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愚蠢 下

知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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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光从牢顶的一处通风口中射进来。小懿知道已经是时候了。她长叹了一口气。

    “已经是早上了。”克劳维斯的声音传来。“就是今天。”

    “我知道。”小懿淡淡地回答。

    沉默了一阵后克劳维斯的声音突然又响起。“让我看看你行吗?”

    小懿默然走到了边角一个可以看见克劳维斯牢室的角度。借着透进来的日光可以看见对面钢铁栅栏里一个人也正坐在那里。那个人已经瘦得不成*人形憔悴无比曾经如同太阳一样耀眼的一头金早就黯淡杂乱如同鸟窝曾经让王都千万少女都为之迷倒的脸更是已经不再找不出任何一点以往的痕迹。如果不是这段时间里都一直和他说着话小懿根本不会认出对面那个人就是曾经那么威武那么有气势的王国第一骑士。

    克劳维斯那双曾经随时都有杀气和威慑散出来的眼睛已经满是血丝但是眼神却出奇地平静。他仔细看了看小懿居然还得出一个微笑:“在这里关了这么久你居然还可以这么整洁而且你的神态就像个新娘子。”

    “新娘子?”

    “至少比和我结婚的时候更像。”克劳维斯虽然看起来比乞丐还憔悴落魄但是眼神和声音都很平静。“现在我才想起来。我们好象是夫妻。”

    “是吗?可惜我连想都想不起来了。”

    地牢外传来了整齐有力的步伐然后是开门的声音。一队重装剑士走进了地牢。

    “你知道吗。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其实是有点喜欢你的。”克劳维斯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但是在剑士们响亮的脚步声中显得微弱难闻。“因为有点喜欢你所以才那么讨厌你。”

    原本小懿以为自己再听见什么都不会吃惊了但是这句话却让她意外得甚至有点怔。

    剑士们打开了小懿的栅栏把她带了出来。克劳维斯就坐在栅栏边看着她眼睛里全是种奇怪的平静。

    “再见了。新娘子。不永别了。”小懿被带出地牢的时候听见克劳维斯的声音在里面孤孤单单回荡。

    火刑场设在王都的中央大广场。广场边上临时搭建了一个高台公爵就在上面亲自监督行刑。

    公爵仔细地重新看了看广场周围的布置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眯起了眼睛在头脑里仔细把王都每条街道每一处埋伏的设置都回忆了一遍然后又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确定那个人无论用什么办法潜入混进来只要一现身就绝对就跑不了。

    广场上全是戒备着的王都近卫军和魔法学院的魔法师。公爵已经下令广场周围严禁一般民众的靠近以免让目标混迹在里面。

    教会暂时还没有任命新的主教。现在魔法学院都暂时由两位大神官主持公爵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和口舌就让他们派出了魔法师。加上王都近卫军的一万人。这绝对是一个可以轻易攻下一座城池的精锐部队。

    什么样的一个人可以在这样严阵以待中突出重围?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公爵现在很喜欢这句话。他正希望目标为爱而虽千万人吾往也。

    “你说他现在是不是正藏在哪一个民居的窗户下面心乱如麻热血沸腾。明知道自己出来是送死但是又舍不得一走了之?”公爵微笑着问身后的罗德哈特。

    “大概吧。”罗德哈特回答。虽然他的身姿还是那样英俊挺拔还是那样气度十足但是看起来却有点滑稽可笑。因为他的眼圈是青的鼻子也肿了手上还打着绷带。

    他前天刚刚回来。但是既没带着公爵预想中的那位铁匠老父亲也没带任何有用的东西只带着这一身狼狈无比的伤。

    罗德哈特当日带着通缉令飞赶到了卡伦多盆地。按图索骥的打听之下果然如同公爵所料确实验证了这个通缉犯的老家是在盆地中的一个村庄。确实有一个铁匠的老父亲但是那位父亲早就已经死了也没有其他任何的亲人朋友。罗德哈特按照公爵吩咐的在村民中仔细盘查询问一定要找到和他最亲近关系最好的邻居朋友抓回去。

    盘查之下罗德哈特找到了村后的一个老冒险者准备把她抓来王都。可惜那个老太婆却好像揪一只小鸡一样顺手就把罗德哈特这个圣骑士团的小队长按在地上问他这通缉令到底是怎么回事。几个同去的军官抽出武器就要动手但是那老太婆只是随便动了动这些久经过沙场的军官们就全都倒在地上叫唤了。

