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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乾北捏着手中虎符放在手中仔细把玩,他目光中带着若有所思,末了,随意地将虎符扔在一旁,将时然搂的更紧了些。
一个破铜烂铁的物件罢了,如何跟他的乖崽相提并论?
窗外的雨声连绵不绝,砸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并不小,时然的眉毛小幅度地皱了皱,睡的明显不似平常那般安稳。
江乾北伸出手指抚平他的眉头,眸子微微敛去深意,将被子帮时然娇软的身躯盖好,套上外袍转身出了金屋。
去了养心殿,江乾北提起毛笔写了封信,趁着雨势暂停时飞鸽传书给了肖晏修。
看着鸽子扑棱着翅膀飞向远处直至再也看不见影子,江乾北这才收回目光。
他抬头看着养心殿内挂着的装饰,无一意外,全是时然。
有他为他亲手画的画像,亦有他思之如狂时提笔写下的毛笔字。
拿自己潦草狂乱,却又彰显了一股子霸道之气。
他可以背负暴君的骂名,可他的乖崽绝不行。
他自己都舍不得多说一句的小家伙,又怎能让他人辱了名声?
............
肖晏修收到飞鸽传书时,正将尧垣抱在榻上轻轻吻着。
鸽子咕咕的叫声一直在窗外,尧垣深知这是主子的信鸽,连忙推了推他的胸膛,眸子瞥了瞥窗外,示意着他。
还亲啥亲,开窗户啊!
肖晏修轻啧一声,面若冰霜地推开窗户,将信鸽取了进来。
掏出里面的信纸,肖晏修看着上面的内容。
【南部恐有涝灾,朕已派户部尚书前去治理,此人和当地知县有勾结贪污,你记得派人就出来一举抓获,顺便派信得过的人去治理洪灾。】
肖晏修有些诧异,他勾着唇角,眸底有些惊喜。
江乾北已经开始动身处理那些贪污的腐败官员并且动身治理涝灾,这可以说是相当好的一件事。
看来时然是真的做了什么才能让江乾北的心境得到变化,甚至迫不及待地治理灾情。
不过肖晏修打死也想不到,江乾北之所以这么着急治理涝灾,纯粹是因为时然的睡眠质量得到了影响而已。
他对时然的宠溺,早已到了骨子里,印在灵魂中。
所行所作所念所想,皆是时然。
他走到案几前捏着毛笔,回了封信给江乾北。
鸽子揣了信,又吃了点鸽粮,再次振翅高飞,冲入阴翳的云层中去。
尧垣有些好奇地走到肖晏修身旁,开口问道:“你刚才写了什么?”
肖晏修挑眉,笑容中带着一丝邪气:“想知道?”
尧垣心头一跳,只觉得他现在这副模样自己万分熟悉,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个人做过类似的表情。
只可惜这种感觉仅仅一瞬间便消失了。
“不想。”深知肖晏修不怀好意,尧垣瞬间打消了好奇心,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晚了,现在可由不得你。”肖晏修拦腰搂住尧垣,直接把人往床榻上一扔。
细细密密的吻落了下来,带着故意的成分,肖晏修啃咬着尧垣的嘴唇,似乎是在为刚才被鸽子打扰的不愉快泄愤。
尧垣被困在肖晏修身下,整个人都有些无助,被啃得嘴唇红肿,他终于求饶了。
“我错了...你快停下快停下。”
肖晏修捏着尧垣腰间的软肉,眉毛单挑起:“你该叫我什么?”
想起昨天夜里肖晏修逼着自己叫的称呼,尧垣只觉得头皮都在发麻,连着脖颈都在泛红。
“你若不叫,我也不介意再狠点,毕竟你是知道的,我什么都做的出来。”肖晏修语气不急不缓,可捏着腰间软肉的手却微微用力。
尧垣被吓了一跳,连忙抖着嗓子,声音细若蚊呐地叫了一声:“相...相公。”
得到了满意的称呼,肖晏修吻了吻尧垣的鼻尖:“嗯,这才听话。”
他翻身起来,将尧垣的外袍带走,临走时还不忘了回头抛了个媚眼,真真是好看又可恨。
“为夫还有事情要去处理,你就乖乖待在这里吧,甭想着出去,除非你想裸.奔。”
尧垣气的咬牙切齿,将枕头用力扔向窗口,怒吼一声:“滚!!!”
他的里衣是肖晏修一手准备的,薄如蝉翼,透风且清凉,极为舒服。
可这里衣太过单薄,若是他真的不穿外袍就跑出去,只怕和裸.奔也没什么区别了。
想他曾经暗阁的领头侍卫长,年仅18岁便已成为主子身边最得力的属下,武功更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
无论怎么看,他也算得上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怎么就陷入了如今这副被欺负的想走不能想逃被抓的困难场面?
