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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月儿和貂蝉轻轻跃至屋顶,揭开一块瓦片,小心的查看着黑衣女子所住的房间内的动静。
只见黑衣女子坐在床边,一只手拿着四象罗盘,另一只手纤长的手指一寸一寸的抚摸着它。手指停顿下来,眼中忽的闪过一缕深深的幽怨,眼角的泪珠串串落下。虽然蒙着黑纱,看不见她的脸,还是能感觉到她绝代的风华,就算哭泣也如梨花带雨般优雅。
黄月儿和貂蝉此时想的都是同样的事:如此美妙的女子,难怪黄老头对她一往情深,情难自禁。
黑衣女子握紧四象罗盘,喃喃自语道:“黄忠啊黄忠,难道你以为我去南山找你,只是为了四象罗盘么?唉,这么多年,你过的好么?”
黄月儿和貂蝉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黑衣女子对黄老头仍然旧情难忘!那么,她留在南山附近有什么目的?难道是想再见黄老头一面?想到这,黄月儿和貂蝉心头都是一紧。
黑衣女子忽然一声轻叱,道:“是谁?滚出来!不然我立刻杀了你……”从腰间拔出两把短剑。
貂蝉一惊,以为她和黄月儿的行踪暴露,几乎立刻要跳下屋顶逃走。她以古琴和黑衣女子过过招,深知黑衣女子不仅乐器,法术和武力也远远在自己之上。黄月儿却抓紧了貂蝉的手,趴在屋顶纹丝不动。
一个黑影从窗户里翻了进来,正是南山之上站在黑衣女子身后的两个年轻黑衣男子其中之一。
黑衣女子见到是年轻黑衣人,眼光如冰块一样寒冷,泛起幽幽的光,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道:“我不是下令让所有人先回去?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年轻黑衣人从黑衣女子的声音里听出了浓浓的杀机,当下有些惶恐,红着脸支支吾吾道:“风左使,你别误会,我看见你一个人在小镇上徘徊,才跟过来看看……”
黑衣女子眼中的杀机更浓,道:“你在跟踪我?”
年轻黑衣人急忙摇摇头,然而黑衣女子的短剑已经在一瞬间划过了年轻黑衣人的脖子。
鲜血从年轻黑衣人脖子里喷涌而出。
年轻黑衣人抓住黑衣女子的面纱,哑声道:“风姐,为什么,为什么杀我……我只是……只是担心你……才跟着你……!”
年轻黑衣人的生命很快就终结了,在死之前,他不甘心的扯掉了黑衣女子的面纱,这让他的死相变的极为恐怖,两个眼睛瞪的大大的,几乎从脸上凸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也令黄月儿和貂蝉瞪大了眼睛,她们的眼光落在黑衣女子脸上!面纱之下竟然是一张布满狰狞而恐怖的疤痕的脸。貂蝉惊吓之余,脚不小心碰到一块瓦片。
黑衣女子的眼光立刻投向屋顶,冷声道:“是谁?下来。”仅仅简单四个字,充满了威慑力。
黄月儿和貂蝉知道自己的实力远逊于黑衣女子,不可能从她手中逃掉,只好从屋顶跳入屋里。
看见是貂蝉和黄月儿时,黑衣女子眼中的杀机淡了一丝,然后变的更浓,道:“是你们?是他叫你们来的么?”
黄月儿和貂蝉自然知道黑衣女子口中的他是指黄老头,她们不约而同的没有回答,同时将自己的防御提到极限。
黄月儿看着黑衣女子的脸,心中默默叹息一声道:“我和貂蝉都是黄老头的徒弟,按辈分来说,也许我们该叫你一声师母……”
黑衣女子眼中迸出一丝惊异的光芒,随即又沉入黑暗,喃喃道:“原来,他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了……喊我师母就不必了!我的名字,叫南宫风……”
黄月儿的余光落在南宫风的脸,神色镇静,点点头,道:“风前辈!”
南宫风冷笑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很丑,是不是?这张脸,是那一年我离开他,回到暗塔,师父逼我杀他,我抵死不从,被师父盛怒之下毁掉的!”