    罗德哈特不止聪明眼光也好形势更分析得清楚。他没有丝毫反抗的企图乖乖回答说这个人和死灵公会勾结刺杀了罗尼斯主教因此要来这里调查……哪知道话还没说完手就被老太婆折断了。老太婆只冷冷地告诉他如果再有一字胡说八道他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说谎了。

    “那你怎么说?”公爵大人问。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当时在王都所生的事情陈述了一遍而已。”罗德哈特尽管鼻青脸肿但是神态依然冷静平淡。可以想象他即使像人被狗一样按在地上扭断手臂的时候也丝毫没有慌张挣扎。“然后那位老婆婆什么也没说只是冷笑了一下就放我走了。”他的声音很平和连遣辞都那么彬彬有礼好象那确实是位值得尊敬的老人。

    公爵点了点头问:“你事后为什么不去地方官那里调集军队把这个人抓来?”

    “因为我不想死。”罗德哈特淡淡地回答。

    和罗德哈特同去的其他人都是抬着回来的而且身手越好似乎伤得越重好几个都彻底残废了。罗德哈特他能够站着不是因为他身手最差而是因为他最聪明而且最识时务。

    公爵没有太在意这件事。只是一个人而已即便再厉害也不足以对大局有任何的影响。那个死灵法师就是个绝好的例子。

    犯人已经被押到火刑柱上绑好了。她一身囚服整齐而洁白似乎真的像个新娘。她一脸安静和漠然地环视了周围一眼闭上了眼睛。自始至终没有朝那高台上看过一眼。

    周围严阵以待的士兵们都丝毫没有声息每个人都在戒备着不知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攻击。从公爵的通告和如此大阵仗的戒备聪明点的都可以猜得到这是准备对付那个刺杀罗尼斯主教的罪犯。有的士兵心中已经满是怒火和斗志有的则是恐惧。一个月以前圣骑士团和死灵法师的那场战斗之惨烈即便是听者也无不心惊胆战。只对付一个死灵法师连最精锐的圣骑士团也要损失数十人那普通的士兵们在死灵魔法之下也许脆弱得和一只毛虫也差不多。现在这数千人的广场居然没有丝毫的人声。

    似乎预感到了将在这里出现的饕餮大餐周围屋顶上不知从什么时候聚集了许多乌鸦它们好象也感染了这有点诡异的气氛一声不吭地注视着广场上的人群。

    士兵们的木材终于堆积好了。只等公爵大人一声令下立刻就可以点火了。但是没有人敢去向公爵大人请示。

    光天化日之下满是人的广场却是如此的安静。这静静得诡异静得仿佛有股若有若无的尸臭。

    高台上公爵站了起来最后一次环视了广场一圈举起了手。但是看着火刑柱上面容平静如水的女儿那只手居然有了些犹豫。

    恍惚了一下公爵意识到这里几千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自己手上。他深吸了一口气那细长的双眼猛然大睁凌厉的光芒陡然而出。那只手一挥而下。

    所有的目光转移到火刑柱旁的一个牧师身上。

    牧师面对这有生以来最隆重的注目礼显得有点惶恐他手持着火炬走到火刑柱前。他的脚步已有点哆嗦。他知道如果真的有人要来劫法场通常就是这个时候一声‘刀下留人’然后就是一箭过来将他扎个对穿。哦不对应该是‘火下留人’来的如果真是那个死灵公会的奸细那么射来的也许不是箭而是一束腐肉蚀骨的毒液或者干脆就是一骨矛……

    火把慢慢地往柴堆上递过去牧师的手在抖他全身贯注地戒备或者说等着那一声大喝和暗器箭只魔法…

    “住手啊。”一声叫喊果然就在这千钧一之际传来。牧师以战士才有的度和爆力丢下火把就地一个打滚躲开。所有人绷紧了的心弦陡然爆。数千把长剑同时出鞘的声音顿时把寂静的广场变得金戈铁马杀气腾腾。

    但是并没有什么魔法弓箭射来。长街尽头一匹快马冲了过来上面的人挥舞着一把长剑。

    目标已然出现埋伏在四周的弓弩手一下全冒了出来魔法师们开始念诵咒语。

    “住手啊。”这次的大叫是公爵吼出来的。

    战斗指挥的是早已经安排好了的公爵的一声令下立刻有数十个队长也同时叫手下住手。但即使如此还是有几个魔法师的火球扔了出去。

    ‘轰隆’。几火球虽然没有直接击中目标但是都在旁边爆炸了把来者连人带马都震倒在地。那人好象没有受伤只灰头土脸地站起来挥舞着手里的长剑朝这里冲了过来一边大叫着:“姐姐别怕我来救你了。”

