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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兵卒架着刘和,粗暴的扔进廷尉狱,狭小的牢房中。
那牢房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味道古怪,是雨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
整个牢房狭小且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灯闪着微弱的光。
因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
刘和被这古怪的味道呛得直咳嗽,忙提起地上的水罐大口灌下。
那浑浊的漂浮着异物的水,一入口便被刘和喷了出来,实在是太难喝了。
“哈哈哈,新来的,珍惜些吧,那水可是两三日才给一罐哩。”
刘和放下水罐,猛烈咳嗽几下,稍稍平服一下问道:
“敢问兄台何人,为何也被关在狱中?”
隔壁牢房一个黑影从乱草中坐起,撩了撩两鬓的长发:
“我乃侍郎荀攸,去年设计刺杀董贼不成而被下狱,你又是何人,为何也沦落至此?”
刘和一听荀攸,瞬间想起来了。
之前听尾敦说过,去年有一伙人准备刺杀董卓的,结果事未成就被董卓发觉,越骑校尉伍琼等人被杀,何颙、荀攸等人因此入狱。
这荀攸可是大才啊,被曹操称为‘谋主’,是汉末三国排的上号的谋士了。
“原来是忠义荀公达!幸会幸会,早就听闻你们策划刺杀董贼的壮举了。吾是新任的侍中刘和,家父幽州牧刘虞,因袁绍推举我阿父为帝,被董贼所下狱。”
荀攸听完,大笑说道:
“董贼,人人得而诛之。原来你是刘幽州之子,刘幽州乃当世高义之人,断不会称帝的。可惜袁绍这人,竟然也要行废立之事,难道他要做董贼第二吗!”
刘和赶忙说道:
“公达兄所言极是,我阿父也常教导我忠君之事。为人臣子者,当恪守君臣之礼,万不敢逾越,故我也不信阿父会称帝。”
荀攸起身,边整理破烂的衣装,边说道:
“袁绍此人,虽有威容,名达当世。但其人外宽内忌,好谋无决,有才而不能用,闻善而不能纳,终不能成大事矣。”
荀攸的一番评论,让刘和大为震惊,以他两千年后的经验开天眼来看,这荀攸评价的完全符合。
“公达所言极是,这袁绍广有虚名,却无奇志,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非英雄也。他是做不得讨贼灭奸,匡扶汉室之举的。”
荀攸一听也来了兴趣,快走几步来到牢房边,与刘和畅谈起来。
“刘侍中见识非凡啊,那刘侍中观当世谁是英雄?谁可匡扶汉室?”
谁能匡扶汉室?刘和哈哈大笑,两千年后的我早已看穿一切。
“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下之志也。
陈留曹操算是英雄,颇有谋略,能察大势,年少便不畏权贵。不过此人乃乱世枭雄,却不能匡扶汉室。
吴郡孙坚亦是英雄,侠义肝胆,勇武过人,十几岁便只身杀退众贼。但此人好侠逞勇,有暴毙之风险。
涿郡刘备也算英雄,仁义聪慧,坚韧不拔,以仁义笼络人心。但此人游龙困厄,暂未获大势。
除此三人外,其他人算不得什么,都是些冢中枯骨或者困守享乐之徒罢了。”
荀攸听完,眼中出现一抹光亮:
“刘侍中眼光毒辣,不过这几人,现如今可没什么势力。曹操唯有陈留一地,孙坚屈居于袁术帐下,刘备更甚,不过是个县尉而已,听说去岁已沦落到公孙瓒帐下,做别部司马了。”
刘和哈哈大笑:
“游龙困于浅滩而已,这几人,若有机遇,便可飞升成龙。”
荀攸佩服的点头:
“然也,此间局势,瞬息万变,确不可用当下之势度未来之局。不过这天下英雄,还少个刘幽州吧?”
刘和听完,哈哈一笑:
“我阿父为人刚直,虽是品行高洁之人,但纯善而不知兵。若身逢盛世,当是名垂千古,可如此乱世,太过纯善,反而易被人所欺也。”
荀攸佩服的靠在狱中的栏杆上,伸手拉着刘和的手说道:
“刘侍中乃神人也,犀利点评,当真独到。刘侍中看如今董贼如何?”
刘和不屑的说道:
“董贼年轻时亦是当世豪侠,但如今已堕落为贼,有窃国之心。然其终究乃豪强而已,虽据有大军,以残暴镇一时,但终会被反噬。吾断言,不出三年,董贼必死于刀兵之下。”
荀攸眼冒精光:
“董贼若死,吾便可恢复自由矣。可惜伍琼、周毖被董贼所害,而何颙兄在狱中忧惧自杀,他们见不到董卓下场了。”
荀攸说完,神情有些落寞。
刘和见荀攸有些落寞,赶忙安慰说道:
“俱是忠义之臣,死得其所。昨日越骑校尉伍孚,当朝刺杀董卓,虽事未成而遭身死,但足以说明,董贼不得民心。故吾观那董贼,已是冢中枯骨尔。”
荀攸大惊:
“什么,越骑校尉伍孚也已身死?”
刘和点头:
“千真万确,可怜伍孚家人均遭董贼所害,只留一幼女,被吾救下,现保存吾陋舍。”
荀攸一脸钦佩的看着刘和:
“刘侍中高义,不下尊父,竟在虎口拔牙,救下忠义之后,令人佩服。这天下英雄,当有刘侍中一席之地也。”
刘和听着荀攸的赞叹,赶忙摆手:
“公达兄高誉,不过是尽自己所能而已。”
荀攸佩服之情溢于言表:
“刘侍中虽年少,亦有雄姿,若刘侍中能出狱,可有何图谋?”
刘和被夸的不好意思:
“吾阿父明确拒绝称帝之日,便是吾出狱之时。吾准备出长安城而去幽州,劝说阿父尽发幽燕之骑,与朝中忠臣内外配合,祛除董贼以正清明。”
荀攸更加佩服,但又满脸遗憾:
“可惜吾在狱中,不能与侍中大人一起成事,不然举兵讨贼,匡扶汉室,绝对是人生一大快事。”
刘和信心十足的说道:
“过不了几日,吾阿父拒绝称帝的消息便能传到长安城,届时便能出狱。我会想办法救公达出狱,届时你我同到幽州,整顿兵马,共举大事!”
荀攸眼中逐渐出现希望的光芒,在昏暗的廷尉狱,二人彻夜畅谈。
当然,这狱中不见天日,都是黑暗,白日与黑夜并无区别,直到狱卒送了些馊了的如泔水般的饭汤。
刘和端着缺了个大口子的破碗,嫌弃的看着散发怪味的清汤寡水。
一旁的荀攸反而吃的津津有味:
“玄泰弟,别嫌弃,这狱中比不得外面,以后这就是家常便饭了。”
刘和忍着刺鼻的馊味,浅尝一口,只觉得一股酸臭味在嘴中回荡,进而整个胃部翻涌,随后‘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荀攸见刘和窘迫的样子,哈哈大笑:
“吾初入狱中,也是此态,可怜何颙兄忍受不了屈辱,忧惧自杀。汝吃时,屏住呼吸,万不可咀嚼,当一口吞下,忍住酸臭之味,数吸后崩屁而出。吾常自嘲,此乃食恶贼之肉,以屁放之。”
刘和听完,也是哈哈大笑,按照荀攸所言,屏住呼吸,一口吞下破碗之食,强忍腹内翻滚。
良久之后,刘和才长舒一口恶气。
“呼,恶贼已被吾吞下,等待成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