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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迷迷糊糊地听到些许声音,那声音很小,像是鸟类的鸣叫,十分尖锐刺耳,令人微微有些头疼。
南夕寻着那叫声走去,一直走啊走啊走啊,那叫声也越来越响亮,眼前也渐渐开朗,不一会儿眼前便浮现出一团冲天的炽热之火,大火中南夕隐隐见到里面有一只大鸟。
它就这样屹立在熊熊大火之中,离她很近,可是又很远,南夕就这样站在大火外,同它对视着,刹那,那大鸟幻作了人形,隔着大火,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依稀辨得是一个女子,额间似有一朵红莲,忽然她们之间的大火散去,掀起一阵迷雾......
南夕睡眼惺忪地睁开了一只眼睛,唉......又是在做梦,这个梦她已经不止一次地做过了,每次醒来,心里除了惆怅还是惆怅,那只在火中的大鸟,那个女子到底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并且每次在梦里,迷雾散开的时候,她想要走近一睹那女子的容貌,却又会毫无征兆地醒来。
南夕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小祎就趴在她的床头睡着,南夕推了推她,小祎睡眼惺忪地睁开眼也打了个哈欠,“公主,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伤怎么样了?还疼吗?”
南夕望了一眼手上和腿上的淤青,摇了摇头道:“不疼了。”
昨天,小祎扛着她甩掉了那几个地痞流氓过后,在野外的一间废弃的房屋外找到了一辆推车,南夕此时已经睡熟了,这样一直扛着她走也不是办法,小祎便将她放上了推车,一路推着她回东都。
那会儿正是天色要亮不亮,要黑不黑,是最不好赶路的时候,小祎推着她到了一个大下坡,下去的时候,小祎崩着肌肉,努力控制着车速,但造化弄人,就在下到一半的时候,推车不小心绊到了路边的一小块凸起的石头,当时就是一颠簸,结果小祎不仅车没抓住,反而还借力往前推了一把。
大下坡啊!那推车载着南夕以极快的速度往下冲,小祎在后面拼了命地追,一边追一边大喊道:“公主,车跑了!快醒醒!”。
南夕也在这一剧烈的碰撞中醒了过来,冲下去的那一刹那,她猛地起身回头望了一眼小祎,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情感。但纵有千般思绪万分不舍,最后无非化成一句生无可恋。
南夕坐在车上惊慌失措地喊叫着,最后随着一声惊叫,以一种豪迈的姿势撞进了下面的甘草垛里,只剩下一双脚露在外面,小祎追了好半天才从追上,又费了老大劲儿才把她从草垛里拉了出来。
“你也不必自责,昨天要不是我喝多了,你也不至于那么晚了还推着车送我回来,不过好在坡下面是草垛,不是石头,否则昨晚我可就要去见草原的列祖列宗咯。”
“噗嗤。”小祎忽然紧抿着嘴唇笑了起来,“话说回来,昨晚公主你撞进草垛的姿势着实有点......哈哈......”
“闭嘴!不许笑!”说着用手去掐了下小祎的腰,小祎从小就怕痒,这一掐,她反倒笑得更大声了,最后南夕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就在两人还在开怀大笑的时候,李瑾瑜从外面走了进来,南夕立马将自己手臂上的伤藏了起来,小祎也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手按在腰间的刀上。
“你进来都不敲门的吗?”南夕责骂道,“大清早的来干嘛?吵架还是打架啊?”
他却挺直了身子道:“我进来需要敲门吗?”
南夕脸颊微微一侧,嘴里不屑地发出了一声“嘁”便不再理会他。
三个人就这样在房间里站着,气氛瞬间尴尬到了极点,半晌,李瑾瑜才终于又开了口,“我......我是来给你道歉的,昨天......昨天的事,晓灵都给我说了,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责怪你,还......还动手打了你。”
嚯哟,这倒是破天荒第一次,李瑾瑜竟然亲自来到南夕的寝宫给她道歉!
南夕有些惊讶地转过脸望着李瑾瑜,只见他此时脸有些涨红,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时而掐腰,时而摸摸后脑勺,说不出的窘迫。
南夕也是头一次见他这个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咬着嘴唇望向旁边的小祎,小祎则低头似笑非笑地摸了摸鼻子。
“嗯......反正我已经来给你道歉了,你说你接不接受吧,你......”
“哈哈哈哈哈......”
