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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樨对这位大主顾也很好奇,对方会是一个什么人呢?
圆滑的商人?身材威猛的异域蛮人?还是像衡三郎那般冷毅的马贩子?
高掌柜递上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主顾的要求,看起来是个难缠的主。
“我把大主顾安排在药铺西间的药茶室了,您需要什么拽下铃铛就好,我在外面候着。”
木樨点点头,举步走进了药茶室。
一个瘦削的身影背对着门,仰着头在欣赏墙上挂的字画和养生格言。
听到脚步声也没有回头,而是傲慢的问了一句,“木公子,这墙上的字画是你临摹的吗?”
木樨微微一怔,对方虽然在极力压低嗓音,让声音听起来低沉宽厚,但无法掩藏中气不足的内在。
此人说话不男不女的,身份有些可疑。
“我不擅长字画,这两幅《赏秋图》都是出自当朝国画大师的真迹,养生格言是一位朋友随手写的。”
消瘦的身影猛地回头,用错愕的眼神看着木樨。
木樨和对方四目相对的瞬间哑然失笑,大主顾竟然是一个小女子。
中等个头,皮肤白皙弹指可破,眉清目秀,嘴角眉梢带着傲娇和骨子里的优越感。
一身看似普通的衣服,实则衣料讲究价值不菲,腰间挂的玉佩是羊脂白玉,头上的簪子也是羊脂白玉的。
一双千层底的靴子,用乌金线绣着如意图文。
这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而是一位出身高贵的大家闺秀,或者是养在深闺里的郡主、县主。
看破不说破是开药铺最起码的规矩,木樨没有点破对方的身份。
“在下姓木,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我姓……我姓伍,叫我伍公子就好。”
木樨淡然一笑,伍公子,是哪家的五小姐吧。
“伍公子定的是一般的刀伤药,直接订货就好,何必花重金见我呢?”
伍公子没有直接回答,拿出一面精致的镶宝石的小铜镜照了照,轻抚了一下乌黑的秀发,觉得很完美了才指了指《赏秋图》。
“你确定这是真迹,画此画的人孤芳自赏高傲的很,即使皇上向他求画,他也不过敷衍的画了一幅。这两幅画你是怎么得来的?”
木樨走到画前,抬头观摩了一下。
笑道:“前年,一位先生病倒在西汶州客栈里,我曾给他配制过丹药。后来他病愈到药铺来道谢,在药铺的柜台上画下了这两幅画,公子有什么指教吗?”
伍公子把目光移回到画儿上,从铜镜里瞥了一下自己的侧影,自言自语道:“这个老怪物求画求不到,反倒自动把画儿送到药铺来了。”
回头凝视了木樨片刻道:“这两幅《赏秋图》你卖不卖,我出两万两银子。”
木樨摇头,“抱歉,药铺里只卖药不卖画。”
伍公子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细细欣赏了一下自己修长的手指,又把话题转到了药上。
“我要订五千五百五十五份刀伤药。”
木樨觉得伍公子很可爱,也太自恋了吧,说三句话照几次镜子,镜子里有美男子、如意郎君?
订药还有零有整的,她对五字有特殊的偏爱。
伍公子好像察觉到了木樨的好奇,继续道:“我就是喜欢五字,穿衣吃饭买药都不例外。我付银子,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嘛?”
说着霸气的拿出一摞银票放在木樨面前。
“童谣了说没有木仙药铺炼不出来的丹药,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徒有虚名。我要你用最好的草药,做最好的刀伤药,五千五百五十五份一份不能多,一份不能少。少一份我砸了你的药铺,多一份你销毁。”
语气霸道,说话蛮横,好像药铺是他们家开的。
如果对方是个男子,木樨早就开门送客了,但面对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子,也只能一笑了之。
从对方的言谈举止中判定她不是外域蛮人,没必要和一个钱多人傻的大小姐置气。
伍公子看木樨不语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每个药袋子上都要有一个恒字。”
木樨把笔交给她,让她把恒字写在纸上,药铺可以按着她的模板来做药袋子。
伍公子拿着笔想了一会儿,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清秀的“恒”字。
指着字对木樨道:“天天叫他的名字,也不清楚他用哪个恒字。他的威名是边关将士们给的,没有正式的封号。我想大概是这个字,恒——月亮渐趋盈满之意,我名字中有月字,他定会选这个字的。”
木樨无语,连对方名字是哪个字都不知道就送这么厚的礼,这位伍公子真是罕见的大方。
“伍公子,您定的药量大不能一次交货,至少要分五批交付完成,要一到三个月的时间,您介意吗?”
