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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程的路上,丁以楠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太对劲。在他的印象当中,霍执潇明明不是这样的。
事务所里的同事在背地里称呼霍执潇为太子爷,除了他是霍勋的儿子以外,还因为他总是独来独往,从不会收敛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傲气。
这样一种性格,放到公司里难免得罪人。但霍执潇对此毫不在意,仍旧我行我素,仿佛和同事之间有一堵无形的高墙。
入职之初,丁以楠也有这样的隔阂感。他和霍执潇的交流仅限于工作,尽管他每天都形影不离地跟在霍执潇身边,但两个人的交谈永远都是那么疏离。
有一次休息日,丁以楠在路上碰到了霍执潇。他举起右手,打招呼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迎面而来的霍执潇完全没有看见他,径直从他旁边擦身而过。
当时丁以楠没有穿工装,他想可能是因为这一点,霍执潇才没有认出他。不过随着他对霍执潇的了解愈加深入,他发现原来除了必要的交流以外,霍执潇压根就看不见一米八以下的人。
后来时间久了,丁以楠在霍执潇眼里的存在感稍微强了一些。比如他在一旁给韩硕打电话,霍执潇还会随意地问一句是否是女朋友。
然而这样循序渐进的社交距离,突然在蓝点奖那晚被打乱了节奏。
丁以楠毫无预兆地见到了霍执潇的另一面——这人哪是什么高岭之花,分明就是深藏不露的大尾巴狼。
刚才霍执潇没个正经地给他暗示,丁以楠非但没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这样才正常。
但细细想来,他竟然觉得正常,这事反而非常不正常。
不断变化的街景尽头出现了一个红灯,丁以楠缓缓踩下刹车,暂时把开车的工作放到了一边,专心想着心里的事情。
一切想要恢复原样似乎不太可能,因为他的心态已经潜移默化地发生了改变。
暂且不提他和霍执潇滚床单和互*的事,至少放到以前,就算霍执潇全裸在他面前晃荡,他的内心也不会有丝毫波动,然而现在光是看着霍执潇的喉结,他就会不由自主地遐想联翩。
“丁助?”
霍执潇的声音打断了丁以楠的思绪,他回过神来,跟上前车通过了十字路口。
“刚才给你说的事,”霍执潇看向丁以楠道,“你听到了吗?”
“什么?”丁以楠微微一怔。
“项目验收报告。”霍执潇道,“你写完之后直接交上去,不用再拿给我看。”
丁以楠的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完成项目验收报告是设计师的工作,其中包括设计项目、完成情况、资料移交等内容,其中大部分都可以套用模板,但具体信息还是需要设计师来完善。
以往丁以楠会把初步内容用模板搞定,然后发给霍执潇继续加工。还从来没有哪一次,霍执潇直接撒手不管。
“有些内容需要你填吧?”丁以楠不确定地问。
“我把资料发给你。”霍执潇道,“你随便填一填就好。”
这下丁以楠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大爷是想把工作推给他做。
在丁以楠还是职场菜鸟的时候,隔壁办公室的助理总是来麻烦他帮忙查资料。丁以楠帮了那人几回,结果那人反而变本加厉,连季度总结都想让丁以楠帮忙写。
丁以楠当然不是个软柿子,一句“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彻底杜绝了后患。
现在面对霍执潇也是一样。他拿多少钱,办多少事,想要压榨他,压根没门。
“我不清楚怎么填。”丁以楠看着前方的道路道。
“我把之前的发给你参考。”霍执潇道。
“我不是专业人士。”
“用不上多少专业知识。”
“我……”
丁以楠的话还没说完,霍执潇便直接打断他,强行转移了话题:“去前面那个家具城,陪我选一张床垫。”
“床垫?”丁以楠的注意力被成功拉走,“现在睡的不行吗?”
