这样失态。
盛川问:“你跟南婳吵架了?”
霍北尧低嗯一声。
盛川好奇,“因为什么?”
霍北尧没说话,从他手底下拿起酒杯递到唇边,又是一大杯酒入肚。
火辣辣的酒水划过喉咙,非但解不了烦恼,反而更加烦。
只有喝醉了,彻底麻木大脑,才能暂时忘记烦恼吧。
他拿起酒瓶,又倒满一杯,一心求醉。
盛川试探地问:“她给你气受了?”
“没。”
盛川挠挠后脑勺,继续猜测:“她有新欢了?”
“没。”
沉思几分钟,盛川忽然一拍大腿,道:“不是新欢,那就是旧爱?因为陆逍吗?她去见陆逍了?”
霍北尧抿唇不语,修长手指捏着水晶玻璃杯,英俊的五官透着寒气。
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的青筋微微隆起。
盛川叹了口气,抬手拍拍他的肩头,“实在不行,你就换个女人吧?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女人遍地都是。想你面如冠玉,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还愁找不到女人?没必要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才对。”
霍北尧捏起酒杯递到唇边,把酒一口喝干。
盛川以为他默许了,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对对方说:“花总,给我送个漂亮的妹子过来,要干净的……”
话未说完,手机被霍北尧拿走,直接掐断。
盛川乐了,“不想要外面的妹子?那我打电话把林胭胭叫过来陪你?”
霍北尧侧眸,甩了他一记冷冽的眼风。
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不怕死的话,你就尽管打。
盛川被那道目光刺得不寒而栗。
半晌。
他转移话题,缓和气氛,说:“对了,你家老爷子忽然停你的职,到底想做什么?不会真要把位子交给顾北祁吧?他能力哪有你强啊。”
霍北尧拿起酒瓶重新倒满一杯,抿了一口说:“老爷子今天白天找我了,说放我假是想转移顾北祁的注意力。许多事情,还是由我决策,只不过由以前的明面,转为地下。”
盛川恍然大悟,“懂了,缓兵之计。”
“差不多。”
“我就说嘛,霍爷爷他们那种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不可能把自己毕生的心血交到顾北祁手上的。他们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转移火力,保护你。”
霍北尧低嗯一声,把剩下的酒喝干。
不知喝了多少。
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去浴室冲澡。
盛川抬头看着他的背影。
他高大笔直的身影,如同高山上的松柏,冰雪玉立。
哪怕喝个烂醉,脊背都不曾弯曲半分。
盛川微微摇了摇头,暗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但凡那几年,他对南婳稍微好一点,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只能说自作自受。
他深深叹一口气,心疼霍北尧,却又无能为力。
去浴室冲过澡后,霍北尧回客房躺下。
头一阵阵地绞疼,里面的筋像被什么撕扯着,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盯着手机,忍不住想给南婳发个信息。
可是喝得太多了,眼睛看不清屏幕。
手机握在掌心里半天,他按了第一个快捷键,拨出去。
响了几声后,南婳接通,却不说话。
她不说,霍北尧也不说。
修长手指捏着手机贴到耳朵上,他在听她的呼吸声。
即使被她那样折磨,可他还是想她,锥心刺骨地想,一会儿不见就想得慌。
像中了邪似的。
哪怕只是听听她的呼吸声,也是好的。
她的呼吸很轻,很柔,像风拂过羽毛,透过手机,轻抚着他的耳膜。
他贪恋地听着她的呼吸声,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笑容渐渐带了辛酸。
他就爱了这么一个女人。
活了二十九年,就爱了这么一个。
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捉弄他?
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可他却备受煎熬。
听着听着,不知什么时候,霍北尧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胃里一阵钻心的刺痛。
疼痛渐渐蔓延,加重。
疼得翻天覆地。
他被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