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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峰在头子尾子送进来之前过来问我是不是可以把洗碗的工作换给新口子了?
“想什么呢?你问问昌哥,进来了洗了多久?的碗?你这才几天就想换人了?”没等我回答吴建国就行使了他学习员的权力,“觉得委屈可以向干部反映,这几天还给了你热水让你洗,你是不是想继续用冷水洗?”
“干着吧,没听许老板他说起六监那边吗?你在这里过得算不错了,起码我刚进来的时候是没看到昌哥洗碗用过热水的,都是冷水泡点清洁剂慢慢擦的,你要真跟干部反映把你调到六监去了有得你受的了。”我跟牛峰说了说,当然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
同以往冲监后一样,夏干部来到了监室,看了看登记的资料,把新来的纪小佳和孟凡军带去值班室那边去了,当然同去的还有吴建国。牛峰叫了声报告跟夏干部说:“夏干部,上次监室里的人都出去晒了太阳,就我一个人没去,今天能不能带我出去晒晒太阳啊?”
“想晒太阳啊?想晒太阳别犯法啊!想晒太阳别进这里来啊!当这里是家里呢?”夏干部板着脸对牛峰说。
“劝你们啊,不要觉得干部好说话就提这样那样的要求,想想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真以为跟口号里喊的一样人人平等呢?就是在外面都没有人人平等过,何况说是在这里面?,懂事点吧!”许老板在夏干部带人走出铁门后对着监室的人说道。
“夏干部今天好像心情不怎么好,原来每次看到他都是笑嘻嘻的,今天怎么想吃了枪药似的呢?”王勇飞觉得今天的夏干部情绪和以往有很大的区别,开着玩笑说道,“男的也有大姨妈?”
“不好笑!”看着被自己的幽默感逗笑的王勇飞,我稍稍提醒了一下他。
在外面开机的蓝马甲走到门边拿了一把封口了的槟榔递给王勇飞,提醒着说道:“你们这几天最好老实点,夏干部这几天脾气肯定不会好的,六监的胖子今天上午把他监室里的一个给打伤了,都送到医院去了。胖子现在被关禁闭了,从明天开始六监热水都不送了,点菜也给停了,生产任务好像也要加重,你们最好小心点,这几天应该会突击检查违禁品的。胖子是用筷子把里面的人捅了眼睛的,等下建哥回来你们最好给他说一下把筷子打火机之类的违禁品都给收好,哪天如果突击检查查出来了可不是小事。六监的刘哥现在烦着呢,今天冲监六监都没冲人进去,刘哥想和夏干部说话都没搭理他。”
“我考,那个胖子是个什么人啊?怎么一直听到说他打人啊?我进来才这么几天就听好多次了!”王勇飞听完感慨的说道。
“这个我不清楚,听说是涉黑吧,我服刑当外劳也没多久,不太清楚。”蓝马甲一边开着机器一边和我们说。
许老板接过了蓝马甲的话头说:“我晓得,在外面混社会,放高利贷的,身上案子多得很,抓进来快半年了还没判,估计在外面打砸抢烧的没少干,就是个刺头。我去年在六监的时候见识过的,一天到晚找人岔子,稍微不顺他的心就是拳脚上身的。六监也就老刘说话他听一些,其他人见到他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没啥区别。”
“真有牢头狱霸啊?看来《监狱风云》也不是乱编的啊!”王勇飞听了许老板的介绍后很有领悟的说道。
我从刚进看守所时候的担惊受怕如履薄冰到现在在七监呆的这些时日已经没有最初的那份畏惧了,但是听到蓝马甲和许老板说了以后才知道自己对这个世界自以为有多了解就显得有些肤浅了。以为在看守所也只是人身自由相对被限制,其他和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这多少有点被在七监相对还算温和的监室文化一叶蔽目了。这里面还是有很多灰暗的角落的,总有些地方是充斥了阴暗的,而人的天性中的恶并不会因为环境所处的不同而收敛很多。
“检查违禁品是武警进来查的,毒鬼子你也是几进宫的人了,应该经历过的啊?现在就去把监室里的违禁品给收出来,你觉得你能藏得住的就藏起来,藏不住的就搞碎掉了从厕所里冲出去,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今天晚上肯定会突击检查的。不用等老吴回来了,现在马上就搞。”许老板把毒鬼子叫过来吩咐道。