    “住手住手全都给我住手。”公爵在高台上已经暴跳如雷焦急万分。幸好那些弓弩手及时听到了命令并没有把这位未来皇妃当场变成刺猬。

    克莉斯不成章法地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往广场冲去。士兵们都听到了命令不敢动手又不敢靠近乱挥着武器的公爵小姐居然被她冲了进来。

    火刑柱上小懿冷静的面容已经崩溃看着自己的妹妹泪如泉涌。

    “你去把那个蠢货给我抓起来带回去。”公爵对罗德哈特气急败坏地命令。从逮捕大女儿开始即将成为皇妃的小女儿就天天又哭又闹又说要去让皇帝下令赦免要不就自己就坚决不嫁让公爵头疼无比。于是下令将她软禁起来。想不到她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知怎么跑了出来。

    罗德哈特跳下高台快步跑了过去一把夺过克莉斯的剑抱起她就往回走。克莉斯还在哭闹着挣扎罗德哈特在她脖子上一下就把她打晕了。

    看着这个半路杀出来的捣蛋者被带走不只公爵松了一口气士兵们紧绷的神经也缓了下来。经过这样一闹那种紧张的气氛已经没有了。那位点火的牧师从地上爬了起来讪讪地有些不好意思拣起地上的火把往柴堆里一扔。

    果然并没有什么横空飞来的魔法。牧师松了口气小心地左右看了看确实什么都没生。虽然天上下起了零星小雨。但是木材堆得很好很干燥火还是迅地燃烧起来了。牧师转身退开。

    但是退了几步牧师觉得有点奇怪。因为好象有种隐隐约约的古怪臭味不知从哪里传来似乎还有点熟悉的味道。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现天上飘下来的雨居然是黑色的古怪的臭味就是从雨里散出来的。

    一滴大点的雨滴落在了牧师的手上牧师用手撮了撮现这雨居然有点像是阴沟里面的那种淤泥。

    他奇怪之极地抬头看了看天上。阳光明媚没有一丝云彩只有一只大鸟在上面盘旋。

    一滴臭的黑雨居然恰巧掉在了他的嘴里他连忙低头用舌头一卷一口唾沫包住了这滴雨水。

    ‘呸’。他用力地吐出了这口唾沫。但是随着唾沫吐出去的还有半根舌头和几颗牙齿甚至有半片嘴唇。

    牧师以为是自己的眼睛花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自己的嘴什么感觉都没有。然后他马上又看见自己刚才撮过雨水的两只手指也掉在了地上而且已经黑得好象浸过墨汁了。

    他吞了口口水想努力思索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突然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长长的饱嗝。

    这个饱嗝很臭臭得像自己好象刚吃了一桶煮过的粪一样似乎还有点东西随着饱嗝冲到了嘴里他再一吐居然看见了一小块内脏。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广场上的其他人也开始察觉到了这奇怪的雨。有的人身上还滴到了比较大点的形状奇怪的雨滴一看居然好象是人的手指耳朵什么的只不过已经全是黑色而且和稀泥一样又软又臭了。

    “是死灵法师!”终于有人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叫了。大叫的人是几个牧师和魔法师他们都是参加了魔法学院围攻死灵法师的都见识过这种黑色的粥一样的液体。

    虽然这次的这种黑色汁液的效果和那次死灵法师的沾身即死的效果还差上不少但是这次的范围之大几乎整个广场都被笼罩其中。

    又是一阵更密集的雨下了下来。这次终于有人看见了这黑色的死雨来自哪里。先是两个小黑点从那只鸟的背上掉落下来等到离地面近些的时候才看清那好象是两个人然后那两个人突然就彻彻底底地爆炸开了变成那奇怪的黑雨掉落下来。

    有人抬头张望的时候被滴到了眼睛里尖叫一声连忙伸手捂住低头手一松眼睛珠子就随着手掉了下来。很多人连忙手忙脚乱地拿手去擦滴到了黑雨的地方但是用力一抹一大片皮肉就直接被顺手带下来了。

