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觉醒者

邪恶的手电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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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赚钱的办法很多,只是乡村的消费能力在那摆着,轻松又能赚大钱的行当,根本不存在。

    选择神棍这个行当,除了躺着就能把钱给挣了,扩散影响力,为将来处理突发事件做准备,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田坝公家的红包只开出两张十元钞票,阿大的红包里有六十块,估计是想借这个吉利数字讨个喜庆,又或者借阿蛮之口向蓝蓝那边示好。苦妹的红包最是大方,两张五十的大钞,加上她另外掏的一堆散钱,差不多有两百块。

    阿成兴奋地向阿蛮汇报成果时,蓝蓝探着脑袋进来了。

    乡村里闲话传得飞快,估计阿大兄弟俩进村,蓝蓝家就得了消息。兄弟俩愤然离去,必定也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蓝蓝这会儿进来,她到底是啥态度,只要看她表现就能完全明白。

    蓝蓝叫了一声九爷爷,就径直走到棉花身边坐下:“四婶手真巧,这花儿绣得跟真的一样。”

    阿成献宝似的把一叠钱拍的啪啪作响,蓝蓝才仿佛不经意间注意到他,笑着调侃道:“哟,赚这么多钱啊?”

    只听了这一声,阿成便来了劲,把方才种种,添油加醋就是一顿显摆。

    蓝蓝眯着眼儿听着,听阿成说到阿大气得七窍冒烟地出门,担心问道:“人家来合八字,你讲这样的晦气话,也不怕人家拆你的台?”

    阿成竹筒里那点豆子早倒光了,这句话当然是问阿蛮的。

    蓝蓝从进门就故意把阿蛮当空气,阿蛮便乐得当空气,一只手肘支着桌面撑着下巴,望着院外天空发呆。蓝蓝发问,他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蓝蓝从地上捡一块碎木片砸向阿蛮:“喂,问你话呢!”

    阿蛮才回过神,嘿嘿笑道:“拆我什么台,我那不也是在救他们嘛?”

    蓝蓝听了也笑,又问:“那,八子没合了?”

    “合什么合,看他们眉间含煞,要不快点离开月亮湾,他们家很快就得倒大霉。”阿蛮信口胡诌。

    蓝蓝乐了,问道:“那你看那女方的八字怎么样,是个什么命?”

    阿蛮故意漫不经心地说道:“谁知道呢,连个名字都不写,管她什么命来。”

    “你倒是说说看啊。”蓝蓝不依不饶。

    阿大才递过八字,阿蛮就突然发难,院里众人只以为阿大他们果真有难,都没深究女方到底是谁。此时听得这番话,连阿成都有些狐疑地盯着蓝蓝。

    阿蛮不情不愿地说道:“我看啊,也是个命贱的,顶好顶好,不过是去南边进个大厂,打工挣点辛苦钱。”

    蓝蓝听了,微微有些出神,轻声嘀咕道:“女孩子家,真能这样那也挺好了。只不知道,只不知道人家父母知道你这样作怪,恨不恨你。”

    阿蛮嗤地一笑:“人要是那样蠢,就让他们恨呗,彩礼能收几个钱,十六七岁的闺女,少说能打个五六年工,那是多少钱?不识数还是不识钱?”

    话说到这里,谁还能不明白他们俩聊的是啥。

    九爷坐到桌边,轻叹一声,没有说话。

    阿成和棉花也默然无语。

    蓝蓝怔了怔,忽地释然一笑,乖巧地对棉花讨好说道:“四婶想不想吃蒸红薯,新挖的糖心的,可甜了。”

    蓝蓝的态度很明确,阿蛮心放下一半。

    如果一切顺利,这件不堪回忆的惨事,很可能以此为契机,得到顺利解决。就算阿大一家不甘心,只要蓝蓝父母不松口,这婚事便成不了。阿蛮给了蓝蓝希望,蓝蓝反抗的决心必然远比曾经坚定,加之在她父母那边,已经有了足够分量能交待过去的理由······

    这事儿应该是妥了。阿蛮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一夜,阿蛮心情格外好,进到梦境,忍不住高声嗷嗷长啸了两嗓子,引得附近一团辉光闪了两闪。

    阿蛮好奇地进去一看,九爷架着个桌子在门前坪里练毛笔。

    看到阿蛮走近,九爷责怪道:“大半夜的,你嚎什么?”

