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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阿漾,你这嘴皮子上下一碰,什么话都敢说啊?”钟子逸嗤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穿道,“人家顾南乔是让你拉小手了,还是让你亲小嘴了,万里长征才刚迈了几步啊,就敢说自己是在陪媳妇,进展到那个步骤了吗?”
“恕我直言啊小逸,你的信息网太落后了,昨儿我还真就是陪顾南乔呢。”
“苏大少,你这是糊弄鬼呢,我可听你吹牛吧。”对于这句话,钟子逸压根没信,随口笑道,“你是不是还想说,你俩昨天彻夜长谈,夜不归宿啊,太假了啊我说?”
“这事我骗你干嘛。”苏大少漫不经心应道,生怕气不到自家发小似的,又再补充一句,“说到这里顺便提醒一句,下次打电话的时候人家不接,记得遵守基本的社交原则,别搞夺命连环call那套,我重色轻友,真没空理你。”
“什么玩意,你昨天真跟顾南乔在一起啊?”
听出苏以漾确确实实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钟子逸惊呆了:“不是......这到底什么情况,你不是说在山里吗?你俩这是去爬山了,还是去度假了啊,还能更劲爆点吗?”
“能啊,你刚刚猜得都对,这个够劲爆吗。”苏以漾语不惊人死不休,不紧不慢地补充道,“彻夜长谈,夜不归宿,万里长征走得突飞猛进,眼下进度条已经差不多百分之七八十了“。”
听了这话,钟子逸一时语塞,差点没把手机直接摔地上。
沉默数秒,他才终于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所以.....你俩已经进展到同床共枕,在外边过夜的程度了?阿漾,你是什么神速的畜生啊,对小女神下手毫不留情啊你......”
“想多了,字面意思的在外过夜而已,我可没钟少那么畜生。”
苏以漾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终于不再逗钟子逸了,“如果你理解的同床共枕,是天为席地为盖的那种,那勉勉强强算是吧——我和顾南乔是去宋家村请岳氏琴师,出差。”
“我说呢......小女神不搭理你,才是常态嘛。”
钟子逸小声嘀咕一句,又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后知后觉地说道:“不过这算是哪门子的出差啊——阿漾,瞧瞧你这万恶的奴隶主嘴脸,敢情儿在我累死累活想办法给你宣传戏班子,稍微有点情况就第一时间跟你汇报辉煌战绩的时候,你在那个什么宋家村......花前月下星空美人呢,还有没有良心?”
对此,苏以漾笑而不语,没有跟钟子逸深说在岳家兄弟碰软钉子的事,只是轻描淡写留下一句:“放心,等你有情况了,约会都给你加班费。”
“哈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啊,苏大少。”钟子逸一听这话,直接乐出了声,“那你做好开免费工资,以后都养着我吃白饭的准备吧,钟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可以约会的小妹妹。”
“我指的是正牌女友的约会。”苏大少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丝毫没有给自家发小留面子,“你那些莺莺燕燕不算数,露水情缘也不沾边。”
“瞧瞧你那副无商不奸的做派,不让兄弟占便宜也就算了,还揭我伤疤。”
钟子逸佯怒地逗了一句,倒是毫不在意这样的评价,“我倒是想有正牌女友,可惜老天不给我那段缘分......这可赖不着我。”
“老天爷不替你背锅,自己心性不定,赖什么缘分?”
“怎么不赖呢,至少我就没有一个从小到大志同道合的小女神不是?”钟子逸吊儿郎当地笑了一声,而后话锋一转,又见缝插针地八卦起来,“话说到这里,阿漾,你是怎么和小女神拉近距离的,说出来让我长长见识啊?”
“行了,别八卦我了,还能不能说点正经的了?”
苏以漾实在是服了自家发小扯淡的本领,趁他越扯越远之前,把话题重新拉了回来:“昨天那么着急给我打电话,就是想嘚瑟一下春色满园周末场的战况?那你也太沉不住气了,周末场达到这样的演出反响是常态,你需要做的是适应。”
“不是,嗨,你不问我都忘说了——我是想跟你聊聊纪穆楠的事。”
直到此时此刻,钟子逸终于想起来自己的初衷,开始讲起正经事来。
“之前梨园堂不是我们几何宣传谈了个演出项目吗,这事上次你来z市的时候我跟你提过,就是那出《惊梦》,你还记得吧,阿漾?”
苏以漾只是稍作回忆,就想起了在z市旋转餐厅的那次谈话,当下说道:“记得,我不是让你别掺和了吗,怎么着,没听我的,让纪穆楠算计了?”
