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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乐天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是能够持续郁闷的,初次约会的小遗憾很快被章美珏抛在脑后,脱单的兴奋又排上了第一位。很快到了周末,章美珏又在下班前去了梁家佑的办公室。
“周末我们继续约会吧?”章美珏建议到,“看电影怎么样?”
“好的,想看哪部电影?我来订票。”梁家佑没有反对。
“我们去看《毒液》吧?”章美珏想了想,“好莱坞影评反响不错的片子,可以去影城看原文的,要订情侣座哦!”
“可以,”梁家佑没什么意见,“明天来接你,要不要先一起吃饭?”
提到吃饭,章美珏下意识地僵了僵,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只不过她觉得为了保持看电影的好心情,还是不要和梁家佑一起吃饭的好。“我朋友约了我一起吃饭,吃好饭直接在影城碰头吧?我朋友会送我过去。”
“好的,那就明天晚上见!”梁家佑觉得章美珏这么活泼的人,朋友肯定很多,交际也一定不少,约会之前有饭局也不是很让人意外。
“恩,明天晚上见!”定好了约会的事,章美珏心情很好地打道回府。一边走,一边给颜秀顷拨了电话。
“喂,小美,下班啦?”颜秀顷一贯柔和的嗓音从手机里传来。
“恩,下班了!而且,我们家家佑答应我明天约会看电影哦!”章美珏有些小炫耀地跟他报备,“怎么样,厉害吧?不假时日,我就肯定能拿下他!”
“恩。”颜秀顷听章美珏这么说着,心跟着紧了紧,酸酸的,痛痛的,可又看不到,摸不着,只是简单地回了一个字,就怕说多了暴露自己的情绪。
“不过我不打算和他吃饭,我怕吃得郁闷,打扰了看电影的心情。”果然,章美珏对他的情绪完全没有知觉,继续自顾自地说着,“我跟他说我朋友约了我吃晚饭,所以你得请我吃饭。”
听她这么说,颜秀顷对于章美珏要去约会的郁闷马上少的可以忽略不计了,看来她还没有完全重色轻友。“好的,想吃什么?”
“吃日料吧?”章美珏想了想,说:“日料比较清淡,不至于约会的时候身上一股菜味。看电影要坐情侣座的,我还要香香地挨着他呢!”
呃,好吧,现实就是用来打脸的,先给扎一针,再给一块糖,正高兴呢,不经意之间又被扎了一针,伤口小得看不见,但并不见得不疼啊!颜秀顷又被噎着了,只好言简意赅地说了个“好”字便转移话题:“明天看哪部电影?”
“《毒液》——帅哥美女的商业片,娱乐性强,又不至于太庸俗,而且英雄啊,超能力啊什么的,蛮对我胃口的呢!”章美珏又开始了话痨模式。
“恩,据说制作团队不错,应该蛮好看的。”颜秀顷认同道,“你还是打算看原文?他同意吗?”
“他说没问题,我们去影城,吃好饭你送我到门口就行。”
“好的。”颜秀顷应着,同时查起了其他电影院这部原声电影明天晚上的场次,果断订了一张票。他就是想要在同一时间和她看同样的一部电影,就好像是他隔着时空陪着她看完这部电影。虽然很自欺欺人,虽然知道今天看完电影,和她讨论电影情节,交流对于电影的感观的人不是自己。这就像是一种精神寄托,虽然缺了她的那一部分,但是他就是想要这么做,即使是幻想一下她会提的问题,想想自己对这些她可能问的问题会是什么观点。已经习惯了看了电影之后就电影的种种进行讨论,这次全当是自娱自乐,或者是以后章美珏问起这些个问题,他也不会因为连电影都没看过而冷场。
知道颜秀顷一直都挺忙的,章美珏和他聊了一会就说不烦他了,让他早点把工作做完,早点休息。毕竟休息好了胃口才好,吃饭才会尽兴。挂了电话,颜秀顷摇了摇头,果然啊还是吃的排第一,也不担心他累,只担心他吃不香,扫了她的兴,真是个没良心的!不过这嘈吐得一股腻味,纵容劲儿十足。
