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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米光脚穿着背带裤,朝卧室的窗外望去。萨德女算女师把上一个故事——金克和吉伦在集市上的故事——留给她回味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了。
那天下午,萨德讲完后就给吕米放假了。吉伦在信里提到过的那枚银币,此刻就放在窗台上,在迷惑之王鱼钩的旁边。
吕米得承认,这个算命的能从这点小东西上扯出整个故事来,可真够带劲和叫人费解的。难怪人们会愿意去找她。
而且真有人去找她。吕米已经连续一个星期都去萨德女算命师那里干活了。有时候才干了一两个小时,她就说可以了。吕米当然很高兴。
萨德从不说为什么,不过在吕米离开的时候总有人上门采。
那天就来了一位看上去紧张又焦躁的老妇人,说什么自己的脑子好像不大对劲了。
今天早上还来了个漂亮的年轻女人。吕米认得她,她是镇上食品店的员工。看得出来她快要哭了。
其实吕米也算不上是偷听,就在她出门走过门廊窗户那边的时候,吕米听到她在说什么担心自己不下蛋——意思是说,她怕自已生不出孩子。
吕米很好奇她来找萨德女算命师能问出什么名堂来,也许她只是想找个倾诉罢了。
只听萨德女算命师在教她用什么特别的草药泡茶喝,不过两个人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后吕米就走了。
吕米很高兴下午不用干了,可她又有点着急,想知道红色烟火筒之后的故事。还有金克躲开那个警长了吗?还有金克怎么认识萨德女算命师的?他跟她倾诉了么?
吕米猜金克是不是已经不止一次找萨德倾诉了,所以萨德才知道那么多她自己并不在场的事。吕米摸摸那枚银币觉得:
萨德女算命师预言未来的本事不怎么样,编起过去的故事来倒是很拿手。
张丽和王琳在窗子下面叫道:“哟嗬,吕米,在吗?”
吕米不去萨德那里干活的时候,有时会去报社梅帮帮忙,顺便看点旧报纸。
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和张丽、王琳一起在镇子里四处刺探,往人家的窗户里看,偷听人们讲话,盘算着迟早要把那个响尾蛇给揪出来。
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露出什么马脚。她们仨也有点挫败感,有点想歇歇的意思了。
“下来吧,懒骨头,”张丽叫道,“树林里的野味都在等着呢。”
吕米磨“我”磨蹭蹭地下楼梯,走出屋子。
“懒骨头?”吕米嘟囔道,“我在女算命师那里挖土挖得腰酸背痛,都快吐了,嘴巴还干得吐不出来。”
“哦,赶紧走吧!”王琳把手拽着吕米催促道。
“你有袋子装野味吗?”张丽问道,晃了晃乎中的麻袋。
事实上吕米从来不带袋子,和晏治总是找到啥就地生火,解决了。“我装衣服口袋里。”她说道。
“放口袋里?放不了多怎么办?”王琳问道。
“用手捧着,能装多少算多少。”吕米一本正经地说道,可张丽她俩严肃质疑的表情,让她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表姐妹俩竖起了一个拇指朝吕米“吕米,你真行。走吧!今天家里都把锅准备好了,就等着我们采点什么野味吃呢。”
嗯,树林里野味多——什么野山珍,实在不济还有野菜,野菌子可以挖点。毕竟大家都饿久了,就学会了什么都吃了。
不管怎么说,她们仨俩走进了树林里……
树林里应该什么东西都有的,可要找到它们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旦看到了,什么野菌子就赶紧采。”张丽指示道。
“可这都被人们快采得只剩土皮。”
“找找还是有的,就这些石头、树、木桩下面……找找。”
吕米趴在地上,嗅着,看着,突然闻到了一阵青青香味。就在面前。“这里有点。”
“我这里也有点。”张丽叫道。
还没反应过来,她们仨已经朝三个方向分头行动了。吕米总是觉得自己差一点就能够采到它了。
在一团荆棘丛里,那小片野菌子它就淡定地坐在那里,知道吕米没法靠近去采它。
吕米想着用什么办法来采它,可马上又被不远处的另一样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就在一棵歪脖子老枫树旁,有一块墓碑。这是一块拱形石碑,没有什么特别的,除了这附近只竖着它孤零零的块外。谁会葬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呢?
