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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宁听说天子贺礼送到,连忙上前谢恩,一名宦官高声朗读天子手谕,“切以满堂欢洽,正鹊桥仙下降之辰,朕喜闻才俊之臣范宁新婚大喜,特送上贺仪,聊表朕恭喜心意,祝愿新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念完,宦官又高声道:“天子赐范宁官瓷若干,龙茶百斤,皇后赐新妇朱氏首饰若干,宫衣五套,菲薄之礼,望无推却!”
范宁连忙躬身谢恩,“臣范宁谢吾皇陛下,谢皇后娘娘圣恩!”
为首宦官把手谕交给范宁,笑眯眯道:“恭喜范知州新婚大喜了!”
朱元丰连忙上将,给每个宦官手中塞一只红封,里面是百贯会子一张,为首宦官给了五百贯,众人顿时皆大欢喜,喝一杯喜酒,告辞而去。
待一群宦官走了,婚礼继续进行,这时,新郎父亲范铁舟将挂在大门前的一段彩帛抛给了宾客,宾客纷纷争抢,将彩帛扯碎,各抢一块,这叫‘利市缴门红’,大家都沾沾新郎的喜气。
虽然这只是一个仪式,但今天天子和皇后同时给新人送来贺礼,这份福气不是一般人家能有,更不是能轻易遇到,这便使得大家都在真心抢夺彩帛,抢到者得意洋洋,失手者则气得跺脚。
下面的环节是新人拜堂,和电视剧中大同小异,但也有不同之处,拜堂是婚礼中仅次于撒帐的一个重要环节,范宁在礼官引导下,来到富贵床前,请新妇朱佩出来牵巾,新郎手执槐简,挂着红绿彩帛,绾成同心结,另一头交到新娘手中,新郎新娘各执一头同心结,面对面相向而行,新郎倒行,牵着新娘走到大堂。
身边媒人则念念有词:团圆今夕色珍晖,结了同心翠带垂,此后莫交尘点染,他年长招岁寒姿。
一对新人并肩站在大堂上,这时范宁的三婶陆氏手执秤杆走上前,用秤杆猛地挑开了新娘的盖头,奇怪吧!怎么不是在洞房里掀盖头,又被电视剧忽悠了........
掀盖头的长辈妇人必须儿女双全,像二婶只有两个儿子就不行,宋朝可不是重男轻女,讲究儿女双全。
烛光中新娘朱佩娇艳无比,娇羞无限,顿时满堂喝彩,气氛到了高潮。
司仪高喊道:“一拜先祖!”
可不是一拜天地哦!祖先才是最重要的,天地是天子去祭拜的,哪里轮到一般老百姓去拜。
两人在范氏先祖的灵牌前跪下磕头,司仪又大喊:“二拜高堂!”
按照风俗,这里拜高堂只拜夫家父母祖辈,但也有夫家厚道,把亲家父母和祖辈也请来一同受拜,表示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范家也把亲家一并请来,中间坐着范仲淹和朱元甫,右首是范铁舟和张三娘,左首是朱孝云和王氏。
这却是张三娘的建议,她虽是范家的媳妇,但在她心中,儿子的利益远远大于范家,要给足朱家面子,对儿子只有好处,虽然范家几兄弟都有点不太愿意,但张三娘坚持自己的建议,大家也都同意了。
司仪见众人坐好了,大喊道:“三叩首,谢高堂!”
范宁和朱佩在蒲团上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双方家长都笑得合不拢嘴,连声道:“好孩子,快快起来!”
司仪大喊:“夫妻对拜!”
两人又各自跪下,给对方行了大礼,这表示夫妻双方要互敬互重,司仪又大喊一声,“送入帐中!”
