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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还是潮,我打算趁着这会儿不住,多烧一阵,把潮气烘了,上秋就能搬过来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
梁庐的样子充分体现了这句话。
在农家,娶媳妇儿、盖房子、买地。那是最好、最高兴的事情。
如今七间房子盖起来,梁庐这心,是非常激动地。抛开王氏过来闹腾,没有那事儿,今儿可就是太完满了。
站在一旁,又跟农家媳妇儿们说了些感谢的话,便去后院喂猪、喂鸡,不再打扰。
女人不喝酒,吃饭聊天也就一个小时足矣。
吃过饭,蒋氏没有留大家伙儿,客气的看着他们,说:
“都不是外人,我也就不跟你们客气了。忙活一大天都累了,回去歇着。这点儿活计好做,有三弟妹、妙儿帮我就行。”
连她大嫂冯氏,都没有留。
剩下的活儿的确不多,碗筷就是他们几个人吃饭用的,桌、椅都送走了,剩下的这个是他们自己家的,擦吧擦吧就行。
魏氏等人有身沉,人家重新炒菜做的饭招待,自然这菜就不能再拿,纷纷起身告辞。
冯氏拉着梁桂兰,看着桌子上还剩的那些丸子、肉,眼睛泛了光。不过蒋氏这次,就如同没看见一般,礼貌的把冯氏给请出去。
当着冯氏的面儿,把大门关上,原本堆满笑意的脸,顿时僵住了。
想想那会儿发生的事儿,怎么能不让她闹心、难受。
曹氏明白她的委屈,走过来,伸手拍拍她的肩头,道:
“再忍忍,等房子潮气散了,你们就能搬过来。咱娘那边……这些日子肯定得折腾。”
蒋氏瞅着曹氏,重重叹口气,说:
“八十两银子啊!把咱们当什么了?冤大头吗?还我们一家出二十五两银子,我哪有啊。就分家得了些,大儿子参军得了些,这就惦记了?”
“好了好了。她惦记也白惦记,明显这事儿不对劲儿。如果用钱就能把人弄出来,那么那些杀人犯也就不用秋后问斩了,对不?”
曹氏边说边哄,把人往院子里带着又说:
“等孩子他爹回来,好好问问,咱们再议。现在说啥都早,不知道呢。”
蒋氏是个听劝的,见妯娌这么说,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齐妙带着梁汉柏在折菜。她们吃的这桌剩不少,丸子几乎剩了大半碗。也就鱼、肉下货,鸡还有一半。其他的菜也有一些。
浑的折一起,素的放一起。
两小盆弄好之后,姐弟俩一人端一盆,朝厨房走去。曹氏收拾桌子、椅子,蒋氏在厨房刷碗。见到菜折回来,起身把丸子还有鸡装好。
拿着出来给曹氏,自己家就剩了些鱼跟五花肉。
“三弟妹,这些你别嫌弃,拿回去给孩子还有三弟吃。”
曹氏听到她的话,忙摇摇头,道:“二嫂,这个我不能要。我们一家三口都上席了,咋还能拿东西。”
“给你、你就拿着,跟自家嫂子客气啥。”蒋氏不由分说的给她。
曹氏看着碗里的东西,想了一下,又道:
“要不……给老宅送去吧。怎么说都不能太僵,你说是不?”
“不给,谁爱给谁给,我们家什么都没有。”蒋氏说完,觉得不解气,继续又说,“从今往后,什么都没有!”
真的生气了,也恼火了,心伤了。
曹氏还想劝着,齐妙趁机拽了拽她的衣袖,冲她无声的摇摇头。最后无奈,只得拿着东西,跟女儿出了二房。
蒋氏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掉眼泪。怎么可能会不哭,家里本来好好地大喜事,弄得这么堵心,唉!
曹氏跟齐妙回家,齐小妙就想去老宅那边看看,被曹氏一把给拽回来,冲她摇摇头,说:
“相信你爹,他能把事情办好。倒是你,娘有事儿问你。”
齐妙听到这话,撇了下嘴,乖乖的脱鞋上炕,盘腿坐好,先发制人的道:
“娘,您别说了。我是不会上隔壁找宿的。家里又不是住不开,更何况那是我爹,闺女跟爹在家,怎么了?”
那会儿都忙,所以曹氏顾不上说这事儿。如今没事儿了,自然就“秋后算账”。
不过对于她来说,这根本不是事儿。反正在她心里,那就是亲爹亲妈,忌讳什么东东!
曹氏看着一脸犟驴样子的女儿,无奈的叹口气。伸手把人搂在怀里,喃喃地说:
“现在都不知道,你们住在一起倒是没啥。可是以后呢?以后又如何去堵悠悠之口?”