“没感觉了。”霍执潇道,“换一张试试。”
霍执潇对睡觉这事非常看重,因此对床上的东西也极为挑剔。之前为了选到一床称心的蚕丝被,丁以楠在网上来回退换了八个品牌,才总算让霍执潇找到他所谓的“感觉”。
尽管在丁以楠看来,他完全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感觉,明明八床蚕丝被摸起来手感都一样。
家具软装跟建筑行业沾边,霍执潇和丁以楠都比较了解。两人没有四处比较,直接来到了一家品牌床垫店内。
导购员见着两人就开始介绍床垫内蕴含的人体工学,丁以楠大学时读的文科专业,人体工学的概念对他来说就跟量子力学没有太大差别。
霍执潇试了几块床垫之后,找到了心仪的一款。他躺在床垫上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对丁以楠道:“这个不错,你也来试试。”
丁以楠单膝跪上去,用手摁了摁,道:“还可以。”没有太软,也没有太硬,弹力也刚刚好。
而霍执潇似乎是对他保守的评价不太满意,又道:“你躺上来感受一下,不止还可以。”
丁以楠就着半跪的姿势翻了个身,在霍执潇的身边躺了下来。
和自家两千块钱的乳胶床垫相比,这人体工学的威力的确不一般。丁以楠刚一躺上去,就感觉整个背面都得到了放松。
“普通床垫很难做到支撑力均匀分布。”霍执潇道,“当然除了支撑以外,最重要的还是感觉。”
丁以楠好像有点明白霍执潇说的感觉是什么了。就比如现在,他陷在床垫里完全不想起身,仿佛被502胶水粘住了一般。
“你家的床是多大?”霍执潇突然问。
丁以楠没有思考,脱口而出:“一米五。”
霍执潇对一旁的导购员竖起两根手指,道:“这款床垫要两张,一张一米八,一张一米五。”
丁以楠闻言嗖地蹭起上半身,看着霍执潇道:“我不买。”
虽说他刚刚才挣了五万块的外快,但这笔钱还不够拿来买这张床垫。
“我给你买。”霍执潇道。
“不是,你为什么要给我买?我家的床又不会给你睡。”丁以楠说着叫住欢天喜准备去开单的导购员,“只要一张一米八的。”
“我出钱,听我的。”霍执潇翻身侧躺,勾住丁以楠的腰,把他按回床垫上,不让他去阻拦导购员。
“我不需要你给我换床垫。”丁以楠抗议道。上次霍执潇送了他一套昂贵的西服,他到现在都没好意思穿。眼下这张床垫可以抵好几套西服,他实在想不出接受的理由。
“换新的有什么不好?”霍执潇把丁以楠牢牢箍在自己怀里,接着抬起下巴对导购员道,“开好单叫我。”
导购员看着在床垫上打闹的两人,掩嘴笑了笑,飞速拿起笔开单,生怕到这笔到手的肥单跑了似的。
“霍执潇。”丁以楠皱起眉头,侧过半张脸,对身后的霍执潇道,“挣钱很容易吗?”
“嗯。”霍执潇懒洋洋地应道,语气听起来甚是欠扁,“反正不难。”
丁以楠对这养尊处优的太子爷简直没辙,他正想给霍执潇普及一下人间疾苦,但这时霍执潇却打岔道:“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这正好说到了丁以楠好奇的点上,他立马忘了刚刚想说的话,问道:“怎么会没有睡好?”
“做了会儿手工。”霍执潇道,“精神一直很亢奋。”
丁以楠知道那种感觉,明明身体已经很累了,但大脑还处于活跃状态,无论如何都没法进入睡眠。
但这不是重点,他掩藏住眼里的诧异,问道:“你开始做手工了?”
“嗯。”霍执潇道,“做好了给你看。”
“……好。”
其实丁以楠打心底里不希望霍执潇放弃手工这个爱好。因为当初他在盯霍执潇房子的装修时,那些手工工具都是他去购买的。
房子装修好之后,丁以楠最羡慕的不是一百五十多平的大面积,也不是昂贵的全屋智能家电,反而是那间小小的手工房。
那里装着一个人纯粹的爱好,仿佛投身其中就能与喧嚣的外界隔绝开来。
当时丁以楠就在想,等他以后有钱了一定要换个大房子,他也要弄一间纯粹献给自己爱好的房间。
“然后,”霍执潇顿了顿,“睡不着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丁以楠问。
“你猜。”霍执潇道。
丁以楠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他敷衍道:“猜不到。”
霍执潇慢慢凑了过来,像说悄悄话似的,在丁以楠的颈后小声道:“想你想得睡不着。”
丁以楠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一头雾水的同时还有些愣神。
“我们俩睡同样的床垫,这样我就可以假装你睡在我身边。”
等等,不是幻听。
那霍执潇这突如其来的示好是为何,难不成是吃错药了?
丁以楠很快想到了唯一的可能,他在心里冷哼了一声,淡淡地挑着眉道:“就算这样,我也不会给你写报告。”
霍霍:你家的床就是给我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