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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宝马雕车香满路。夜色渐浓,南夕带着李瑾瑜从东宫里溜了出来,竟下起了丝丝小雨,细密的雨点打在脸上,冰凉沁骨,南夕穿着一身淡蓝色的男装,几滴雨点在脸上,窘迫的表情中又带着几分惊讶。
两人来到烟雨阁,一早便有殷勤的伙计上来牵马,将马带到后院的马厩去了。烟雨阁向来都是东都最繁华的地方,即使下起了雨,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楼上楼下到处都是人。
来烟雨阁的人,基本都是些东都的达官贵人和一些文人雅士,他们个个衣着光鲜,谈吐优雅。进来以后先是要给老鸨,跑腿打赏钱,然后付茶水,花酒钱,光是这些费用都足以让很多人望尘莫及了,李瑾瑜是太子,这天下除了皇帝以外,他就是最有钱有势的那位,出手也是相当的阔绰。
来到旗楼,只见这里有一大群人正拿着纸笔写诗,写好后就往影壁墙上贴,不一会儿就有跑腿的摘下来,送到里面去。
李瑾瑜问道:“这是干什么?怎么这么多人啊?我们俩都进来这么久了,怎么连个姑娘的影子都没见着??”
南夕推了他肩膀一下,回答道:“你就惦记着姑娘,哪有那么容易给你见着啊?你以为来这里是你选姑娘吗?是人家姑娘选你啊!现在这个叫旗楼赛诗,你写好了诗,然后有人替你拿进去给人家姑娘看,人家觉得你写得不错才让你进去!”
李瑾瑜:“这我哪知道,我以前又没来过!还要写诗啊?这么麻烦,那你之前来的时候见过里面那些姑娘吗?”
“见过啊,那些姑娘长得可俊了呢!弹的曲子也好听。”
李瑾瑜凑到她耳边道:“那跟你比起来怎么样?是不是感到自愧不如啊?”
“我去你的!”
李瑾瑜笑道:“不过我倒是好奇,以你的文化水平,你是怎么进去的?”
“嘁......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说完,南夕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来递给李瑾瑜,李瑾瑜接过那些纸,惊道:“这不是我写的诗吗?你哪来的?”
南夕坐到一旁的凳子上,把头靠在手臂上,说道:“我第一次跟小祎来的时候呢也不知道要搞这些东西,以为有钱就能见到那些漂亮姑娘,所以第一次我们俩就无功而返了,后来我想到你那时候天天跟高晓灵你侬我侬的,还作了好多诗给她,我就让小祎去偷了几张,不过话说回来,你还真是厉害啊,我拿着你写给高晓灵的诗贴上去,人家姑娘立马就让我进去了!”
李瑾瑜瘪了瘪嘴,正准备将那些纸给撕掉,南夕慌忙阻止道:“你干什么?别撕啊!一会儿还要用呢!”
“留着这些干嘛用啊?我要进去随时都可以,干嘛要用这几首?”
南夕抢过他手里的纸,放到桌上揉了两下,说道:“你厉害,你满腹经纶,你随时都可以再作一首,那我怎么办?我还要靠着这些进去呢!嗯......这两首上次用过了,这次用这首。”
“......”
两人将作好的诗贴到了影壁墙上,便有人来将他们的诗取走,要说李瑾瑜还真是有才华,诗被送进去没多久就有人来邀请他们进去。
本以为进去后就能见到漂亮姑娘了,可没想到里面还有很多人,他们每三到四个围坐在一起,他们有的在品茶,有的在鉴画,还有的在聊诗词。
“这儿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啊?你是不是忽悠我呢?”李瑾瑜说着伸手去捏了两下南夕的脸蛋儿,南夕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怒斥道:“你着什么急啊?我怎么忽悠你了,我有跟你说只是赛诗就完了吗?是你自己心急好吧!”
“那这又是干什么?”
“打茶围啊!一会儿咱们跟那些人围坐在一起,然后再比一次才华,你要把所有人都比下去,然后才能见到姑娘!”
“什么?这么麻烦?那我今天还能不能见着漂亮姑娘了?”
“哎呀!你注意点儿!你看那有个门帘,人家姑娘在里面看着呢!你堂堂太子爷,能不能有点风度?”
李瑾瑜朝那边望了一眼,果然有一个门帘,门帘里影影绰绰地印着一个诱人的身影。
李瑾瑜又说道:“那我就更奇怪了,你说你之前见过那些姑娘,旗楼赛诗,你可以盗用我的诗,那到了这里跟那些人面对面地比才华,你又是怎么做到的?”