“呸,阿漾,你就不能盼我点好?”钟子逸真是服了自家发小的乌鸦嘴,啐骂一句之后,才继续说道,“我能不听你的嘛,之后就淡着纪穆楠那边来着,想要让他们知难而退,顺理成章把这项目给回了——只不过,这事有点奇怪啊。”
“哪奇怪了?”苏以漾一扬眉。
“啧,怎么说呢......我感觉《惊梦》这项目本身就有问题。”
钟子逸斟酌着语气,不紧不慢地分析道,“上次和你说的时候,我刚了解纪穆楠的意向,更多的都不确定。可后来对接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中等成本的京剧演出改编自《牡丹亭》,融入了古典舞和民乐合奏,男女主演都是梨园堂的当家名角,怎么说呢,真是挺有意思的......如果这个不是纪穆楠的项目,十有八九我俩都能投,尤其是你......”
更深层次的话钟子逸没有直接点透,但是苏以漾很快意会到了他的意思。
这个项目目的性太强,纪穆楠也不只是想圈拢钟子逸入伙。
他真正想拉拢的人,是苏以漾。
“梨园堂没你想的单纯,我当时不建议你跟纪穆楠合作,跟纪家也有关系。”对于钟子逸,苏以漾几乎没有任何顾忌,直截了当地说。
“回国之后,我一直在研究b省的京剧市场,梨园堂表面的当家人是纪穆楠,背后的掌舵人却是纪家的老爷子纪广帆,所以跟梨园堂合作,就是跟整个纪家打交道。这些年来,纪家的关系网铺得太大,尤其是京耀大剧院,背后水分太大,很多关系都不单纯......”
“哎,阿漾,京耀大剧院怎么了?”钟子逸问道,“水分太大指的是什么,他们想要进一步垄断京剧市场,借着职务便利靠京剧演出去捞钱吗?”
“不止这些......”苏以漾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声,毫不掩饰言语间的嘲讽,“可能京耀大剧院背后,藏着一滩更浊的浑水也说不准。”
隔着电话,钟子逸可以感觉到苏以漾的语气有些不寻常。
那些稍纵即逝的情绪当中,像是隐藏着更深层次的东西,就好像此刻他们谈论的并不是单纯的合作伙伴,而是有着什么深仇大恨的仇人似的。
随着苏以漾的话音落下,钟子逸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回忆着这些年来自家发小和京耀大剧院是否有什么过节。
可是任凭他左思右想,也觉得京耀大剧团和苏氏集团,一个是戏剧演出界的权威,一个是b省实景演出界的龙头,可以说压根八竿子打不着,更没什么合作的机会。
怎么看,纪家也不至于给苏大少得罪成这样啊。
“眼下纪家想要拉拢我们,无非是想建立其他行业的人脉,方便他们的资本运作......总有些自以为是的蠢货,觉得法不责众,只要资本的摊子铺得足够大,就可以坚不可摧,却不知道这才是在作茧自缚,把自己困死在里边——小逸,你身份敏感,背后还有钟叔叔和整个钟家,没必要跟着他们瞎掺和。”
还没等钟子逸问出什么来,苏以漾已经恢复平常,轻描淡写地开了口。
这番话他说得入情及理,其间流露出的漠然与高傲是标准款,言语间的嘲讽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常态模式,那些从罅隙中流露出来的情绪,就像是钟子逸的幻觉。
“是,我肯定不跟着掺和了。这么说吧,我开几何这个宣传公司已经够给钟家丢人了,自娱自乐就完了,更多的我也没想,即便是有别的念想,也绝对不是不择手段赚钱那种。”
在感慨苏大少翻脸如翻书的同时,钟子逸低声应道。
“所以纪穆楠这次纯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想要拉我下水,顺带着坑你一波,他的段位还差点意思......倒是可惜了他花大力气开发的新剧目,《惊梦》砸在手里,得赔不少钱吧。”
苏以漾不置可否一笑,对自己和钟子逸之间的默契十分受用。
他听得出钟子逸话中有隐情,钟子逸当然也知道他和纪家有恩怨,可是他们谁都没有再去逼问,给足了彼此信任与空间,只剩下无条件的支持——这比打着“为你好”的名头去窥探别人的隐私,强行将别人未愈合的伤口再次撕开,要贴心太多了。
不过这些体己的话,苏大少说不出口,只是轻笑了一声。
“所以你得小心,别临了临了,撤资的时候再被纪穆楠坑一次。”而后,苏以漾随口说了一句,“你拒绝了他的项目,让他不痛快,他不会让你太痛快的,小心点,知道么?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事呢,不然我昨儿能那么火急火燎给你打电话吗?”钟子逸很快接过了这个话茬,“昨天梨园堂那边单方面终止合作,就完全没有难为人,一切特别顺利的那种,除了在微博怼了咱们的演出几句,居然没有任何别的举动了——这太反常了吧,阿漾?”
说到这里,钟子逸语气一顿,有点莫名其妙地感慨:“纪老板在圈内风评你也知道,这次吃了这么大的瘪,他居然没到点动静,你说怎么想的?”
“你怎么知道,纪穆楠没有接下来的举动了呢?”苏以漾半眯着那双漂亮的笑眼,淡淡说道。
而电话那边钟子逸明显有些迟疑了。
过了半晌,他开口问道:“阿漾,你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