李瑾瑜话还没说完,南夕却一下笑了出来,见她一笑,李瑾瑜更加不知所措,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南夕笑得前俯后仰,好不容易才停下来,缓缓说道:“你现在的样子好好笑啊!没想到堂堂太子殿下也会有这样窘迫的时候。”
李瑾瑜脸上的红晕一下从脸上蔓延到了耳根,他想说什么,却始终欲言又止,最后只吐出来三个字——“对不起”。
算了,反正昨天李瑾瑜打了她一巴掌,她不也重重地还了他一个吗?现在他又主动登门向她道歉,这事儿就这么让它过去了吧。
终于,李瑾瑜在得到南夕的原谅后,脸上的表情总算是变得自然了许多,又对南夕说道:“对了,马上就是秋猎了,骑射对你来说应该不在话下,父皇让你到时候随我一块去。”
“哦,知道了。”
午饭过后,南夕去高晓灵的寝宫探望了她一番,原本南夕又是准备和小祎偷偷溜出去玩的,不过在东宫管事的老宫女的劝说下,她还是去了。
高晓灵的身体那是真的柔弱,昨日溺水过后,现在都还躺在床上,不过她脸上已有了血色,不似昨日小祎刚把她捞起来的时候那般苍白了。
南夕也不知道跟她说些什么,就问了问她现在感觉如何,饿不饿,渴不渴之类的,问得她自己都有些尴尬了,最后索性将别人替她选的一些礼物交给了高晓灵侍女,便和小祎匆匆出了寝宫。
刚一回到自己的寝宫,便见到桌上躺着一张长弓,听下面的人说这是李瑾瑜适才派人送来的,说是给她秋猎的时候用。
自打嫁到中原,南夕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一张像样的弓了,她走上前拿去那张弓,古铜色的弓身如一轮弯月,银色的弓弦紧紧地绷在弓身上,弓身上星星散散地镶着几颗宝石。
的确是张好弓,南夕也打心眼儿里喜欢,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南夕便想要拉开这张弓,但没想到张弓竟是如此难以拉动,只见她涨红了脸颊,鼓着腮帮,一双手使劲儿往后拉着,最后才勉强将它拉动。
“哇......”南夕放下手里的弓,一下趴到了桌前,一个劲儿地喘着大气,小祎端起桌上的水壶给她到了杯水,南夕接过那杯水便一饮而尽。
“不行了,这弓太重了,感觉比阿爹的那张都还要重!呼呼......”
小祎见她刚才拉得那么费劲儿,也好奇地将那张弓拿了起来,想知道它到底有多重,小祎自幼习武,在草原上就是一些男子都不定打得过她,所以才会被南夕她阿爹派来保护南夕,只见她稍微用力一拉便将那弓拉开了。
“这弓差不多四石左右吧。”小祎说道。
“四石?在草原的时候,阿爹也才让我开两石的弓!李瑾瑜这厮是想累死我吗?弄一张这么重的弓给我!”南夕抱怨着,又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日子一天天平静地过着,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李瑾瑜对南夕的态度并不像从前那般恶劣,不再三天两头地找她麻烦,偶尔还会来她的寝宫里看她,给她带一些点心或者一些其他的小玩意儿,以前李瑾瑜来这里总是气势汹汹的,现在李瑾瑜却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有时竟然还会对着她微笑,让南夕觉得十分地不习惯。
后来南夕才知道,李瑾瑜来跟她道歉还是高晓灵劝他来的,那天在花园的时候,高晓灵就曾为李瑾瑜因自己的事而找南夕麻烦,向她表达过歉意。
南夕不禁感叹道,她还真是个善良的女人,不像皇宫里的那些妃嫔一样,巴不得皇帝只喜欢她一个人,别说是在中原了,就是在草原的时候,部落里的那些女人每天都要费尽心思地想要博得阿爹的喜爱。
不过高晓灵善良,可并不代表她背后的高氏家族的人就会跟她一样。也因此一年后在仪云山的尼姑庵里,她以前的侍女去探望她,她只淡淡地说了句,“与其无法释怀,不如安然自若。”
秋猎的日子很快便来临,皇帝率领着出猎的队伍,势如磅礴倾涛,雄壮无比。队伍浩浩荡荡地开进了距东都百里之外的定门山中。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南夕已经能够很好地把控李瑾瑜送给她的那张弓,虽然这期间李瑾瑜也答应说要再去给她弄一张轻点儿的。
“我之前听说你们草原上的女子骑射技术不输男子,所以就给你挑了张重点儿的。”李瑾瑜说道。
南夕回答道:“没关系,我现在能驾驭得了它,你也用不着费心思再去另外弄一张给我了。”
此次随皇帝一同外出狩猎的除了皇族李氏外,还有东都的另外三大家族,分别是高家,赵家还有孔家。
想当年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时候,便是有这三大家族的先人扶持,太祖皇帝英明神武,夺得天下后,三大家族便以李氏为尊,奉太祖登基为帝,最终才建立了今天的李氏王朝。
如今赵家和孔家都已逐渐开始没落,反倒是高家在朝堂上越来越有话语权,当今皇后高婕,李瑾瑜的母后,便是镇国侯高明的长女,高晓灵的姑母,除此之外还有朝廷的兵部尚书高成,镇南将军高宇。
出猎前,皇帝将一众世家子弟召集起来,并设置了奖赏,日落前谁猎杀的猎物斤两最多,谁就能获得奖励。
狩猎正式开始,秋天是美的画意,远处的山洞外是一片枫林,给地上铺上了一层红色的地毯,秋风轻轻地吹过,吹得满地枫叶哗哗作响,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