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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溪县百里之外,一队长长的车仗在官道上前行,人人头上罩纱,就连拉车的骡马畜生也都蒙住了耳鼻,生怕被蝗虫钻了进来。
一袭红色官袍的肥胖中年骑着马,走在队伍正前,他边行边哭,哀声冲着其后的百姓道:“都是本官无能,都是本官无能呀。百姓何辜,百姓何辜!”
他一哭,顿时引得其后无数人跟着哭起来,扭曲的哭号声响成一片,充满了恐惧和对未来的迷茫。
“张大人,此事背后是妖孽作祟,非是我等能抗的,您又何必太过自责呢?”一个军官打扮之人开口道。
九州世界人道除了武者一路,为政者还有生民愿力可借助修行,张百川是昌溪县治政的主官,他之所以这么痛苦,一来确实是悲戚辖下百姓遭劫,二来叹这一番事下来,自己刚刚求来的官怕是不保了。
蝗灾起于昌溪县,张百川也明白此事跟自己关系不大,反而因为他发现的早,提前遏制还有不小的功劳,只是郡守余沐霖明断是非,但是再向上报,州牧可不一定做此想。
自己到底是被虫灾逼得携百姓逃走,现在昌溪县也没了,自己到时候何去何从?
张百川一点也不敢想转迁他县之事,一县主官这个肥缺,不知其后有多少势力盯着,怎么可能轮到自己这个失土之人。
想清了这些,他面色灰败,擦擦泪对那军官道:“吕都统,我这些百姓走得慢,劳动你麾下将士们给断后吧。”
吕都统点点头,“此正是卑职之责。”
他来到这里正是受令护民断后,此时跟张百川告辞一声,拨转坐骑向后行去。
这一路上,他穿过人群,听难民中人声鼎沸杂乱,人人嘶声悲鸣,吕都统也不禁轻叹一声道:“希望前方布置能够生效吧。”
吕都统是从附近的岷县而来,前几日蝗灾难治,本来连岷县也做好撤离百姓的准备,谁知郡守不知哪里请来了高人,使了几个法子,岷县的蝗灾已经被制住了。
但是岷县的虫子也只是从昌溪过去的,虽然那厢做好了防备,但是他来之前看过昌溪蝗虫的势头,也不知晓能不能在岷县挡住。
吕都统抬眼四顾,视线所及,周围的青山都变得光秃秃的,更别说田地园圃,全都成了蝗虫的美食,而这周围亦有零星的蝗虫偶有飞过,沿途洒下无数虫卵。
他随手捉了一只在手里,见那虫子通体呈翠青色,只有小指大小,但这虫子虽小,其上却有淡淡的妖气萦绕。
那蝗虫被他捉在手里,一双复眼好似人一般紧紧盯着他。
吕都统已经知晓这虫子背后是一尊妖王,是这天地间三十六路妖王之一的“噬灵青蝗”,这些虫子既是他的子孙,又是他的分身,他可不敢被对方惦记上,紧忙把手中虫子捏死。
他骑着坐骑,不多久到了人群后面,五百将士早在这结下军阵守卫,吕都统到了阵中,拿起坐骑上弓箭,目光紧紧看着前方。
群虫过境,光凭他们这些人根本挡不住,他们在此防备的乃是虫中首领一般的蝗妖。
蝗妖就算最小的也有飞鸟大小,大的甚至比野牛还壮,遇人便能一口吞下,最弱的蝗妖的也等于武者先天之境,所以就算吕都统已身为玄元武宗,也不敢丝毫大意。
此时天色已然不早,吕都统率着军队,不断缓缓结阵后撤,又走了大约一个时辰,月盘升起之时,终于听前方传来一阵欢呼。
吕都统神色一喜,知晓已然是到了岷县,他吩咐麾下戒备,自己则催动坐骑跑到前方,少顷便到了最前方。
目光越过漫野的人群,抬眼四下,他目力极好,只见岷县城门大开,虽已入夜,但是城门处一点悬灯映的门前宛如白昼,其下早扎一座长长的草棚,棚中不少人正在忙碌,正给难民分碗施粥。
而棚中不时有肉香飘散,吕都统神色一喜,看来是那些吃了零散蝗虫的禽类肥了,屠宰了缓解粮食压力。
这些难民走了整整一日,具是疲乏难当,此时喝一碗汤,吃几块肉真是恰好。
不知是谁养出这许多家禽,真是立下天大功德。
而他隐约听得张百川大声呼喝:“父老们别急,每人都有粥有肉,按秩序进城,千万不要扰了城中秩序。”
不少差役上前维持,而岷县县令也大喝道:“切不可给乡亲们少发了食物,饿到一人,本官拿你们喂虫。”
张百川听了心中一苦,明白岷县县令这是想趁机邀买人心,让百姓在此地落户,只是他没了属地,现在也没心思与他计较,稍待自己面见了余沐霖,听他要如何安置自己才好决定。
他们在这边阻止百姓,后阵忽然传来一阵骚乱。
张百川与岷县县令虽然都是主官民事,但也是有修为在身的,所以两人目力皆非常人可比。
两人向远处眺望,只感觉视野忽然一黑,无数蝗虫荡出千里,扑天盖日而来。
而空中皎月与漫天星斗都被其遮住,这等威势,看得有玄元武宗境界的两个官员都是两股战战。
“张大人,怎么这虫子如此多了?”