拜完堂不是进洞房吗?才不是呢!后面还有撒帐、喝合卺酒、结发三大礼仪要做,夫妻还要去感谢宾客,喝几杯酒,然后才会被送入洞房。
撒帐一直被称为汉人婚礼中第一重要的仪式,从隋唐时开始皆是如此,新人坐在一顶青色小帐中,这才是青庐的本意,南北朝时代兵荒马乱,百姓颠沛流离,很多南下的士族定下婚姻,就在路边搭帐为新人举行婚礼,青庐就由此而来。
把撒帐定为婚姻中最重要的仪式,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对先祖的敬意。
新人坐在帐中,双方家长拿着金银盘子,里面盛着铜钱、杂果、糖、花瓣等吉物,亲人们将吉物撒在大帐上,对新人表示祝福。
礼官还要念撒帐词,这些词今天听起来略微有点不雅,但在宋朝却是对新人的祝福语。
“........苏幕遮中,像鸳鸯之交颈,绮罗香裹,如鱼水之同欢,系裙腰解而百媚生,点绛唇偎而十娇集,款款抱柳腰轻细,时时看美人娇羞,既遂永同,帷宜歌长,寿乐是夜也.........”
这是大户人家的撒帐词,若是乡里小巷人家成婚,撒帐词会更加粗俗直白,就是教导新人如何行鱼水之欢。
...........
五更时分,范宁醒来了,他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是如瀑布般黑亮的秀发,这小妮子居然趴在自己身上睡着了,还身无寸缕。
想到昨晚两人的疯狂,他不由有一丝苦笑,不过洞房花烛夜应该都是这样吧!否则怎么会让人怀念呢?
范宁轻轻抚摸朱佩雪白细腻的香肩,他不得不承认,朱佩是他见过女人中皮肤最好的一个,不仅冰雪晶莹,还白如羊脂。
当然,论容貌,自己的小妻子也不输给任何人。
‘嗯!’一声,朱佩也醒了,她伸出双臂搂住夫君的脖子,娇声道:“阿呆,人家动不了,怎么办?”
“你应该换个称呼了吧!夫君、官人都可以。”范宁苦笑一声道。
“不嘛!人家就要叫阿呆。”
朱佩撒娇地扭动着身子,范宁顿时邪火直冲头顶,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随便你吧!阿呆就阿呆!”
........
待云收雨歇,范宁慢慢坐起身,眼睛蓦地瞪大了,就在他们床边,还站着一个小娘子,竟然是阿雅。
虽然隔着帐子,但......难道她刚才一直在旁边?
阿雅满脸通红,盈盈行一礼,“姑爷和小夫人要起身了吗?”
陪房丫鬟的意思就是这个了,夫妻行房,她一般都不回避,她睡在外间,随时可以传唤,伺候两个主人。
王夫人昨晚细细给她交代了,不过阿雅还是没有完全理解透王夫人的意思,她其实应该是站在门外,而不是站在帐外。
当然,一些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暗示,她还无法理解很正常,毕竟王夫人也不知道她是日本国人。
“你这个小妮子,站在帐外做什么?”朱佩浑身娇无力,也懒得骂她了。
范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或许这是她该做的事情?既然朱佩不生气,自己也就不多事了,今晚倒是要提醒她一下,不要再站在床边了。
“阿雅,把地上的衣服递给我。”
地上的内衣其实已经被阿雅收拾叠好了,她从帐子下面递给了范宁,范连忙穿上白绫内衣,又下地穿了鞋,披上一件深衣,对阿雅道:“你服侍小夫人起身吧!”
他迈步向外面走去,朱佩连忙起身喊道:“夫君,你要去哪里?”
“我就在水榭这里!”范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朱佩这才起身,穿上了内衣,又轻轻拧了一下阿雅的脸蛋,咬牙笑道:“今晚不要在床边了,要在外屋,明白了吗?”
阿雅的俏脸顿时羞得通红,她这才明白自己搞错了,她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事情。
“我....我知道了。”她心慌意乱地回答道。
天气已经有点热了,朱佩也没有梳头,披上一件薄薄的纱衣,神态慵懒地来到外面水榭。
她倒不担心被人看见,目前整个后宅就只有他们三人。
只见内堂上,夫君正在解开一只礼盒,好像是天子赐的贺礼,她好奇地问道:“夫君,是什么?”
范宁连忙向她招手笑道:“你快过来看,是好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