黄月儿和貂蝉听到这,心里都吃了一惊。想不到南宫风竟如此烈性,竟为了维护黄老头而容颜尽毁。从她窈窕的身材就可以猜想到她的容颜会是多么美!
南宫风继续道:“从那时起我就发过誓,凡是看过我的脸的人都要死!”南宫风眼中的杀机顿时暴涨。
貂蝉之前见过南宫风的狠辣,急忙护住周身要害。
黄月儿镇定的道:“风前辈,你与黄老头比试过一场音律,险胜于他。可是,你敢不敢和我比试一场?如果我们赢了,你不能再为难我们,如果你赢了,我们任由你处置!”
南宫风心里暗道,原来这两个小鬼偷偷跟着我,是不忿南山上的那场比试我赢了黄忠,来找我麻烦的。
貂蝉见南宫风不答,讥讽道:“你怕了?”
黄月儿脸上虽然镇定自若,心中可没有脸上那么平静。她知道南宫风比自己和貂蝉强大的太多,自己就算和貂蝉联手,也未必能抵挡的住南宫风十招。这种情势下,唯有以巧取胜,她们两才能有一丝生机。
南宫风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道:“怕?我会怕你们两个黄毛丫头?”
黄月儿见南宫风中计,微微一笑道:“晚辈斗胆,和你比试一场。”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支竹笛。
南宫风冷哼一声,拿出自己的箫。
黄月儿恭敬道:“风前辈请。”
南宫风扫了黄月儿一眼,悠悠吹起一首悠扬的曲子。这首曲子和她在南山上吹的那首不同,抑扬顿挫都不那么强烈,反而洋洋洒洒如泉水般缓缓涌出。
貂蝉看了一眼黄月儿,在南山的时候,她知道黄月儿在音律上的造诣并不高,不知道黄月儿现在有什么办法能赢过南宫风呢?
黄月儿把笛子放在唇边,吹出一串音符,然而,她吹的旋律完全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只是一个个尖锐而刺耳的音符。
南宫风没料到黄月儿吹的曲子竟会如此难以入耳,手中的动作微微一滞,箫声险些被黄月儿的笛声带跑。
黄月儿心中一喜,吹的越发刺耳。貂蝉在一旁不由捂住耳朵。南宫风手上的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音调也吹跑了几个。
貂蝉怎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在一旁道:“南宫风,你输了,你输了!调子都吹跑了!”
听见貂蝉的话,南宫风一愣,停下了手中的箫,道:“我……输了?怎么会这样?”
黄月儿也停下手中的笛子,悄悄松了口气。
南宫风眼神有些呆滞,道:“小丫头,你吹的是什么曲子?如何能胜过我的霓裳曲?”
黄月儿道:“风前辈,承让了!我这一首叫湖銮翠!”
南宫风怔怔道:“湖銮翠?!好,好一个湖銮翠!真是后生可畏!我今天算见识到了,没想到你这个做徒弟的竟然比师父还厉害,竟然胜过我的霓裳曲!”
黄月儿轻轻一笑。
貂蝉险些没有笑出声来。她自然听出来,黄月儿吹的根本就不是一首曲子,而是胡乱吹的音符。所谓湖銮翠,实际就是胡乱吹的同音不同字。没想到黄月儿乱吹一通竟然唬住了南宫风。
黄月儿将笛子收进腰间,道:“愿赌服输!既然我已胜了你,就如同黄老头胜了你一般!希望你能记住这点!我们告辞了!”
黄月儿拉住貂蝉,走向门口。
南宫风却喊住了她们,道:“等一等!”
黄月儿心下一凛,暗道,不好,难道南宫风要违背承诺?如果真是这样,只有和貂蝉全力一拼了!
谁知南宫风眼神竟有几分痴迷,道:“这湖銮翠,是他传授给你的?那他……为何自己不用这首曲子和我比试?对……对,他一定是在故意让我……就像以前一样……”
南宫风自言自语着,眼中亮起几分神采,道:“他,他的伤怎么样?”
貂蝉嘴快,道:“什么怎么样?快被你打死了!”
