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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下 钦原之祸
“你丈夫的伪装太拙劣，生气的时候闪动翅膀、发出的声音都和鸳鸯一模一样，说着说着就把自己出卖了！申夫人早就暗示我关注这一点！”伏燨补充道。
小雁和申冬对视一眼，心道：俺娘还可以嘛！
“不能怪小阳，都是我的错！他也只比你们早知道几天而已。”小沅看着小阳，眼神中爱意悠长深邃，分明就是厮守几百年的爱情灵禽。
小雁心道：钦原真的是妖怪吗？此刻真难想象贤惠柔弱的小沅能狰狞地将整个智禽谷毁掉。
“你是什么时候进谷的？”申冬很奇怪。
这个问题其他人也想知道。毕竟智禽谷混进了危险人物，而谷主一家懵然不知，还以敌为友，实在不可想象。
“我也不知道……”小沅哀怨无比地说道，“那时我爹娘——应该说是养父母——绿鸳鸯夫妇在谷中游玩，无意中在峭壁之下发现了一只毛茸茸的小鸟。小鸟羽翼还未长全，看着很像鸳鸯。我爹娘心地善良，便把我救下来，带回家抚养。”
申夫人点头道：“他们夫妇待你确实不错，根本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而且说你生下来身体比较弱，等你羽翼长齐才送到芙蓉镜见大家。”
“我慢慢长大，除了爱吃蜂蜜，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不久后，我认识了小阳，从此谷中的岁月静好，幸福快乐。不久后，我父母双双羽化，我虽然伤心，但是有小阳陪伴，也就熬了过来。只是没有子嗣这件事，让我很难过。我在谷中医典中查遍了良方，自己也去找草药，可是都没有结果。终于有一天，我查到了方法，可是没想到代价这样大……我怀孕之后，因为自身原因，需要将毒素从身体中尽数清除。我实在没有办法，本想找些补药秘法解决问题，谁知，虽然胎儿长大，体内毒素也成倍递增，随时危害孩子的性命……”
“所以，你才将变身钦原，毁坏了谷中绝大部分植物，将体内毒素排出去？”小雁问完后心想：为了救自己骨肉毁了自己的家园，这种说辞看似合理，其实推敲起来很勉强。
“我闯祸之后，将一切向小阳和盘托出。小阳本想第一时间拉着我去谷主面前请罪，是我跪在它跟前，说是孩子生下来之后我定然以死谢罪——”
“还有我！”小阳口齿混沌不清，仍旧努力地说道。
伏燨冷笑一声：“六界不知道多少生灵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仍旧奋力挣扎，拼命活着，你们生在天堂，却一心求死！怪我大嘴巴抽你吗！？”
小沅看了伏燨一眼，急忙躲避眼神道：“总之，一切因我而起，没什么好说的，任凭八殿下处置。”
“处置也轮不到我，智禽谷的事自有谷中人解决。”
听了伏燨的话，小阳垂下了头，在阴影处默默啜泣，而小沅则犹豫一瞬，也不再做声，申夫人看在眼里。
“你们都出去，和八殿下要和小沅单独说几句话！”申夫人此时方才显出谷主夫人本色，气势逼人不容置疑。
小雁、申冬拖着小阳向门外走去，申冬路过母亲身边，见母亲做个了暗示，点头会意，出门后直接将小阳带到小岛对岸。
房间更安静了。
“没人在这里，该说实话了！你究竟打什么主意？”伏燨皱眉问道。
小沅低头不语，看样子是准备死扛到底了。
申夫人忽然凑到小沅跟前：“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嘚瑟的，害了自己害了丈夫更害了孩子——”
“什么都不是我的——”小沅忽然打断申夫人，换了一种声调，阴恻恻异常瘆人：“虚伪！谷主和夫人穷奇一生在谷中所有灵禽面前演戏，怎么现在接受不了身边人说谎了？！”
“说谎这种东西，有的出自善意，有的始于阴谋。善意的谎言可以暖人心，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申夫人说道。
“现在落到你们手里，随你们说喽！”
“人家好歹照顾你们那么多年，你这是什么态度？”伏燨听着小沅说话就来气。
“我用得着她们照顾吗？！我才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媳妇——”
“那就是女蜂王喽！？”伏燨冷冷道。
“可惜，还差一点！智禽谷这破地方最招人烦的就是没办法安心静修，总会被一些无聊无趣的东西缠住。两只老鸟儿成天叽叽歪歪在我耳边说什么大道理，好不容易耗到它俩死掉，小阳这货又开始整天缠着我！我真是没有一刻安静的时候！所以我只好假意和他周旋，拖了几百年才将钦原本身应有的法术修炼到一定境界。谁知不小心怀上了这家伙的孩子！”小沅刚刚说到这里，“嘭！”门被撞开了，小阳站在门口，头发凌乱衣衫破损，看得出经过一番挣扎。小雁和申冬就站在他身后，并未出手阻拦。