    相对于这黑雨造成的伤害恐惧对士兵们的影响更大。看着身边的人一擦脸却把半张脸都擦了下来无论是再训练有素的士兵也受不了。何况广场上被黑雨滴到的人绝不在少数。场面顿时乱成了一锅粥不少人已经倒下在地上翻滚了更多的人是在逃跑牧师们纷纷拼命用出了治疗术净化术解毒术惊恐的尖叫和痛苦的嘶吼把长官们的命令都完全掩盖了而且能够出命令的军官连一半都不到。

    那只落下黑雨的鸟出一声响彻长空的号叫开始朝下面俯冲。有几个去过西方前线的牧师已经喊了出来:“是兽人的双足飞龙!”

    “公爵大人…难道欧福和死灵法师有勾结?”一个退到了高台的遮棚下的高级军官惊恐地看着姆拉克公爵。

    “不他们会说是这个死灵公会的奸细自己偷来的。”公爵眼里的精光乱闪。想不到这个小子居然真的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去欧福还借来了一条双足飞龙。

    公爵之所以要急着解决掉阿萨最大的原因就是欧福。

    虽然罗尼斯主教叫塞德洛斯把自己勾结欧福的证据交给朝廷的书信落在了自己手上但是罗尼斯主教一死和阿萨也似乎有着点关系的塞德洛斯肯定会猜到是自己做的手脚。这些证据交到朝廷手中虽然不确定会有多快但是绝对比自己掌握圣骑士团要快就是了。

    单独一个不懂政治外交阴谋手段的阿萨或者单独一方面塞德洛斯的证据公爵都还有办法应付。但是如果两者联合到了一起塞德洛斯如果再想办法帮阿萨把罪名洗掉再让他作为证人那可能就连神仙都无路可走了。所以公爵不惜牺牲一切代价也非得要把阿萨逼出来先杀掉.

    现在这样的情况更非得要把这小子在这里杀掉不可。即便是塞德洛斯有心要帮这小子借他条双足飞龙应该就是极限了。大批兽人战士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来到王都如果用双足飞龙达载几个来非但起不了什么作用而且如果失败更有反效果的危险。双足飞龙可以说是那小子自己偷的但是派人来的话那勾结死灵公会杀死罗尼斯主教的罪名就板上钉钉再无周旋的余地。别说指证自己连欧福都会立刻受到教会的敌视。

    所以现在的情况下无论如何都非得要把这小子干掉。公爵深吸一口气如雷的吼声滚滚而出:“弓箭手魔法师准备。”

    但是双足飞龙只是下降了一下就停留在一个相当高的高度上盘旋然后上面又掉下一具尸体来。下面的人们更慌乱了军官们再也无法管住士兵。那具尸体是朝火刑柱的地方落去士兵们开始四散躲开。

    但是这具尸体并没有爆开而且落的度好象并不是那么快似乎像谁给这尸体加持了羽落术一样。快落到地面的时候才有人看到尸体的腰上好象还系着一跟绳子。而且尸体的手脚还在动或者说那并不是具尸体。

    “弓箭手魔法师给我射。”公爵的吼声传了出去。

    但是比弓箭手和魔法师都更先动的却是停在四周屋顶上的乌鸦。

    这些乌鸦一开始就静静地矗立在那里配合着凝重紧张的气氛动也不动。但是直到下面变成一团糟的时候这些小东西也依然如同雕塑一样没有丝毫的动弹。不过所有的人也都不会去在意这个。而现在几乎和公爵的吼声出现的同时这四周足有近千只的乌鸦全都振翅急飞飞向中央的火刑柱。

    “你….你怎么真的来了….”小懿看着从天而降落在她身边的人终于涕不成声。她的表情又是激动又是喜悦又是悲伤。

    阿萨看着她眼里有了笑意却没有回答。他口里正念诵着复杂难明的咒语飞来的乌鸦全部聚集到了他们两人的身周密密麻麻地围成了一个球体把他们包围在里面。

    ‘轰隆。’一火球炸在了乌鸦身上爆开了。原本足可以把人炸碎的火球术却没能把这些乌鸦震飞只把最外面的几只炸成了碎片。碎片中并没有丝毫的血色四溅的全是黑色腥臭的汁液和石头般僵直的肌肉。

