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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寒沉声问道:“有办法帮她了结心愿吗?”
道士沉默了,微抿嘴唇,然后无奈地道:“灵魂本该是没有意识的,不知隗家用了什么秘法,保留了你的全部记忆,留下了这不该有的心愿!”
道士游历天下,收过无数鬼魂,这还是第一次遇见这般干净的灵魂,生出一种保护感。
看着可怜兮兮的素馨,无辜地被隗家杀害,道士出于同情心,想帮帮她,道:“找一个精血旺盛的人带着你,可以远远地看到老母亲!”
素馨当即答应,道:“能看母亲一眼奴家已经知足了!”
凌寒道:“正好,我精血旺盛不惧阴气!”
素馨钻入一截槐树枝,凌寒拿着它与道士进入斜阳城。
天还没亮,两人按照素馨给的位置,摸索到一处宅院。
幽静的胡同里,同样飘荡着鬼魂,道士金钱剑发光,横扫而过,鬼魂沾上金光,无处遁形,化作青烟消失不见。
凌寒问道:“你这是送鬼魂轮回,还是就此消灭?”怎么看都像是后者。
道士笑道:“有什么区别吗,消失在天地间剩得麻烦御灵使!”
凌寒倒吸一口冷气,皱眉道:“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说什么了?”
“你说可以施法令她转世重生!”
道士笑道:“啊,那是自然!”
凌寒心存猜忌,不敢相信这个人,小心提防着。
道士拍了拍凌寒的肩膀,解释道:“鬼魂也分善恶,这位姑娘心地善良,灵魂纯正,很容易能够投胎转世。”
灵魂一旦沾染邪念,就变成孤魂野鬼,再进一步就是恶魂厉鬼!
这种恶魂厉鬼,将经受净化才能转世,因为他们沾染太多这个世界的阴暗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所以,对于鬼魂、恶魂我向来是直接除掉,他们敢有邪念,我就不让他们转世!对于单纯的灵魂仍旧保留善意,我便助他重生!”
“况且,鬼魂、恶魂需要净化,只有御灵使才能进行,我等只能度化灵魂与善良的鬼魂与!”
凌寒这才消除芥蒂,点头暂且相信他,看他面相不像是恶人。
一座简洁的庭院,木门矮墙,凌寒道:“我们现在进去,妥不妥?”
“天亮后姑娘不能出来,母女俩无法相见!”道士沉吟道:“现在敲门,老人家或许也不会给开门。”
道士刚讲完话正纠结着,木门“吱吖!”一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蹒跚走了出来,浑浊带有深深忧伤的眼神,最深处藏着的思念与担忧。
瘦小的身躯仿佛随时会跌倒,朴素的衣服,刻满皱纹的枯黄面颊,慈祥地立在那。
老人家望着两人,期待地小声道:“是馨儿回来了吗?我感觉是她回来了!”
“有一个月没见过馨儿了,她还好吗?”
凌寒与道士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出了辛酸与不忍。
世间最难斩断的就是亲情,母女离别就是生死离别,看到现在的情况,恐怕老人家放不下,舍不得啊!
道士轻咳一声,低声对凌寒道:“一会儿,你你站在姑娘左边,用手挡在她前面,防止阴气伤到老人家。”
凌寒点头,取出槐树枝,道士取出柳树叶,正欲蘸水在老人家眼前擦一擦,让她有见鬼的能力。
谁知,老人家激动地向前走两步,一把抱住了素馨,哭泣哽咽,“馨儿,终于看到你了!”
凌寒看向道士,低声惊讶道:“跟你说的不一样啊,他们互相能看见!”
道士轻咳一声,解释道:“或许是他们之间的亲情能跨越生死阴阳!”
然后嘱托道:“你别动,靠近点,多吸收阴气,保护老人家。”
凌寒吞了吞口水,一动不动站在母女俩左边,看着两人凄凄惨惨戚戚,相望泪两行,凌寒不禁动容。
别过脸去,避免忆起伤心事。
道士提醒道:“姑娘,天快亮了,长话短说安抚好老人家!”