一句话说得整个监室的人都紧张了起来,毕竟关于什么突击检查这个事大家都是没什么概念的,也不太清楚到底什么东西属于违禁品。
“哪些东西是违禁品啊?”陈安平问出了大家共同的疑问。
“除了看守所发的,在看守所买的,经过看守所检查了送进来的东西,其他的都是违禁品,这样说你们明白了吗?”许老板的总结很是言简意赅。
筷子四双最先被拿了出来,在许老板的安排下首先把筷子毁掉,要弄成一个个小段从厕所冲出去,打火机拿出来了三个,把气放掉后再弄成小碎块给冲走,许老板把自己身上的皮带也解了下来,这个没有工具弄断,先暂且放在一边。
“系裤子的带子都给解下来,还有谁有鞋带的都拿出来,陈安平你不是还有个梳子也拿出来,还有那个晾衣杆把接在中间的胶带扯掉,胶带搞不乱毒鬼子你去角落了慢慢烧掉,还有那个凉席竹片做的麻将也给冲下去。”许老板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我再想想,还有什么东西?大家自己都找一找,如果查出来是谁的不光你自己吃亏,整个号子里的人都会跟着倒霉的。”
“还有,衣服和裤子上的拉链头子,都给取下来放厕所里冲走。”许老板想了一会又接着补充的说。
“这玩意儿应该不算是违禁品吧?我还是给外劳那小子搞了好多烟让他帮我搞进来的,装都装了半天。”陈安平觉得许老板有点风声鹤唳小题大做的嫌疑。
“不算违禁品你进来的时候会给你下掉?人家吃多了没事干是吗?你以为外劳从哪里给你找这些东西来的?还不是当初进来的时候从你们身上的衣服裤子上面卸下来的。你要觉得不是的你就留着,到时候出了事莫怪我没提醒你。”许老板对于陈安平的质疑很是不快,很罕见的用很不客气的语气说道。
“妈的,早知道这样我还叫外劳帮我找回鞋带干嘛?现在又得丢掉,浪费烟!”王勇飞从他脚上最喜欢的AJ鞋上边解鞋带边说。
许老板看到找出来的一大堆属于违禁品之列的东西,挪揄的说道:“嘿嘿,穷讲究吧?都关到看守所了还讲究那么些,现在麻烦了吧?我进来两年多了,如果不是因为太瘦了裤子实在挂不住都不会要人帮我搞这根皮带,你们看看你们,这才关几天啊,皮带啊,鞋带啊,拉链啊,打火机啊,都搞进来了,穿给谁看呢?要这个风度形象干嘛用呢?会给你们减刑啊?抽烟用火柴点不着啊?这里面可没什么风啊!这些玩意儿不会让你们加刑,但是会让你在看守所呆的日子没那么舒坦到是还能起蛮大作用的。”
“许老板,监室里经常会突击检查的吗?你进来这么久搞过几次啊?”王勇飞又替大家问出了心头的疑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他们多久搞一次,我进来两年多不算这次的话经历过两次,第一次是因为女监室那边出事,她们不是编这个凉席吗?要用到针的,那玩意儿每天都会收上去的,有一天一个监室的学习员收工具的时候也没数,交给干部的时候干部也大意了,可能想到学习员数过了也就没再清数。那想到她们监室里有个人留了一根下来,你们看到过缝麻布袋的那种针没,跟那个差不多,那女的那天值第三班,值班的时候把一个应该是平时欺负过她的女的脸上扎了一针,身上捅了几针,得亏和她一起值班的反应快跟上去抱住了她,不然事就闹大了,搞不好出人命都有可能。第二天,一早,没任何风声的就突击检查了,没一个监室逃脱了的,各个监室都搜出来不少违禁品,关禁闭的,带镣的一大批。”
许老板看了一眼大家又接着说:“第二次是去年上半年,三栋的一个监室,一个小子被判了八年,有点接受不了,半夜里自己吞打火机吞拉链头子自残,被值班的人发现了。也是第二天一早就突击检查了,七监那次杜哥都带了三天镣,三天不供应热水。陈安平,你现在晓得为什么拉链头子都是违禁品了吧?”
夏干部和监室里的三个回到监室的时候,能处理进厕所冲走的东西都解决了,夏干部看着许老板拿在手上的他自己和陈安平的皮带,一把监室里人用来系裤子的布带子,还有王勇飞和陈安平贡献出来的鞋带。伸手接了过去笑着问:“怎么想起来把这些东西交出来了呢?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