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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
天上一轮圆月如银盘,清辉洒向人间。
画舫轻舟漂浮在绵延百里的护安河上,两岸万家灯火,林立的商铺瓦肆入夜更是晶莹,门外皆挂着一串串的高照,沿街杂耍买卖吆喝不绝。
非晚打扮得像个富家小少爷,带着李丰与红叶慢慢在人流之中穿行。
走过碧树阁,向前走不多远,非晚忽然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厮,在岸边倚树而立。
“那个人。”
非晚觉得怪怪地,步子不由放缓。
“姑娘,怎么了?”李丰与红叶就在左右。
那个小厮站在暗处,人精瘦,目光阴沉地望着自己,脸上笑容猥琐。
不像正经人!
“这位可是嘉楚伯府的二姑娘?”那小厮直直穿过人群,转眼已至跟前。
“什么人?”李丰上前一步拦下。
那小厮低笑:“你们是在找媚姑娘吧!”
一股浓浓的阴谋味道。
西凉媚失踪了近半个月,今夜非晚出来就是碰运气的。
非晚目光一冷:“她在哪儿?”
那小厮狡诈地笑,露出细细的牙齿:“想知道的话,就跟我来吧。”
“你TM最好不要逗我!”李丰恼火地冷喝,一把揪住小厮胸前的衣裳。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冲动。”那小厮纹丝不乱,阴沉的目光逼迫地望着李丰。
非晚略加思忖,示意李丰松手:“走吧。”
小厮领着他们往前走了一段,过了座桥,来到对岸的一座青楼跟前。
襄王楼。
门前红袖招展,馨香扑鼻,迎来送往,客人进进出出,都是男人,有人高马大的,有短小精悍的,有些满面春风,有的色中饿鬼,有的自命风流。
李丰警觉,立刻劝非晚留步:“不妥,这不是您踏足之地,小心有诈。”
不料老鸨扭着腰上来拉扯:“哎啊,小公子您来了!您这是多久没来光顾了呀!姑娘们,赶紧请几位爷进去坐坐。”
非晚诧异,我什么时候光顾过你?
转眼回过味来,原来人家见谁都熟!
“拿开你的脏手!”李丰生气地拂开老鸨。
老鸨见惯不怪,揶揄地挥着手帕,帕上的香露味冲得非晚打了个喷嚏。
“你们来得可巧,今晚有新来的姑娘表演节目,保你刺激,保你满意。”
新来的?
非晚心中升起隐隐的焦虑,目光登时锐利地望向小厮,那小厮懒懒地靠门站着,脸上似笑非笑。
这些人要把西凉媚卖进青楼接客!
非晚不由头皮发麻,那西凉家姑娘的名声岂不都完了?
她心下焦急,二话不说便跨入门槛。
似一瞬间换了天地一般,耳边登时灌满靡靡之音,妖冶的灯光下,忍不丁便响起暧昧的调笑语,乱纷纷地,令人心惊肉跳。
小厮窃笑着,领他们往二楼去,脚步却慢腾腾地,眼睛频频斜睨着楼下。
非晚不由循着看过去,只见楼下中央搭着一座舞台。
舞台四面垂着嫣红纱幔,点着一盏花灯,光线昏暗朦胧,却充满诱惑。
一抹倩影斜卧其中,曲线窈窕,脸却看不真切。
可越看越像西凉媚。
非晚的手不由紧紧地抓住楼梯扶手。
小厮脚步不停,来到一个雅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里头传来清冷的声音,是个男人。
“咿呀”
小厮推开门,脸上皮笑肉不笑,轻蔑地说:“进去吧!”
非晚缓缓走进去,只见一个身影站在一轴古画前,背对着自己。
“来人可是嘉楚伯府的二姑娘?”那个男人淡淡地问。
屋子里只案前点着两盏灯,照见此人一身神秘的鸦青色长袍,满头乌黑的青丝由一支青玉簪绾着,气质清冷,乍然一看,背影与叶倾淮有五分相似。
“回主子的话,正是。”小厮毕恭毕敬地回禀。
非晚站在那儿,不出声。
这又是个什么东西,在那儿装什么蒜?
那个男人慢慢转过身来,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人,惊艳的目光在非晚身上逡巡,李丰恼火地上前一步,挡在非晚面前。
那男人目光登时阴郁起来,转而又不屑地一笑。
“我想让你看场好戏。”
“我没这么闲,”非晚冷冷地,“你是谁?四姐姐她在哪里?”
那男人正是祝雪智,他没有报出姓名,只是轻笑:“急什么?你马上就能看到她了。”
门外忽然又响起敲门声,有人轻声问:“公子,可以开始了吗?”
祝雪智淡淡地吩咐:“开始吧。”
又得意地斜睨着非晚:“二姑娘,一起去看看你四姐姐吧。”
非晚跟着走出雅间,来到过道上。
襄王楼中灯火忽明忽灭,随着楼下音乐响起,中央舞台四周的红纱缓缓卷起,露出一个红衣美人。
一阵轰动地喧嚣骤然自人群中发出,有人尖声叫好,有人轻佻地吹哨。
那美人媚眼如丝,身穿半透明的舞衣,腰肢柔软婀娜,冰肌玉骨若隐若现。
正随着音乐翩然起舞。
不是西凉媚是谁?
只是西凉媚双颊绯红,眼神靡绮如水,看着不对劲。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纵使对西凉媚绝无好感,可此时此刻,非晚心头腾起一股恼怒,火气直蹿上头顶。
“并没有怎么样,只不过是让她表现得更好罢了。”祝雪智唇角浮起一抹无情的微笑。
“你就是四姐姐的情人?”
见非晚诧异地盯着自己,言外之意充满轻视与震惊,祝雪智眼底掠过一丝被激怒的羞恼:“是又怎样?那贱人人尽可夫,这些都是她自找的。”
此时音乐激越,西凉媚酥胸乱颤,长腿细腰扭动如蛇,浑身香汗淋漓,打湿了轻纱,半透明的红衣紧紧黏在身上,眼神迷离勾人,满是欲念。
不小心踩到一脚,怕是连薄纱都要被扯断,身子都可能会暴露在这群疯狂的男人面前。
“我好像嗅到了她甜甜的蜜桃。”有嫖客淫笑。
“我也要这样,在床上爽到停不下来。”有个肥肥的商人口水淌了一桌子。
正在非晚不解祝雪智到底想做什么的时候,楼下已经开始激烈地竞争起来。
“五百两!”
“我出六百两!”
“八百两。”
这是一夜的嫖资。
“你这么想让人羞辱她?”
非晚简直不敢置信,西凉媚并非处子,倘若哪个嫖客出了高价买下初夜权,最后却发觉上当了,岂不会嚷嚷出来?
到那时,身体受到了侮辱,同样脸面都会被踩到泥里。
真是阴毒啊。
祝雪智不以为然地轻嗤:“所以,你要听话。”
“变态!”非晚险些作呕。
数字渐渐到了一千五百两,期望越高,失望也就越大。
那些热情高涨的嫖客,看上去更多了一层危险。
老鸨激动地问:“还有没有更高的?”
就在这时,忽然对面有个戏虐声音响起:“一千九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