    “抓紧我。”阿萨大喊拔出背后的刀一刀把小懿身上的铁链斩断。小懿伸手搂住了阿萨的腰。弩箭和魔法射在他们身旁的乌鸦身上出的是射入木头的嘭嘭声居然无法穿透这些小飞鸟。阿萨长啸一声上空停留着的双足飞龙开始振翅高飞把两人带离了地面。

    军官们终于重新指挥住了士兵整个广场上还能动的人都呐喊着朝火刑柱冲来。但是即便是最近的士兵冲到已经着火的火刑柱旁的时候只能眼睁睁地够看着那团乌鸦裹成的黑球朝天升去不少士兵抛出了长矛和手中的箭但是依然只能够打落一些乌鸦而已。

    有些聪明点的魔法师和弓箭手已经朝那根系着两人的绳子出攻击。但是那毕竟只是细细的一根绳子而已命中率实在低得可怜。而且那根绳子很明显并不普通受了几十根弓箭甚至还有一火球的射击居然丝毫无损。

    “弓箭手继续射人。魔法师射双足飞龙。”公爵的吼声传来。

    但是魔法师们站立的位置对于双足飞龙的高度来说实在是太远。低级魔法师的火球和闪电在途中就消散了能够到达双足飞龙的高度的也大多偏离开了目标只有一两强弩之末的火球打在了双足飞龙的翅膀上。

    双足飞龙长嘶一声身形微微向下一沉但是立刻又重新慢慢地向上升去。这沼泽巨兽的防御力和生命绝不是几个魔法就能够对付得了的。

    暴雨般的弓箭落在周围的僵尸乌鸦身上不断地有乌鸦开始被身上的箭矢的妨碍了翅膀的扇动或者是被太多的箭只的重量带着往下掉。小懿一手环抱着阿萨一手在空中做出几个手势念诵:“空气中的精灵请听从我的意愿为我阻挡攻击。”一阵强烈的旋风开始在乌鸦外形成弓箭手的攻击顿时被减弱了很多不少劲道不够的箭只直接就被吹开了。

    阿萨颇为吃惊地看了小懿一眼。这个‘旋风神盾’是相当高级的空气魔法想不到她居然能够用出来而且是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

    双足飞龙的已经越来越高魔法再也难以企及。小懿和阿萨两人已经上升了足有二十米高了虽然周围的乌鸦已经所剩无几但是这样的高度和旋风神盾的作用下弓箭已经射不中他们了。

    小懿和阿萨对望一眼。小懿的脸上还全是眼泪但两人眼里已全是欣喜之意。

    “别管飞龙了魔法全都给我朝人。”公爵的声音重新响起而且越来越近。两人低头看去公爵正以和他的体形不相称的高朝他们的正下方冲来。

    仓促间只有六个较近的魔法师能够准确攻击到他们。四火球和两冰锥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朝飞来。

    “左下的火球交给你了。”阿萨大喝伸手三颗瞬的火球三个方向迎了上去和另外三颗同时在空中撞击爆炸了。而小懿用一闪电击溃了一火球。

    三次瞬的火球已经是极限短时间之内魔法力再也无法凝聚。阿萨抽刀在手一刀格开了一冰锥剩下的一他直接伸出了自己的右脚去接。噗的一声响他的右脚上顿时血肉模糊而且完全冰冻住了。但是这一击终究是被挡了下来。

    就这一耽搁他们两人又上升了十米左右。在魔法师凝聚起下一次攻击之前他们就可以升到安全的高度了。

    自由已经近在咫尺。

    下面传来公爵的一声暴喝。一个士兵被公爵抓了起来朝天上扔了出去手舞足蹈地叫喊着。

    公爵的自己身形骤起一脚踩到了下面另一个士兵的肩膀上。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士兵的肩膀整个地塌了下去惨叫一声载倒。

    公爵已经借着这个士兵的肩膀跳到了半空手一扬一把拣来的士兵长剑呼啸而来。这把剑不是对着双足飞龙也不是对着人而是对着他们之间的那条绳子。

    这再也不是那些轻飘飘的弓箭而是一把飞旋转着长剑。只听那风声就可以明白即便中间的是一条铁链在这一剑之下也必断无疑。

    阿萨手里的刀脱手而出。一声脆响公爵抛出的长剑立刻被刀击得粉碎。而刀则带着一道弧线飞落向地面。

    公爵在笑胖胖的笑容中和善亲切的味道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全是狰狞。因为他手里赫然还有一把长剑。他手再一挥这把剑带着比刚才还凌厉十倍的风声朝绳子飞去。