小沅愣了一下，冷冷道：“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想拿我这恶妇怎样？沉井还是千刀万剐？下手要狠一些啊，否则我死不了的！”
小阳并未如小沅预料的一般大发雷霆，或是彻底失控，他只是静静站在门口，似乎要被门外的黑暗裹挟而去。
“你父母羽化之前，曾把我叫到身边……”
小沅听到这里，不认识一样看着小阳。
“你的事它们都清楚，只是没料到你第一次下手失败之后，第二次居然这么快——”
“你——”小沅急忙打断他：“——你说什么？”
“我的岳父岳母看上去平庸随和与世无争，平日从不修炼，你可知道，它们功力深不可测，羽化对它们来说还早着那！若不是你暗中下手——”
小沅不敢置信地看着小阳。
小阳望着小沅：“若不是你暗中下手，它们怎么会……”
“我……”
“岳父岳母千叮万嘱，说你本身并无恶意，很有可能受人指使。若是倾心相待，总有一天守得云开见月明。”
“父亲、母亲……是被我害死的……”小沅喃喃道：“即使这样，你还和我在一起，看我的笑话吗？可笑我这些年把你当做傻子，其实我才是被算计的那个。”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每天都演戏很累的！你我夫妻二人如今也算解脱了！”
小沅呆呆地看着前面，脸色木然，仿佛灵魂出窍一般。
小阳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到小沅眼前，向往常一样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不要在逞强了，不论你之前做过什么，但是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否则，为什么要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怀上了我们的孩子！小沅，女蜂王对你来说——太遥远了！”
小沅倚在小阳怀里，闻着它身上独特的香气。小阳知道她自小喜欢蜂蜜的味道，所以经常穿梭珍贵的花丛中，找寻味道独特的花蜜，所以身上沾染些淡淡的花香，味道很杂，却自成一味。为这，谷中不少青壮年小伙子取笑小阳是“宠妻狂魔、惧内成性”，小阳根本不当一回事，反而觉得很光荣，总是得意地回嘴道：“我的媳妇儿我乐意！”
就在所有人觉得眼前的危机即将被小阳的“绕指柔”所化解，眼前忽然起了一阵阴风，惨惨地将二人包裹起来，待风势稍逊，只剩小阳一人站在原地，而半空中是一只巨大的鸟状妖兽，妖兽灰白色，身上羽毛稀疏零碎，淡绿色的双翅很小，似乎很难承受体重。然而随着振翅频率的增加，这双带着羽毛的翅膀逐渐变得透明起来，且不断地加宽加长，身体上的羽毛也逐渐脱落，身体闪现神秘的青绿金属色。
大家不约而同想道：小沅的真身原来这个样子，不折不扣的蜂妖啊！
“废话太多了，提心吊胆的日子我过够了，有本事都上来吧！”
伏燨没好气道：“你能在智禽谷呆这么久，脑子想必很灵光，如今不是怀孕脑子坏掉了，就是一心求死。比你厉害得多的蜂妖我吹口气就晕了——”这句话不乏吹牛成份，去年降服蜂哥的时候，伏燨还咳嗽了好几天，最后是囚牛悄悄把从九阙里取来的甘草掺在啤酒里，让伏燨喝了两瓶才恢复。伏燨还抱怨大哥买了打折货，冰箱里所有啤酒都有股大料味儿。
伏燨继续道：“蜂类有个原则，雄蜂与蜂王交配，完成使命后随即死亡。你丈夫就扮演者雄蜂的角色，虽然他是灵禽法术却有限，可是它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当然你可以有无数种辩驳的理由，比如留着利用它之类的。但是有些事只需看结果。你和你丈夫都好端端活着——”
突然，小阳发出一声惨叫，随即右手抚颈缓缓倒下去，眼神之中透着不敢置信。众人眼前一花，妖蜂小沅已然飞了出去。
眼前有一道影子紧随其后飞了出去，小雁心道：还是黑龙反应快！
可定睛一看，伏燨好端端倚着门框，根本没动。
“你——你不是追妖怪去了？”小雁结结巴巴问道。
伏燨轻松地摇摇头：“我本想打个响指把她化为齑粉，谁知有人说情，只好再给它个活命机会。”
“如果不是你，那刚才追出去的是谁？小冬？”小雁深深觉得弟弟的功力愈发深湛了。
“没有，我在这儿。”申冬蹲在小阳身边焦急查看它的伤口，随口答道。
伏燨神秘一笑：“智禽谷果然人才济济，申夫人作为谷主夫人，深藏不露，令人佩服！”
“是——我妈？”小雁瞠目结舌，她自从出生，看到母亲不是串串门，就是听听戏，偶尔摆弄一下中药罐子，实在是仙人中的大闲人。难道，她竟有“扫地僧”一般的境界和本事，深藏不露几千年！？套路可不是一般的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