伍公子满不在乎的摇摇头,“无妨,现在官家不限制药铺卖刀伤药了,三五个月内交付完成即可。不过我还有个要求……”
木樨心里一紧还有要求,不会是让我把药送到收药人手里吧?
“有什么吩咐,伍公子尽管开口。”
伍公子向北一指,“我要求把药送到北部边关去,交给战神衡大将军。”
木樨豁然,原来对方是给战神定刀伤药啊,心意很好,送的礼物也很实用,关键时刻还能救命。
衡大将军是这个“恒”字吗,只闻其名不知道是哪个字?
“公子送的礼物对军中人很合适,听说战神衡大将军是五公主未来的驸马,不知是真是假?”
伍公子闻言,小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又举起小铜镜照起来,从眼睛照到嘴角,从脑门照到后脑勺,最后觉得前后都满意,嘴角才露出了笑容。
有些炫耀的说道:“传言非空穴来风,他迟早会是五公主的驸马的。”
木樨听出了她话里的不自信,淡然一笑。
她没有见过战神衡大将军,也不懂皇家的规矩,听听故事看看热闹罢了。
也许傲娇的伍公子和五公主是一个人呢。
开药铺赚钱,真材实料做药,其他的都是浮云。
“伍公子还有其他要求吗?”
伍公子打开门向外面看了看,关上门对神秘兮兮的看着木樨。
“木公子我想让你给我配一些爱情丹药,只要男子服下丹药就会喜欢上第一眼看到的女子。”
木樨顿时无言,这位伍公子,不,伍小姐模样秀美身份高贵,要这些奇怪的药干什么?
以她的身份,天下的好男儿还不任她挑任她选吗?
“伍公子,男女之间的感情要彼此相悦,即使对方服下爱情丹药,也只是爱你一时,不会爱你一世的。”
伍公子也不顾女扮男装的身份,用脚踢了一下桌子,“我不管,我只要他爱我,娶我就好。”
马上察觉出失言,用手捂住了嘴。
举起小铜镜照了照,很不自然的抚了一下眉毛。
木樨低着头,仔细看着纸上的“恒”字,好像没有察觉对方的失态。
伍公子看木樨不说话,又拿出一把银票放到桌子上。
“茅守备夫人说,世上只有得不了病,没有木公子炼不出来的丹药。我有银子,不管多少钱,你只管炼制爱情丹药就是。”
木樨微微蹙眉,伍公子认识茅守备夫人,果然是官宦人家的小姐。
从定药到恒字,再到爱情丹药,把事情串联起来,可以推测这位伍小姐爱慕的对象是北部边关的战神衡大将军。
世间的病皆有药,唯独一厢情愿的爱情无药可医呀。
单相思的爱情是心病,心病要心药方可医,丹药是解除不了心病病灶的。
“伍公子,配爱情丹药要男女双方到场,我要取双方的血做药引子方可炼成。有机会把男女双方带到木仙药铺来吧,取了药引子我给你配制爱情丹药。”
伍公子瞠目结舌,以为用钱就可以买到爱情丹药,不想还要取双方的血做药引子,这未免太复杂了。
但看木樨郑重的样子又不是在开玩笑,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办?
拿着小铜镜照了好一会儿,开口道:“如果我再给你加些银子,可以不取男方的血,只取女方的血做药引子吗,多取些也无妨。”
木樨对她的痴情有些感动,但又无能为力。
无奈的摇摇头,“必须取双方的血,而且是双方自愿让取的才行,如果是被迫的或者是骗来的也无效。”
“如果男方暂时不方便到药铺来,女方可以经常去看男方,温柔体贴应对,让对方知道对他的好,一般男子都愿意来的。”
伍公子颓废的坐到凳子上,把小铜镜一摔气恼道:“该死的衡大将军,根本就不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