    同时公爵已经踩在了被他扔到半空的士兵的胸口和肚子上。士兵胸腹顿时凹了下去连惨叫都不出血和内脏从口鼻中狂喷着从半空飞坠而落。只是这并不高的高度就已经被摔得稀烂。

    借着这一借力公爵已经再度拔空而起直冲向半空中的两人。右手自腰间一挥一声尖利的呛锒声他自己的那把细长的剑已经在手。人剑已经合一。

    小懿低低地一声吟唱一寒冰神箭射向那呼啸着朝他们头顶的绳子飞去的长剑。但是雪白的水系魔法在飞旋转的长剑出的风雷之声中不堪一击如同泡沫一样飞散开了。长剑去势丝毫不减飞斩向那条命运之线。

    小懿的身体已经僵硬眼里已全是绝望之色。天堂和地狱就是那一条线。

    绷得笔直的绳子出一声仿佛琴弦上最低沉音调的哀叹断了。

    整个广场上的人都在注目着半空中的战况看到那条绳索终于在公爵大人的攻击下断开了齐声出一声呐喊。一半是叫好一半是惊呼。因为绳虽然断开但是只有一人在往下掉另外一个人却在向上升。

    阿萨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那把飞斩而来的长剑。就在绳断之前的那一刹那他双手已经抱住了小懿把她用力扔了上去。用的力量和度时机都恰到好处刚好让她能够在长剑斩过之后能够飞到断绳之处。

    小懿刚被扔上之后就已经心领神会。她两手分别一抓就已经抓住了断掉的绳索两端她用自己的手当作了连接的绳子。阿萨的身形只往下掉了一点立刻又重新稳住了。

    双手在拉力的剧痛让小懿低哼一声。但是她知道只要坚持过这一会让双足飞龙飞离王都的范围就可以降落了。

    但是下方还有个公爵。

    公爵身躯出的破风之声居然是和箭矢一样尖利的呼啸。他的剑势丝毫没有什么气势磅礴汹涌澎湃的夸张意味他不想去绞碎什么湮灭什么他只是要杀人。

    细剑所有的锋锐和作用包括公爵所有的力量技巧都集中在那一点的剑尖上即便是钢板这剑都可以将之刺个对穿。而剑尖所指就是阿萨的眉心即便是用标尺衡量也是最中间也最致命的眉心。一剑穿透这里和把人绞成七八十块的效果都是一样的让人死而已。

    公爵的这一剑如同他的人一样什么都没有唯一的有的就只有效果最有效率的效果。

    刚刚全力抛出小懿的手已经完全无力。阿萨再也没有力气来接公爵这一剑了。但是他开口出了几个古怪的音节盘旋在周围所剩无几的乌鸦全部转身飞撞上了公爵的剑那把原本要夺命勾魂的剑被这一撞居然飞了出去。

    这样好的效果连阿萨自己都怔了怔但是他立刻看到了公爵飞扑过来的身影。

    乌鸦可以撞歪一把剑但是绝不可能撞歪一个人。公爵看到乌鸦一飞来就已经主动弃剑顺势扑过来一把抱住了阿萨的腰而且还用力朝下一扯。

    小懿一声尖叫她再也无法握住足足有两个人的重量。连接着双足飞龙的一端绳子带着手掌的一片皮肉滑出手去。她和下面的阿萨一起朝下落去。

    公爵的猛力一扯不止把阿萨两人扯了下去他自己也借力缓了缓在空中的下落之势。等到连小懿也被阿萨带着朝下猛坠经过公爵的面前的时候公爵再伸手在她身上一借力彻底地把自己的下落之势缓解了。

    “抓活的。”还在半空公爵就把命令吼了出去。

    阿萨和小懿两人用出了羽落术也算平安地落地了。但是刚一落地几十把长剑和长矛就已经密密麻麻地抵在了他们身上整个广场的数千名士兵已经在他们四周水泄不通地围了上百层。

    ‘扑通’。即便有了两人的借力从这么高的地方完全不会魔法的公爵依然跌得狼狈万分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消解了下落的力量。

    失去了驾者双足飞龙在空中盘旋了两圈出一声嘶叫向西飞走了。

    灰头土脸地爬着站起来公爵看见了已经被人用刀剑架住动弹不得的两人。他用生平最狼狈的形象出了最难抑的张狂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