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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氏对送信的事,很是意外。
但想到那位少爷的为人,文氏又不觉得意外了。这确实是对方能做出来的事。
毕竟是从将军府出来的,文氏对老东家还带着敬意,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收拾了一些东西,让朱大郎捎去京城。
第二日,朱大郎天刚亮就带着东西和干粮启程了。
等人一走,文氏看到一脸偷笑的朱溪溪,忍不住问道。
“妞妞你说实话,让你大哥进京城,是不是有别的事?”
“呀!奶奶您怎么知道?”
朱溪溪满脸惊讶。
文氏失笑:“你那满脸藏不住的小表情,当我看不见呢?跟奶奶说实话。”
朱溪溪吐吐舌头,这才说明真实原因。
“岳公子信上提了一句,说是将军府的护卫缺人。我就想着,大哥力气不小,小时候跟着爷爷也算是练过几下拳脚,人老实又听话,说不定岳公子能看上他呢!”
文氏眼睛猛地一亮。
若是能进将军府,那绝对是好事一桩啊!
之前文氏不是没想过把家里孩子送进将军府,但后来仔细考虑就放弃了。
一来,将军府的仆役下人,大多是家生子,外来的难以得到重用,还会受到排挤。
二来,进府里就得签契,文氏舍不得。
但做侍卫就完全不一样了。
将军府的侍卫,和其他人家不同。
因岳翛的侯爷名头,岳家能有一千的侍卫名额,而将军府,也有一千的名额,这加起来就是两千,都赶得上那些郡王府了。
若不是太夫人低调,从不以大长公主自居,这将军府的侍卫只怕还会更多。
这些侍卫大多是从禁军出来的,也有一部分是当初跟着老将军打仗退下来的。那都是正儿八经领着公职,吃公家饭的!
“你这孩子,怎么不告诉你大哥?也好让他有个准备啊!”
文氏回过神来,假装埋怨。
朱溪溪噘着嘴:“我怕大哥太紧张嘛!还是这样自然些的好。”
她在信的末尾提了一句,问岳翛能不能收朱大郎进府。但这种事,结果还一定,她哪敢告诉大郎?
文氏一想也对:“希望越大,失望也会越大,这样也好。”
朱大郎一路驾着牛车,在巳时初进了南城门。
牛溪村隶属于大兴县,而大兴县属于顺天府下辖,真论起来,朱家也算是住在天子脚下,所以进城不需要那么复杂的手续。
朱大郎交了进城费,不敢耽搁,直接驾车来到了京西大街。
找了半天,才找到大门。
朱大郎不敢上前,绕过大门来到角门,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马车,十分热闹,简直堪比集市。
朱大郎拴好牛车,从一群人中费力挤到了门口,道明了来意。
守门的大爷斜睨了他一眼,接过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留下一句“等着”,转身进去报信了。
没多久,得胜出来了。
“是朱家大郎啊?替你家大姑娘送信?哎,这可辛苦大郎兄了啊!侯爷今儿正巧在府,特命小的来接大郎兄呢!”
朱大郎受宠若惊,跟着得胜进了将军府。
绕过影壁,穿过宽阔的练武堂和正厅,最后来到西面的偏院。
还未进门,朱大郎就听到了兴奋的狗叫声。
等门一开,一头一人高的獒犬直接朝他扑来。
朱大郎似乎是吓呆了,一双脚像是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帅虎,回来!”
一个鲜亮的声音响起,那头獒犬瞬间停住了。
朱大郎只觉得背后冒了一阵汗,里衣都湿了,可他还是没动。
奶奶交代了,到了将军府,主人家不发话,眼睛不要乱瞟,手脚不要乱动。
“爷,您这是干嘛呢?吓小的一大跳。”
得胜抱怨着走进了院门,还顺带拉了朱大郎一把。
院子里蹲着七八只狗,个个都有熊那么大,一名穿着宝蓝色织锦云纹衣衫的少年,正站在院子中间。
他脸上带着戏谑的笑,脚踩一双描金绘银的靴子,头上带着二龙戏珠的宝冠,正是小侯爷岳翛。
朱大郎行过礼,恭恭敬敬地递上了信。
得胜接过信,翻了一圈,才又交给自家主子。
岳翛当场撕开信封,仔细看了一遍,忽然笑了起来。
“这傻咳咳,这朱小八还真是会顺杆子往上爬啊!”
岳翛屈指弹了弹信纸,却没有丝毫不悦之色,眼神一扫,看向了朱大郎,挑起了眉毛。
进门的时候没被帅虎吓到,进来后眼神也不乱瞟,勉强能入眼吧
岳翛脑中念头一闪,忽然喊了一个名字。
“荣归!”
一个黑衣黑脸的青年仿佛凭空冒了出来。
“把这小子带去给教头瞧瞧,看行不行。行的话就留下。”
岳翛朝朱大郎努了努嘴,那黑衣黑脸的荣归点了点头,抓起朱大郎,一个鹞子翻身,离开了小院。
“这荣归也是,每次都不走正门。”
得胜撇撇嘴,嘀咕道。
岳翛抬手敲了敲他的脑门,一个警告的眼神扫了过去。
“荣归可不是家里的小厮,他是宫里出来的,你说话可小心点。要不然,下次睡觉掀被窝看到的就不是水蛇而是毒蝎了。”
得胜想到前两日的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急忙转移话题。
“爷,朱大姑娘信上写什么了?”
岳翛摩挲着毛糙的信纸,没有接话,沉吟片刻才开口。
“东北来的那个老家伙可有说老实话?”
得胜摇摇头。
“那老东西嘴硬的很,死活不肯透露背后的人。”
岳翛并不意外。
这些年,往他身边安插的探子一直不断,各方势力都有,无非都是为了岳家军。然而,岳家军的军权,爷爷早就交出去了,却没人信。
岳翛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
“若是不肯开口,直接灭了吧!”岳翛冷冷道,“无非就是那么几家,还能有谁?”
得胜面有犹豫:“爷,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
“你们抓人的时候,有露脸?”岳翛斜睨了他一眼。
得胜急忙摇头。
“那不就得了?”
岳翛伸展双臂,往旁边的树一靠。
得胜应了一声,猴一般蹿了出去。
岳翛再次展开信,仔仔细细,一字不落地又看了一遍。
“鸽子鹦哥吗?倒是有点意思啊!”
他摩挲着信纸,忽然想到了什么,招来另一个小厮,低声嘱咐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