第二天吃完饭,颜秀顷把章美珏送到影城,他没有下车,只是在马路对面看着她朝一个成熟帅气的男人招了招手,男人走到她身边,她挽过他的手臂,进了们。虽然他已经接受了她要交男朋友的事实,也正在很努力地摆正自己的位置,但是那种看着心爱的女人欢欢喜喜地走向别的男人,自己却不能阻止,甚至都不敢露出难过表情的无力感还是把颜秀顷打击得很低落。一个人走进另一间电影院,银幕上一个连一个的放着预告,他眼光呆滞,空洞地看着屏幕。若是平时,就算是个预告片,他也会认真地看,因为身边通常会坐着那个捧着咖啡的小女人,每看完一个预告,就会发表一下意见,很简单,基本就是“想看”,“不感兴趣”,或者“垃圾”等等。他会记得她说“想看”的电影,下次约她看。只是现在开始没必要了呢,她想看的电影,会有别人陪她看,陪她讨论。“也好,省钱了,以后来电影院只需要买一张票了!”他自嘲似的安慰自己,可是怎么办,他还是“好想浪费钱”啊!可是人家以后都不需要了……
正片果然没让人失望,搞笑之余又很激励的那种,“毒液”这个外星寄生生物,和自己的宿主辛辛相惜,互相扶持,又时不时犯二。在艾迪问毒液为啥要吃他的内脏的时候,毒液说他好饿,宿主艾迪的肝脏好可口,好诱人的时候,颜秀顷忽然也想要一个自己的“毒液”。让他把自己的心和肝都吃掉,然后没心没肺,没有疼痛地活着,就能平心静气地着她交男朋友,甚至……颜秀顷紧紧地抓着座椅扶手,他想不下去了,胸口一阵阵钻心的疼,呼吸有些不顺畅,鼻子有些塞……他暗骂了自己一句“真没用!”抬头闭眼,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默念好几遍“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把那些有的没的想法都从脑海里赶了出去。颜秀顷自嘲着,他这辈子恐怕注定是和尚命,可惜尘缘又没有断尽,是上辈子坏事做尽了,这辈子来受苦的吗?
话说另一边,梁家佑端着手里的咖啡走进放映厅的时候还是有些错愕的,身边这女人完全不按套路来,所有人都是可乐果汁爆米花,他们是唯一一对就抱着两杯咖啡进场的人。然后在四周聊天外加嚼爆米花的咔嚓声中,章美珏认真地看着预告片,继而自言自语……这样的章美珏是很与众不同的,很真实。梁家佑在错愕中回神,忽然觉得心里一阵柔软,身边的小女人,很可爱。
看过电影出来,章美珏拉了梁家佑去吃冰淇淋。言谈间,发现冰淇淋店的大姐似乎和章美珏很熟。
“小美来啦?今天要什么口味的啊?”冰柜后四五十岁的女人和蔼亲切。
“甜姐好!今天我要朗姆酒葡萄干口味的。”说完转头问梁家佑,“你吃什么口味的?”
“我不太吃甜食,有没有不太甜的?要不你帮我决定吧?”梁家佑不是很有头绪,冰淇淋这种东西不是他的日常。
“给他一个青柠薄荷的吧!”章美珏心里又感叹了一句:“果然是直男啊!”
一边弄冰淇淋球,甜姐一边又八卦着:“今天怎么没和小帅来啊?今天的小帅哥叫什么名字啊?”
“这是梁家佑,以后要当我的男朋友的哦,我们今天在约会哦!小帅吃了饭就回去了呢!”一边回答甜姐,一边又对梁家佑说,“这是甜姐,因为卖的都是甜的,所以叫甜姐,不是真的姓甜哦!”
“甜姐好。”梁家佑礼貌地打招呼。
“好,好,好!小伙子长得挺好的!”甜姐笑着回答,又对章美珏说,“原来小美喜欢这种成熟型的美男呐?”
“恩呐!眼光好吧?”接过冰淇淋,章美珏骄傲俏皮地回了甜姐,然后牵着梁家佑找了个座位坐下开始吃冰淇淋。
“小帅是谁?你们经常来?”梁家佑心里有疑惑,所以就直接问了。
“恩,对啊!小帅是我的好哥们,很铁很铁的那种,以后我们正式交往了就介绍你们认识哦!”章美珏回答得很坦然。
“男的?”
“对啊,”章美珏本来一点也没觉得什么,不过仔细又一想,人家梁家佑是直男,“你们直男是不是都觉得朋友就一定是同性的?闺蜜就只能是女的啊?”