    “大半夜?”阿蛮看看这梦里的青天白日,皱着眉头问道:“九爷爷你听到我叫了?”

    九爷没好气说道:“怎么没听见,好好一个字都被你给吓歪了。”

    阿蛮瞟了眼纸上俊美的字体,表情不受控制地变得有点怪异。月亮湾的人都知道九爷没上过学,能说会写全靠自学,偶尔说文言文,已经很让后生小辈们抓狂,一手毛笔字更是一言难尽。

    “九爷爷,你这字写得好呀,跟电视里的一样。”

    阿蛮很嘴甜地赞美,一脸恶趣味的笑,做梦嘛,怎么任性怎么来就对了。

    “讨打是吧?拿你九爷爷寻开心呢。”九爷笑骂,又用略带迷惑的语气自语道:“难怪说你做的梦很怪,我感觉着你小子也不是我梦见的啊,蛮子,你这是在做梦吧?”

    这话没头没脑的,阿蛮却是听得一惊:“九爷爷,你也是清醒的?”

    可细看九爷,目光虽然远比寻常的梦里人清明,却依有一丝薄薄的迷蒙覆住眸子。

    “怎么不清醒,酒醉三分醒,梦里少说六分醒。”九爷理所当然地说道。

    阿蛮也不反驳,应道:“对哦对哦,那九爷你是啥时候开始,在梦里也这么清醒的?”

    九爷略一思索,感慨说道:“有年头了。人年纪大了,做了一辈子梦,有时候自己就会想,这梦到底是咋个回事······”

    好像忽然想到什么,九爷盯着阿蛮又问道:“蛮子,你不是我梦到的吧?你是自己梦进我梦里的?”

    可能思路太绕,九爷的目光又显出迷茫之色。对于梦境,阿蛮有无数的问题,只是看起来,九爷不像是能够给自己答案的人。

    阿蛮走近虚扶着九爷,在耳边轻声说:“你刚才听到我的叫喊了,那你能走出这里吗?”

    “怎么不能?”

    阿蛮大喜,期待说道:“那你带我出去看看。”

    九爷抓住阿蛮的手,只一动,两个人便来到月亮湖边,又只一动,两个人又来后山的山顶。俯瞰大地,九爷神情欢喜,眸光中那薄薄的迷茫微不可察。

    阿蛮终于确认,九爷与自己是截然不同的,他不过比其他做梦的人多了几分清醒,因为很显然,他们依旧还在九爷的梦里。

    可能是思考耗费精力,九爷的梦没维持多久就醒了。

    虽然没得到任何明确答案,但至少,对于人在梦中的表现,阿蛮有了更深的了解。

    些微的失望没能影响阿蛮的好心情,他像田野里撒欢的狗子一样,嗷叫着冲过一片片闪烁着辉光的光团,却再没有惊起半点波澜。

    出了月亮湾,不是熟悉的地方,阿蛮幻化不出具体的景物。

    目光所及,茫茫无际的,尽是闪烁着微光的光团,像夏夜里飞满萤火虫的荒原,更像漫天繁星的夜空,是如此的繁华美丽,却又如此的寂寞荒凉。

    身处这广袤世界的一隅,阿蛮不禁深感自己卑微渺小。

    阿蛮收了声,停住脚步,正要闭上眼睛试图感受自己与月亮湾的距离,一缕悠悠的略显沙哑的歌声,飘进了他的耳里。

    阿蛮忽地一怔,很快,他便捕捉到它的来处。

    阿蛮才来到那个光团身边,便听到一个带着惊喜的声音问道:“觉醒者,是你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