张百川手脚发凉,回道:“我撤时没有这么多呀,出了什么变故了?”
他二人对话没注意收摄音量,顿时被近处的几个百姓听到了。
百姓本来已经安稳了不少,此时听到两个官员说话,前面的几个人顿时扔下饭碗,不管不顾向城门冲去。
而转瞬无数盲从,一个个再顾不得领取食物了,骚乱一起,无数百姓吓得哭爹喊娘,纷纷慌乱向城中逃去。
这虫吃人的传言,流传可远不止一日了,百姓中不泛亲眼目睹者,哪能不怕?
推推攘攘,年轻力壮的还好,体弱的幼儿和老者就难免遭殃。
“儿呀。我的儿!”一个妇人凄厉无比,竟一时间盖过了嘈杂的人群,悲声喝道。
只见一个八九岁的童子,忽然被后面人推倒,他咿呀一声,摔倒再地。
“娘!”
眼看若不及时起身,就要被无数人踩踏而死,但无数人接踵而至,哪里能给他起身的机会,童子惊恐之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双目紧闭,似已认命……
可猛然间,童子只觉身子一轻,自己以腾空飞起,童子忽有感觉,睁眼望去,只见自己被一个大汉抱在怀中,而此时下方无数百姓,竟然都似被什么定住一般,都不能行动了。
燕南宏抱着小孩儿凌空而立,朗声道:“某乃燕南宏,外面蝗虫自有某率军士阻挡,你等百姓有序入城,不可再自相践踏,有违令者,斩!”
说完,他又双目如电冷冷扫了下方两个民官一眼,喝道:“组织百姓有序入城,若有一民死了,无论是踩死,还是饿死的,燕某扒了你们的皮!”
事发突然,两个官员只是没反应过来,转瞬想做应对已经迟了,所以才有这番变故。
两个官员让他看得打了寒颤,不敢多做言语,连忙呼喝衙门差役等人上前救下摔倒的人,然后纷纷吆喝安抚被燕南宏定住的百姓。
燕南宏见止住了骚乱,大手一挥,下面被定住的人觉身子一缓,已经恢复行动。
不过这回百姓却却再没了慌乱,甚至比之前还要安稳不少,他们听到燕南宏的名号,知晓这位是何等人,所以顿时再无人吵嚷。
张百川与岷县县令对视一眼,不由感慨其人望。
燕南宏落下,把怀中孩童递给之前那个妇人,妇人千恩万谢,而燕南宏则是又凌空而起,向远处虫群迎去。
须臾,他急速飞荡到了后方军阵处,下方五百军士见他来了,惊惶之心也为之一定。
“吕秋明何在?”燕南宏断喝道。
“卑职在!”早已回到军阵固守的吕都统大声应道。
燕南宏点点头,“着你麾下守定艮离位,不可让妖虫破坏埋与地下灵丹!”
吕秋明忙应道:“卑职遵令!”