“不应该是这样吗?”真的是使得不能再直的直男了,梁家佑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章美珏忽然觉得直男好逗,用手指戳了戳梁家佑的手臂,脸色戏虐地调侃道:“你这是性别歧视哦~哈哈哈哈!”
“好好的男人,当人家闺蜜不会觉得很娘吗?”
“有吗?人家这是将自己柔软的一面加以利用,每个男人都有感性的一面,一直端着,憋着可是要出毛病的哦!”
“是这样吗?”
“对啊,比如吃冰淇淋,我不拉你一起吃,你肯定不会自己来,或者进来了也是点一个看着我吃。是吧?”
“差不多是这样。”
“可是你看到别人吃冰淇淋的时候会忍不住地想‘冰淇淋到底是有多好吃,为啥那么多人都喜欢吃?’或者看到那么多各种颜色和花样,会想知道‘都是花花绿绿的,到底有什么不同?’吧?”章美珏继续分析,“可是你根本觉得自己去吃冰淇淋,研究各种花式的不同,把一个个口味吃过来,本身就是一件很娘的事,所以你永远也不会给你的疑问找到答案,于是只能继续抱着自己的疑问郁闷着。”
梁家佑看着她吃着冰淇淋,听着她侃侃而谈,忽然觉得这个小姑娘虽然跳脱,说出来的话还蛮有深度的,还真的说到点子上来了。当然直男就是直男,他理所当然地把她们口中的“小帅”想象成了一个会钩兰花指的娘娘腔。不知道我们小帅知道梁家佑目前的想法会不会想骂娘?吃了几口青柠薄荷口味的冰淇淋,梁家佑表示还能接受,酸酸甜甜的,带点清凉,不难吃,但也不是什么人间美味。
“轻松点,别老是端着,笑一个?”章美珏看他在思考,表情有点严肃,忽然就想逗逗他,手指点了点他的脸颊,开着玩笑。
感受到气氛轻松下来,章美珏起头试图和梁家佑讨论刚刚看的那个电影。《毒液》讲的是生命基金会的太空船在回航途中,船上的一个寄生生命体逃脱,造成飞船坠毁后这一新闻引发的一连串后续。牵涉了主人公记者艾迪,未婚妻律师安妮,基金会老板卡尔特,和两个寄生外星生物,毒液(Venom)和暴动(Riot)之间的不同理念的争斗。
“你说艾迪这样为了揭露真相,偷看安妮的邮件,导致她丢了工作,到底够不够安妮跟他分手呢?”章美珏问梁家佑。
“光是偷看邮件可能并不够构成分手,不过艾迪没出息才是硬梗吧?”
“哦?怎么说?”
“安妮事业上非常有成就,艾迪除了投机取巧和一腔愤青似的正义感,貌似一事无成。这样让自己丢人的未婚夫,其实安妮早就想分手了吧?邮件事件只不过是个导火线。”
“可是艾迪说安妮当时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看上的就是他的满腔的正义感啊,就因为他不会封庸附脍,不够圆滑,所以不能扶摇直上,他的优点就变成了缺点了,说明安妮初心不再呢。”
“男人年轻时候的满腔不符实际的热血,在到了社会上就会被打磨,会在挫折中学会圆润,学会妥协和低头。像艾迪这样的人,不会有多大出息,安妮只不过想通了一点,那就是要等艾迪事业有成无非是在沙漠里等下雨,希望极其渺茫。”
“成功到底是什么?名气?地位?能赚大钱的体面职业?”章美珏瞥了撇嘴,“还是实现最初自己的梦想中的目标?”
“呃~”这个问题让梁家佑有些错愕,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艾迪从来的梦想就是不遗余力地揭露世上的恶,让他们没有冠冕堂皇地存在的理由的话,他无疑也是成功的啊?”章美珏辩驳道,“他的过错可能是没钱,没武力值,对很多想要做的事有些无能为力而已。”
“他缺的不也正是成功人士缺的吗?”梁家佑反问。
“是在世俗社会既定的成功的标准下,他所缺的才是衡量成功的条件。”章美珏纠正,“所以在他遇到毒液,这两个在自己世界里格格不入的‘失败者’在艾迪拥有了惩恶扬善的能力之后,依靠彼此实现了自己的价值。”
“那你希望安妮怎么做?重新回到他身边吗?毕竟安妮还是爱着艾迪的。”
“可是安妮爱自己的羽毛更多一些。安妮虽说欣赏安迪的正义感,但是当他体现了正义感的时候,她却不屑一顾,因为他的正义感直接影响到了她的利益。她爱的‘他的正义感’并不是正解,她爱的是她自己的‘她热爱他的正义感,所以她也是正义之人’的这层隐晦的内涵才对。她最爱的还是自己,我觉得艾迪还是应该看清她,忘了她,找一个更有共同语言的人才会幸福。”
“看不出来啊!你这个看似单纯的小女生,居然把一个别人都觉得明明白白的问题看得那么复杂?”梁家佑对章美珏的认知在不断地被刷新。
“要不我们说说艾迪和毒液吧?你觉得为什么他们会辛辛相惜,到底是艾迪需要毒液,还是毒液需要艾迪?”