“我为啥要管他们?”齐妙纳闷的看着曹氏,不解的摇摇头。
小手摆弄着曹氏的手指,深吸一口气,继续说:
“娘,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龌龊的想事情我拦不了,也管不住。但要是当着我的面说,那可就不能惯着了。”
人言可畏。
不过这人言也得背后说,当着面说那就自找麻烦。
眼不见、耳不听,心不烦。
曹氏听到闺女这么说,到嘴边的劝阻又收了回去。这丫头跟儿子一样倔,一旦那准主意,谁说啥都不行。
正想着是不是要走,院门推开,没一会儿梁安进了屋。
母女俩一见到梁安,纷纷开口问道——
“咋样,那边咋说?”
“爹,你看见那王家的丫头了?”
梁安耷拉着脸进屋,坐在炕上久久都没有说话。
娘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契的没有再追问。
显然,他很生气,而且十分恼火,还是再等等吧。
曹氏起身,给当家的倒了杯水,无声的放在他的手里。
梁安接过来,端着“咕咚……咕咚……”喝下之后,重重叹口气,说:
“事情咋回事儿,咱们都知道。今儿来的那个丫头我见着了。明显不是伺候霞儿的,应该是王文良的大夫人过来要礼金的。”
“要礼金?”娘俩异口同声的惊呼着。
梁安点点头,把水杯放到一旁,继续说:
“当初聘礼其实是八十两银子,陈大雷那孙子密下了五十两。估计这王文良的媳妇儿,是猜到王文良已经没了,所以打算追回一些是一些。”
“那么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少不得需要银子。更何况……霞儿才嫁过去一个来月,追这八十两银子,最好追了。”
曹氏听到当家的这话,赞同的点点头。的确像大户人家能做出来的决定,接下来估计就……
梁安看出了媳妇儿的意思,重重叹口气,又说:
“那丫头已经被打发了,不过……等事情败露,估计娘得生病。闹不好得直接把人撂倒。”
梁安的意思是“王文良死亡”的消息。
梁敏霞跟梁敏如是王氏的眼珠子,这梁敏霞出嫁一个来月丈夫死亡,对于她这个妙龄女子来说,那就是重重的打击。
梁敏如难逃流放的命运,等判决下来便会立即执行。一下子两个闺女都毁了,她不上火、有病就怪了。
曹氏还好,并没有说什么。不过齐妙就……
“管那么多呢。有病也活该,谁让她偏疼了,那么偏心,出事儿了自然难受,嘁!”
“妙儿,怎么说话呢。”曹氏出声制止,摇头示意她不要浑说。
不管怎么样,那是梁安的亲娘,即便再恨、再生气,也而不可以当着梁安的面,这么说。
梁安瞅着低头的闺女,无奈摇摇头,道:
“算了,人各有命。这种事情不是咱们能阻止了的。孩子他娘,天儿不早了,你赶紧走。等上秋就把孩子接回来,到时候省的你再折腾。”
曹氏闻言没动地方,看了看当家的,又看了看闺女。
梁安明白她的意思,深吸一口气,道:
“这是我闺女,在家住理所应当。真要出去找宿,那才是对我的侮辱。”
曹氏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丈夫的意思。没有言语,只是看着他坚定的点点头,这才下地穿鞋。
旁人或许她信不过,但是自己的丈夫,她比谁都了解。
齐妙高兴了。颠颠的挽着母亲的胳膊出去送人,然后笑眯眯的出了屋子。
至于那八十两银子,老宅肯定出得起,即便陈大雷密下了五十两,也一样能出得起。只不过……应该是把棺材本都得搭进去。
但即便出得起也徒劳,梁敏如根本救不出来。
克扣种子这事儿,已经上报了朝廷,户部亲自督办,肯定不能徇私舞弊。
更何况……
独孤寒、孙玉轩他们,也不能让这些人徇私舞弊。
单单一个梁敏如,就是权谋下的牺牲品,没有后台没有人,炮灰的最佳人选。
送走了曹氏,齐妙折返回来。梁安看着闺女,深吸一口气,说:
“妙儿,如果你奶她……爹不难为你,你想救就出手,不想就找郎中也一样。”
说到底,梁安还是希望闺女能出手相救的。一向心思细腻的齐妙,又怎么可能不懂。看着他,上扬嘴角,说:
“放心吧爹,如果真有那天,我不会不管的。虽然我很恨我奶,可她到底是爹的母亲。”
梁安一听这话,顿时笑眯了眼睛。果然是他的孩子,想的多、善解人意。激动的伸手拍拍她的肩头,直把齐妙拍的蹙眉。
手劲儿太大了,有点儿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