南宫风眼中露出急迫之色,道:“怎么会?我出手很轻!分明只用了三成的力!”
貂蝉吐吐舌头,道:“笨啊,黄老头不是被你打死的,而是想你想死的,就像你想他一样!”
南宫风一怔,顿时语塞,无言的看着黄月儿和貂蝉。
黄月儿此时也顾不上赶紧和貂蝉逃离此处,抱了抱拳,道:“风前辈!恕我直言,既然你和黄老头都深深思念着对方,为什么不放弃暗系法术派的一切,回到他身边去呢?我相信,黄老头是一个值得嫁的男人,和他共度一生一定是一件幸福的事!”
南宫风眼中升起一层泪雾,道:“那他为何不放弃他的一切,为我加入暗系法术派?”
貂蝉道:“黄老头不会加入暗系法术派的!你想都不要想!”
黄月儿见南宫风一脸执拗,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用,道:“风前辈,也许你留在这里是想再去见黄老头一面,但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打扰他。”
南宫风道:“为……为什么?”
黄月儿道:“除非你们两个之中有一个人愿意为另外一个人妥协,否则再见面只不过是徒增痛苦,又有什么意义呢?风前辈,你既然能为了黄老头连一张脸都毁去了,难道就不能为了他放弃暗系法术派,回到他身边么?希望你好好想想吧!固执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否则你们也不会纠结这么多年!”
黄月儿深深看了南宫风一眼。
南宫风眼中的痴迷却突然变成了笑意。
南宫风道:“好,好,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竟然敢教训起我来了!真是放肆,你的胆子比你师父还大!”
黄月儿一昂首,道:“我必须放肆!因为我不想看着黄老头因为你而痛苦!”
南宫风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为什么非要我放弃自己的一切?难道我要他加入暗系法术派就是错的吗?也罢,你这个小丫头伶牙俐齿,倒是讨我喜欢!”南宫风从怀里掏出一件事物,递给黄月儿。
黄月儿又惊又疑的接过,眼光扫过,竟然是一本曲谱。
南宫风道:“这是我一生吹的最得意的曲子的谱子。你的湖銮翠虽然胜过了我,可你的技艺还欠缺火候,好好照这个曲谱练习,下次见面时我们再比过!”
黄月儿虽有诸葛亮指点音律,但此时得到一本曲谱还是意外之喜,忙道:“多谢前辈!”先前看到南宫风杀了年轻黑衣人之时,还道她定然是个心肠冷硬的女子,不料她一时欣喜,竟以曲谱相赠,连黄月儿也未曾料到。
黄月儿哪里知道,南宫风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下手半分不留情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却能推心置腹,以心相交。
南宫风留在这个小镇上,究竟是为了什么,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她只是想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待一会。可是,黄月儿说的又何尝没有道理呢?见又如何,不见又如何?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分离了这么多年,又思念了这么多年呢?思索着黄月儿的话,摆摆手,道:“你们去吧!不要和他提到见过我!”
黄月儿拉住貂蝉的手,微微颔首,不再多话,两人快步离开旅店。
两人一路急奔,一直走到南山脚下才停下。见无人追来,才放心的上了南山。
众人在山上早已等的不耐烦,见两人出门迟迟不归,心中都大为担心。黄月儿和貂蝉将采购的东西放在一旁,随口说可说山下的见闻,刻意隐瞒了见过南宫风的事。
黄月儿忙着给黄老头煎药,而貂蝉就在厨房里给众人准备饭菜。两人忙了一下午,终于到了傍晚的时候,药也熬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也准备好了。
黄老头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喝药。黄月儿将熬好的药端到他身前,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一勺一勺的喂给他喝。黄老头刚喝了两口,就大喊药苦,黄月儿也早有准备,将一颗冰糖塞进黄老头口中。如此重复可几次,黄老头总算将一碗黑褐色的药全部喝下。
黄老头一边喝着药,一边看着黄月儿和貂蝉忙碌的身影,不禁眯起双眼,眼里尽是暖意。黄老头的眼光不由自主的随着黄月儿转,看着她做任何事都紧紧有条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