“我觉得是毒液更需要艾迪吧?毕竟他是寄生体,而且艾迪在接受了他的存在之后就没有吓坏过,还蛮接受的,没有艾迪他日子不会那么好过。”
“艾迪有了毒液变强大了,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了,难道他不需要毒液吗?”
“毒液对于艾迪属于锦上添花吧?他没有毒液其实也可以走自己的这条路的。”
“毒液的存在不是帮助了他走自己的事业路,而是帮助了他遵从了自己内心的‘肆无忌惮’。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小魔/鬼,但是我们没本事在放了这个小魔/鬼出来之后还能好好收场,毒液让他有了这个能力,让他在压抑的世俗之中活得更像自己。”
“那你是觉得艾迪更需要毒液吗?”
“不是,毒液其实也特别需要艾迪。因为艾迪本心的纯粹,善恶分明,让他能接受毒液成为自己的一部分,除了因为他带来的保护,更因为怕毒液没有好宿主就这么死去,或者为了活命不断地换宿主,让很多无辜的人丧命。另外毒液本来就是个他们世界的失败者,但是在这个世界,在和艾迪共存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使命感,感受到了价值和被尊重。”
“那到底是谁需要谁呢?”
“当然是谁离开了谁都不完整咯!他们这样思想与世俗社会格格不入的类型,在彼此身上找到了认同感,‘相互依存’既是生理上的需要,更是心理上的密不可分。”
“你真让我刮目相看,和别的美女很不一样嘛!”
“嘿嘿,头发长不一定是见识短哦!”章美珏有些小自豪地故作夸张地抬头,“现在很多黑科技,让打理外貌变得很节省时间,所以每个人都应该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充实自己,不用再顾此失彼了呢!所以不美,或者愚蠢的人,基本就是比较懒,或者不会充分利用时间而造成的呢!”
“你这么说不怕拉仇恨?很多不像你这么天生丽质的人,怎么打扮也不可能成美女的吧?”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现在化妆术毕整容还厉害,我保证好多你口中的美女卸妆后丢到人堆里你根本认不出来。”
“哦,好吧,你厉害。哈哈哈哈!”
“诶,我问你,你想不想要属于自己的毒液?”
“不要,没事在身上养个寄生虫干嘛?”
“可是我好想要一只啊!”
“你!……哈哈哈哈!我服了你了。”
两人聊的挺愉快的,对彼此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更准确的说,是章美珏对于梁家佑的认知得到了巩固,而梁家佑则一次次被章美珏惊艳到。虽然有的时候不太认同她的观点,觉得不现实,但却不能否认她的观点其实都是很透彻的,让人无法反驳。而且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她居然是个标准外貌党,在他问她你这么特立独行,为什么会看上我这个世俗中人的时候,她居然说:“因为你好看啊!长着一张有成熟气质的漂亮脸蛋,不占为己有多可惜啊?”
谈恋爱就是一个互相了解的过程,梁家佑逐渐感到遇到这个章美珏就像是打开了阿里巴巴的芝麻山门,不断地有新鲜宝藏出现在眼前。也许他们应该试试交往起来,这样的宝藏,不快点收了,给别人惦记上了就损失了呢!梁家佑似乎是有了决定。
第二次约会还算是愉快的,章美珏回家后心满意足地给颜秀顷报备,说自己距离脱单成功不远了!颜秀顷嘴上说着“加油”,“恭喜”,放下手机的时候,脸上难看的假笑就再也坚持不住了。把自己摔在CHUANG上,闭上眼睛,对自己说着:“会习惯的,习惯了就好了,习惯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