只见南夕咳嗽了两声,说道:“我......呵呵......其实吧,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跟你刚才的表现差不多,只是呢我运气比较好!”
李瑾瑜疑惑道:“怎么个运气好啊?”
“就那天我进到这里来的时候吧,赶巧有个从外地来的家伙,在这里跟人比才华的时候比不过人家,这一急眼就跟人家动起手来了,然后直挺挺地就往那边走,要去掀帘子,可把人家姑娘吓坏了,好在有我在这里,几下就把那家伙制服了,人家姑娘为了感谢我,所以就请我进去坐了会儿,哈哈哈......”
李瑾瑜轻笑了一声,道:“呵呵,你?就你手上那三脚猫的功夫还制服别人?”
“真的,我跟你讲,当时那人啪地一下就站起来了,很快啊!上去就给人一顿拳打脚踢的,我一看这还得了,过去三两下就把他给放翻了!”
李瑾瑜望着她,半晌才冒出三个字:“我不信。”
“爱信不信,走啦,过去那边坐好,想见姑娘就拿出真本事来!”
两人找好位置坐了下来,同桌的另外两个人正热火朝天地拿着一副画聊着,见到李瑾瑜和南夕来此坐下,又立刻起身向他们俩打起了招呼,一阵寒暄后,得知这二人一个姓方,一个姓刘,都是东都富贵人家的公子。
“还没请教二位怎么称呼?”
“嗯......”李瑾瑜顿了顿,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南夕抢先一步道:“我叫龙九,他是我哥哥龙五。”
“哦,幸会幸会。”
几人相视而笑,李瑾瑜凑到南夕耳边:“你这名字编得还真是有文化。”
南夕也凑过去小声道:“那是当然,你在陛下的皇子里排行老五,我是知道的,龙五这名字的确很适合你。”
言罢,那二人便将手中的那副画拿了起来,让二人鉴赏,那是一幅山水田园画,听闻出自某名家之手,画中有山川峻岭,中有瀑布流淌,水流绕过山丘灌溉良田,枝繁叶茂的树荫下,有一户人家居住,小船游于湖面,让人感到耳目一新。
“九弟,你先来!”李瑾瑜朝南夕比了个请的手势。
“嗯......”南夕斜了他一眼,轻轻接过那副画,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忽而见到画中的田里有一农夫正在用牛耕地,于是说道:“你们瞧,这里有一农人在耕地,这让我想起了一句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唔......”
“嘶......”李瑾瑜一把上前捂住了南夕的嘴。适才他还还一副懒洋洋的表情把头靠在胳膊上,准备看她的笑话,结果谁成想她居然......
“额......”对面的二人也是一脸的震惊,李瑾瑜依然捂着南夕的嘴,看了看对面的两人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以缓解此时这尴尬的气氛,那二人也颇为识趣地跟着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我这弟弟爱开玩笑,别介意啊,哈哈哈......”
南夕推开他的手道:“把你的手拿开,全是汗!”
李瑾瑜瞪了南夕一眼,小声对她说道:“谁教你这句话的?”
南夕小声回道:“不是吗?那画里不是有人在用牛耕田吗?”
“你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吗?就在这里乱说,丢人现眼!”
南夕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
“......回头我再跟你讲!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再说话了,听见没有!”
“嘁......不说就不说!”
李瑾瑜到底是皇家出身,从小就饱读诗书,琴棋书画也是无一不通,跟那两人讨论起来,说得那是一个天花乱坠,哪怕是画里的一棵树,一块石头他都能说出一朵花来,那二人也是听得连连点头称赞。
“没想到龙兄如此博学多才,我等自愧不如啊。”
李瑾瑜也谦虚地回道:“二位过奖了。”回过头再一瞧,只见南夕正在逗地上的一只橘猫玩,李瑾瑜将她拉了过来,问道:“还有多久才能见到姑娘啊?我这儿都聊了大半天了,怎么还没人过来啊?”
南夕正逗地上那只橘猫逗得开心,不耐烦地回道:“那我哪知道,你接着聊,我去解个手!”
李瑾瑜抓住她的胳膊道:“喂......你......你走了,我怎么办?”
“接着聊啊,你刚才不聊得挺开心的吗?继续啊!没我你还聊不下去了不成?放开!别用你那猪蹄子碰我!”
言罢南夕甩开李瑾瑜的手便起身走了,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瞧了瞧,李瑾瑜还坐在原位上巴巴地望着自己,嘴里轻声喊了句什么,虽然听不见但也能看懂他的嘴型,他说的是:“快点回来。”于是朝他做了个鬼脸便自顾自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