吕米思忖着。她的好奇心占了上风,不禁凑近去读碑上的名字。
就在她刚扫去碑面上的陈年旧土时,吕米听到了一声尖叫,是从树林那边传过来的。
她飞快地穿过灌木丛,朝那叫声的方向奔去,一路上脸和胳膊都被划破了。奔过去后吕米停下了脚步,辨出叫声是从树林后面掩映着的一栋小房子里传来的。
这是一栋整洁的房子,墙边整齐地堆放着柴火。笔直坚实的台阶通向小小的门廊,还能看见窗里面挂着红自相间的亚麻布帘子。
这房子看起来挺不错的,里面住着的人大约也不错。可眼下,房子周门主笼罩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张丽和王琳也奔到吕米身边来,喘着气,身上也划破了。
“怎么了?我们听到有人在叫。”
“嘘!!!”
这时有人走到屋外来了,一脸担心害怕的神色。他把一块木头靠在树桩上,拿起一把看上去比他的个子还大的斧头,猛地一下把木头劈成两半。接着他又把这两块木头归拢到一堆,又开始劈下一块。
吕米和张丽、王琳躲在树丛里,看到屋子的门又开了。
“我的老天呀!”王琳不敢相信地小呼惊呼。
从屋里走出到井边去的人,居然是雷普娜嬷嬷!
她还穿着那身黑袍子,戴着那串玫瑰红色念珠,可是没有头巾了。她的头发短戳戳的,面色潮红。
她从井里吊起一只桶来,卷起袖子,把桶里的水拍在脸上和脖子上。然后,她双手放在背后,抻直了身子,重重地吐了一口像老井那么深的气。
她闭上了眼睛。
“她这是在干吗?”张丽问。
“是不是在祈祷?”吕米问。
那男孩停止劈柴了,站在一旁等着嬷嬷。
雷普娜嬷嬷睁开眼睛,似乎有点惊讶地看见他站在面前,好像她自己本该神游天外了。
“噢,我们得弄点柴火,烧点热水。你母亲在休息了,但你小弟弟需要洗个热热的澡。”雷普娜嬷嬷对面前的男孩吩咐道。
“就是说一切都很好?我妈妈,她没事了?”
“是的,她受了不少罪。不过她可厉害呢。孩子们要是个个都像你这么听话就好了。”
那男孩笑了。“呵呵呵,谢谢嬷嬷。”他松了口气,声音还是有点发颤。
雷普娜嬷嬷又走进屋去了,那男孩抱起一堆木柴跟在她身后。
张丽、王琳和吕米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像刚才接生孩子的是她们三个一样。
“天雷滚滚啊!”张丽嗫嚅道。
“可不是么。”王琳附和道。
“我也不敢相信,嬷嬷还管接生孩子。”吕米说着摇摇脑袋。
“噢,不。雷普娜嬷嬷一直都做这事。”王琳说,“要是有什么横生难产,或者妈妈个子小,婴儿长得太大之类的事情,都是要去请雷普娜嬷嬷。”
“是的。”张丽说,“嗨,她在这里都接生过好多人了。我妈说,当年要不是有雷普娜嬷嬷,她就生不出我大哥了。”
“呃,,,要是这没有什么的,你们俩干吗说’天雷滚滚’?”吕米问。
“我们从来都没见过雷普娜嬷嬷不戴头巾的样子!”王琳回答道,“传说她的头发是番茄红的,还有人说她其实一根头发都没有。”
“行了,”张丽说着爬起来,“我们还是回家吧,跟妈妈汇报什么都没采到。”
一边掸了掸身上的灰,她们仨朝家的方向走去,而吕米的眼睛还在搜索着那块墓碑,好奇那个被孤零零地埋在这里的究竟是什么人。可她们仨没再路过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