............
乔羽凝被留在府邸里镇宅,她吃着点心躺在摇摇椅上,一派安逸舒适。
鹰啸声传来,乔羽凝睁开眼,看着天空之上盘旋的鹰,心里忽然突突跳了起来。
根据她以往的经验,她师父绝对没有好屁。
颤颤巍巍从鹰脚上拽下信,乔羽凝看完差点没吐出来。
【吾徒亲启:如今南方涝灾,为师同你师娘还在处理瘟疫一事尚未了结,你久不出门,如今也该历练历练自己,此次涝灾,为师亲自向皇上推荐你去,切勿给为师丢脸。】
处理瘟疫?是他妈边处理边秀恩爱吧!
乔羽凝只觉得一口老血吐不出来,整个人都想口吐芬芳。
她师父分明就是自己不想去所以才派她这个养老咸鱼充公的!
翻到信封背面,乔羽凝忽然发现纸上还写了一排小字。
凝神一看,乔羽凝瞬间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有些不敢置信起来。
她师父疯了吧?这都敢想?!
乔羽凝连滚带爬收拾好行李包袱,当天夜里就踏上了去南下的路。
她还是先出了皇城避避风头吧。
............
江乾北批着奏折,御书房内燃着养身的熏香,他闭上眼,开始养起神来。
恍惚间,他梦到了自己刚刚登基的时候。
梦境中,他遇到了一个老熟人,德妃。
江乾北登基的那天,乌云密布,似乎连天都在同他作对。
可江乾北毫不在意,他身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锋利又深邃的五官在他站在大殿的顶峰时,被所有人所仰望。
大臣和奴才们一一跪下,可江乾北知道,他们有的不是尊敬,仅仅是畏惧罢了。
他们畏惧他这个将自己弟弟剥皮挂在城墙上后又逼宫造反的怪物。
那又如何?
没了时然,他本就是怪物。
就在太监宣读圣旨时,德妃忽然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她衣冠破乱,眼睛里还带着癫狂的笑意。
看着江乾北,德妃更加得意了,眼底的贪婪怎么都藏不住。
“哀家的好儿子,想不到你竟还有这一天,哀家果然没看走眼。”
江乾北看着德妃的那张脸,她在路上刺杀自己险些伤到时然的那一幕瞬间涌入脑中,变得无比清晰。
他咧着嘴,笑意不达眼底:“不过是浣衣局的贱婢,胆敢自称哀家?好大的胆子。”
德妃的脸色顿时扭曲起来,他指着江乾北的脸,站在下面,尖声叫着。
“江乾北哀家可是你的生母!如今你登上皇位,哀家理应当是太后,若不是哀家生了你,你能有今天?!不知感恩的东西。”
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江乾北仰着头,嗤嗤笑了起来。
“你派人杀朕,任由那些奴婢将朕踩入泥中时,可曾想过,朕会有今天?”
德妃面色一僵,她索性破罐子破摔起来:“那也不过是哀家对你的考验罢了,如今你已成了皇帝,还不帮哀家把奴籍去了?”
“朕从没有母妃,区区贱婢也妄想枝头变凤凰?愚昧。”
江乾北的语气嘲弄,一字一句戳进了德妃的心尖里。
德妃发了疯的一样想要冲上来,却被侍卫死死揽住。
江乾北抬手,示意所有人松开德妃。
德妃见无人敢拦,这才大摇大摆地走了上去。
“哀家是你的母后,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你难不成还想弑母?!”站在江乾北面前,她看着江乾北的脸,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她似乎从未仔细观察过自己的儿子。
自从他出生起便不受先帝待见,所以她心中便也恨起他来。
她从不曾把他当做儿子,既然不能争宠,无缘皇位,那她留他又有何用?不过是蒙羞罢了。
江乾北腰间别着荣霄,他微微上前走了两步,声音很低,可德妃却听的一清二楚。
“现在,朕才是皇帝,这世间权力的巅峰,若我说你不是,你便永远没有可能是朕的母妃。”
江乾北看着德妃扭曲到发疯的脸,满意的笑了起来。
“对了,忘记告诉你,弑母这一事,朕等了将近十年,现在也算如了愿了。”
说着,荣霄出鞘,划出一道剑气,将德妃整个胸前划出一道巨大的口子。
他看着德妃死不瞑目的眼睛,笑的癫狂起来。
没了,他现在什么都没了。
大仇得报,却也永远失去了他的乖崽。
恍惚间,江乾北听见了追魂铃的声音,瞬间睁开眼睛,梦境也戛然而止。
他勾起唇角,眼底戾气舒缓消散。
这个摇晃的频率,他的乖崽应当是饿了,正在等着找他想要撒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