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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有好俊俏的男孩子!”
只是抬眼的功夫,几路人影高喊,腿脚如飞地直扑过来。
脸上带着狞笑。
非晚登时后背一凉:抢人了!
眼看那些人就要冲到跟前,前面人群之中忽然拳头与刀棍齐亮,登时将那几路浪汉截下,踢飞出去。
受惊的人群开始推搡,四散逃离。
混乱之中有黑影迅速逼近。
非晚骇然,那一面张开的大网,正向她与西凉娴迎面罩来。
就在怔忡时,腰间被人敏捷抄起,不知怎的几下翻天覆地,醒过神来,竟发现自己安然无虞。
幸运地没有成为网中的鱼。
“师兄?”
非晚震惊抬眸,叶倾淮搂着她,但此刻他目光凌厉,一种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似乎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突然,穿过混乱的人群,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非晚心头打突,猛然回头,却见西凉娴被那张网紧紧缠住了。
“姐姐——”
非晚骇然失声,没留神左右及后方几条黑影悄然逼近,一柄雪亮的尖刀陡然出现眼前,将她与叶倾淮划离开来。
那刀离她细嫩的脖子只有险险半寸距离。
吹毛断发的寒气无比清晰。
“叮”,
尖刀被一下弹开。
“快走!”
有个冷静果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大手拉过她朝前奔去,非晚慌张回眸,西凉娴如同一尾鱼在网中挣扎不开。
非晚登时忘记了自己的危险,不顾一切地跑去救她。
可那人将她拦腰紧紧抱住,急急地拖曳着她迅速逃离。
“姐姐——师兄——”
非晚呜咽,夜风微凉吹过,将泪水带飞。
她被按上高高的马背,竟又瞥见远处一道身影闪电般掠过,劈开围网的几名歹徒,救出了网中的西凉娴。
是月西和!
非晚紧缩的心松开了些,无力地伏在颠簸的马背上,头晕目眩。
等歇过气来,却发现自己离碧树阁前的大街已经老远,坐骑一骑绝尘,正奋勇冲破前方未知的黑夜。
她这才扭过头去,不由诧异。
“郡王?”
救她的人,怎么会是齐安郡王?
齐安郡王不答,神情凝重,手中银鞭响亮,似恨不得坐骑能飞起来才好。
非晚这才发现后面还有人穷追不舍,势不罢休的样子,登时不敢再吭声。
过了小半个时辰,他们来到一处十层高的塔下,齐安郡王才勒住马缰,将颠得七荤八素的非晚抱下马来,非晚只听耳边又是呼呼的风声不绝,眼前离地面越来越远。
齐安郡王竟将她带上了塔顶最高处。
非晚紧挨着墙壁,几乎站不稳:“干嘛来这么高的地方?”
她烦躁不安。
齐安郡王擦亮火石,点了一支蜡烛在空地上,又绅士地脱下外袍,折叠成坐垫大小,放在地上,语气温和。
“坐吧。”
非晚腿一软,很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夜凉如水,地面生寒,非晚抱紧双臂,内心咆哮这倒霉的一夜。
自从那次从山上掉落之后,她就恐高了。
真是事与愿违。
“那些人追上来,难道让我从这塔顶跳下去不成?”非晚可怜巴巴地瘪了瘪嘴,很想哭。
“他们很难追上来,下面有我的人守着。”
齐安郡王眉目冷淡,可神色镇定,让人安心不少。
“谢谢。”
非晚忽感下巴生疼,不由抬手轻轻掩住,可她如今满腹狐疑,已到了不吐不快的程度。
“可我不明白,为什么郡王再三地帮我?”
素昧平生,帮一次叫路见不平。
但今夜,却是从利刃下救她性命,还冒着被强人追杀的危险,这让非晚怎么忍得住好奇心?
齐安郡王凭栏而立,目光带着锐意,忽然自嘲一笑:“怀疑我居心不良?”
这让非晚多少有些难堪。
她先前心存偏见,因为坊间流传齐安郡王的父亲、前朝的大皇子残害手足的传闻,可济云侯的留言已经清楚地阐明了内情,大皇子不过是替人背锅。
塔顶气氛陡然变得僵硬。
沉默让惊飞的乌鸦又重新栖回。
纷纷扇动黑黢黢的翅膀,落在塔顶的瓦片上,发出轻微的撞击。
“不过是同病相怜罢了。”齐安郡王、声音清冷。
非晚腾地抬眸。
不料一声惊雷当头炸响:“你我皆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二姑娘,你难道不想为令尊报仇?”
非晚呼吸一滞,僵坐在那儿。
难道父亲的过世另有隐情?
“报仇,这从何谈起?父亲是在巡抚苏州府时,遭遇流民刺杀,重伤不治。”
齐安郡王的沉默,让非晚的心直线下沉。
“难道是奚贵妃,她存心报复?”
“不,奚贵妃清楚皇上的底线,她不会触碰。”
“那是谁?”
非晚急切追问。
“我也在查,”齐安郡王幽幽询问,“你有没有发觉,有人暗中盯着西凉大宅的花园?”
风吹过,地下烛火摇荡。
塔顶一片静寂,莫名诡异。
齐安郡王伸出长臂,轻拍围栏:“令尊若还健在,谁能轻松吞掉你百万家产?”
非晚耳中轰鸣,突然感到莫名惊恐,难道自己已身陷一个更大的漩涡,却并不自知?
她神色惊疑地起身,一步步朝齐安郡王走去,目不转睛地瞅着他。
“快四十年了,那座大花园,如今已是济云侯府唯一存在过的痕迹。其他地方,都被掘地三尺,然后彻底夷为了平地。”
齐安郡王直白地相告,“济云侯若是真留下了什么,就只有在那花园里了。”
非晚震惊得指尖冰凉,那枚古怪的镯子似咯得她手腕隐隐生疼,这真是了不得罕物!
前世因为它,花如雪残忍将自己沉塘。
这一世,又有西凉媚那神秘的情人,偷偷摸摸地打探。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原来自家一切遭遇,由始至终,都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
一滴羞愤的泪水夺眶而出,自苍白的面颊滑落。
滚烫不已。
原以为即将大仇得报,谁知竟连幕后黑手的衣角都还未摸到!
“所以一直以来,郡王心里也一定很不好受吧,”非晚低垂着脸,强压下胸口滔天的恨意,“想要报仇,最受折磨的,总是自己。”
裴羽程心头一震,多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