燕南宏不去管对方喝令军阵,而是又迎着蝗群飞去百里,俄顷,两者便已接近了。
望着密密麻麻的蝗虫,燕南宏却无半分惧色,他一抓自己腰间的口袋,向空中一抛。
只见那袋口迎风而开,自那袋子中,飞出无数鸡鸭鹅来。
这些家禽被困在袋中,皆是饿的急了,此时一见迎面而来无数美味,个个嘎嘎怪叫,兴奋无比向那些妖虫飞去。
而燕南宏放出这些禽类后也未闲着,面对山呼海啸一般的妖虫,他冷然一笑,猛一挥手。
只见一道惶惶剑光自袖中而出,这道剑光本还不大,可转眼便荡开千丈之地,把荒山枯草映得宛如白昼,引得虚空中都微微颤动。
那剑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虫群正中斩去,霎时就把虫群劈开一道老大的口子,露出夜中星辰,皎月悬在其上映出滔天的碧色血光。
虫群受他一剑,却不敢前来围攻与他,而是分成无数股,向四下散去。
有的去围攻禽类,有的转而避开他去往岷县城中飞去,有的大如牛犊般的虫妖,却伏在地下,想借地气产卵。
可燕南宏一剑出后,手中又拿出一颗黄色丹药,约龙眼大小,向地下一弹。
顿时,那些虫妖就再摄不动地气了。
看摄灵丹生效,燕南宏精神一震,暗道:“若不是吾弟,此番还要折戟于此。”
这些虫妖任凭来多少,他一人也是不惧。
只是上回在昌溪县,他到何处,虫群便避开他转去别处,杀之不尽,灭之不绝,所以他才束手无策。
此时有了三种丹药为辅,后面县城也早已布置妥当,他就率这些禽类在此,护卫这些家禽吃虫,早晚能引得其背后妖王出来与自己一战。
果然,那些大虫见摄不动地气,转而先去扑杀那些禽类,可燕南宏就原地站定,然后每有见大虫向禽类冲去,便只一指,无论多健硕的妖虫立时毙命。
那些家禽刚放出口袋不过寻常大小,但却灵敏异常,随着它们不断捕捉虫子吃下,却越长越大,转眼大的便有一人大小。
随着身躯涨大,食量也是猛增,这禽类有万数只,虫子被吃掉无数,可禽类却只死廖廖。
而此时,绕过燕南宏的虫群见物即吃,途径四野农田,虫群只向下一扑,须臾作物便连秸秆都不剩,全被虫群吞尽。
可,这股虫群再向前飞起之时,却从空中向下跌落无数。
转眼青黄之色铺了满地,皆是在地上挣扎的虫子,只片刻,寻常蝗虫便毙命,只余飞鸟般大的虫妖还未气绝。
不过就算寻常虫妖,也被赤墨丹毒的不轻,晃晃悠悠有些飞不起来了。
只有约一人大小的虫妖才无碍。
但蝗虫中成妖的毕竟少数,光凭它们,还不够燕南宏一人杀的,哪里济事。
此时,一座荒山之中,除了枯石竭岩外,没有任何生机。
山洞内有一个黄袍老者,他面容枯槁,一动不动,死寂盘膝端坐在石座之上。
忽然,他似感知到了什么,猛一睁眼,就见他双眸生就无数褐黄色瞳孔,看着无比骇人,他神色狠厉,猛喝道:“谁敢坏本王大事?”
他运转神通,通过虫眼瞬间便知晓因果,“赤墨丹?摄灵丹!”
他竟认识这两种丹药。
“糟了,本王若不去救,定要让燕王杀绝子孙。”他喃喃自语。
普通蝗虫繁衍虽易,但是想要成妖却不简单,若把这些都舍去,他也是不舍。
但燕南宏此人十分棘手,他虽境界高过对方一筹,却不想与他正面交手。怎么办呢?
“无论如何不能把子孙都折在那里!”
他冥思苦想,霎时,眼神一亮,心中有了计策!
……
静室中,李清源神色慎重,动用为数不多的真气,不断掐诀向药鼎中打去。
此鼎不是之前他随手买来的普通药鼎,而是余沐霖差人送来的一只入了品阶的灵器,其上雕刻着几只白鹭,通体赤红,名为“赤鹭鼎”。
鹭玄鼎下自生有几株火苗,受他法决一激,立时旺盛起来。
李清源看了点点头,然后盘膝于地,暗自等待这炉摄灵丹炼成。
炼丹分文武火势,文火已炼了九个时辰,此时再运动武火熬炼三个时辰,便可得一炉摄灵丹。
摄灵丹既然称一声灵丹,自然也是入了品阶的,所以炼来艰难,他连续两日只炼成三炉,得丹二十七枚,今日便是最后一炉,炼成了这炉,便可告一段落了。
待三个时辰过去,李清源按《上清灵宝洞玄真经》中《丹术卷》所载,一一将丹药收摄至一个葫芦中,刚要闭目调息片刻,忽听门外有一好听女子声音道:“清源哥哥,你在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