就这样,两人默默等待着,随着一声鸡鸣,东方逐渐泛白,紫去东来。
道士严肃道:“天亮了,回魂!”
手指捏印,轻点素馨,将其强行收入槐树枝。
老人家衣襟拭泪,平静地对两人道:“谢谢你们让我见到馨儿,我知道她已不再人间,我会随她一起去的,也好做个伴!”
凌寒瞪大了眼睛,不知该说什么,道士叹息一声,向老人家抱拳鞠躬,拉着凌寒离去。
斜阳城街上鬼魂逐渐消散,不得不出门的人试探地走出来,心有余悸地防备着鬼魂。
凌寒道:“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道士拍了拍凌寒的肩膀,盯着凌寒的眼神,诚恳地道:“放心吧,我一定将她转世轮回!”
凌寒抱拳告辞,天门已成废墟,不知新的落脚处在哪,于是便向城主府的方向走去。
一个街道拐角处,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凌寒倒着走回来,又瞅了一眼。
挑眉自语道:“邢秀?”那是邢家的住址,邢秀站在门前一动不动。
三天前的早上,当邢秀从睡梦中醒来,发现戒指不见了,手镯也没了,弟弟邢林与姑姑都发现少了许多东西。
邢秀颦眉皱起,心中闪过凌寒的影子,嘱托道:“我回去一趟,你们继续去帝都!”
将首饰全部摘下来交给姑姑,驾马返回斜阳城。
今天早上刚刚来到,仅仅六天,已是物是人非,只留下空荡荡的邢府。
找人打听才得知,邢家已经覆灭,什么都没留下。
她哭了,一个人站在街头嚎啕大哭,这是凌寒第二次见她哭泣。前一次失去了绯红火玉,这一次却失去了全部!
邢道天在天门废墟自尽,邢家于傍晚被灭,本不必回来,却要面对如此沉重的打击!
终究是一位二十一岁的姑娘,往后的日子却要独自去面对!
凌寒轻咳一声,耸耸肩膀,将小白拿来的家当全部放入手镯,悄悄走过去,什么话也没说。
邢秀转过身,泪流满面、梨花带雨,凄凄可怜地盯着凌寒,眼神有爱有仇、有怨有恨,盯得凌寒头皮发麻。
将手镯放在地上,并留下一句话:希望你坚强并善良!
然后在邢秀的注视下,转身默然离去!
邢道天原本想报恩隗家,将最珍贵的女儿嫁于隗兵,隗兵对邢秀爱慕之至,邢道天能看出来的。
邢秀与隗兵本是青梅竹马,三年前隗家祸事发生后,邢道天更坚定等邢秀成年便嫁于隗家。
邢秀刚成年没几天,遇见了杜辰,一个天赋异禀的穷苦少年,深深印在了邢秀心中。
那天邢秀、邢林、隗兵、霍轩、赵阳、齐萌等青年在一起玩耍,都是刚刚突破草境,有了精气,便一争高低斗着玩。
这时,杜辰参与进来,年纪相仿,武艺超群,一个寒门子弟,无依无靠,却能打败一群家族青年。
他所散发出来的魅力,深深吸引了邢秀的注意,当杜辰向邢秀表白时,邢秀的心便乱了,小鹿乱撞。
这是第一次有男孩子向她表白,还真优秀,这么帅气英俊!
隗兵知道邢道天的意思,邢秀就是自己的未婚妻,但邢秀不知道,邢道天还没对她讲过。
传统上,女孩出嫁前一天才能知道丈夫是谁,邢道天很注重这一点,所以邢秀不知道父亲早已决定将自己许配给隗兵。
当邢秀带着杜辰回到邢家见父亲,谁料邢道天大怒,一气之下赶出杜辰,并侮辱、辱骂。
尽管他也比较喜欢这个杰出的青年,比花花公子隗兵强太多了,但是隗家对邢家有恩呐!
纠结之下,一直拖了三年,也没能将邢秀嫁到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