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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最煎熬。
非晚恨不能飞到小韩氏屋里,将西凉媚给一把提溜过来。
可猛然抬眼,却见花如雪脸色难看,眼珠子在耷拉的眼皮下骨碌碌乱转,神情患得患失。
非晚目光一冷。
不对!
为什么花如雪方才完全不急?
她将银子看得比性命还重,昨晚大宅有几处烧毁,日后修缮,定然要耗费大笔银子,该又急又恨才对。
花如雪有把握能得横财!
非晚的心越揪越紧。
西凉媚终于姗姗而来,只消看一眼那心虚的眼神,花如雪登时失态了。
“被你害死了!”
花如雪目露凶光,瞬间抬手。
“大嫂饶命,媚儿只是一时糊涂呀。”跟在后面的花如静尖叫,慌忙蹿上前隔开。
非晚气笑了,单薄的身子在破晓的寒风中直发抖。
你们母女情深,你们妯娌情深。
“无耻!”
非晚鄙夷。
花如雪猛然一僵,只见她目光闪烁了下,登时头一歪,身子斜斜地朝西凉纪倒去。
西凉纪似乎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由大声呵斥:“小七,你在胡闹什么?”
紧跟着花如静就大声乱喊:“快啊,大太太旧病又犯了!小七怎的这样不懂事,没大没小,冲撞了大伯母,你想逼死大伯母吗?”
又玩这套,有新鲜的吗?
装病甩锅。
倒打一耙!
可惜,谁怕谁?
非晚泪水涟涟,冲着花如雪几个呜呜大哭:“你们把姐姐还给我!”
忽听院门外脚步声飞快,啪哒啪哒冲进来一人。
“大太太,三太太,欺负两个小孩子,还没完没了了?”
那人胖乎乎的身材,骂着来到阶下,正是明氏。
“是小七不敬伯母……”花如静唬了一跳,想与明氏掰扯。
“这我没看见。可大太太和你们大宅欺压她们两个,老娘我是亲眼瞧见的……”
与明氏比无赖?
花如雪似乎还差点火候。
“街坊邻居,远近亲友,你们谁听见了哦?谁家有这样的大伯母,以大欺小,以多欺少,非要把两个可怜的女娃娃逼死!”
明氏呼天喊地,瞬间压倒了大宅的声音。
在这寂静的冬夜,仿佛十条街外都听得见,
把西凉纪闹得扭过头去,一甩袖子进屋去了,随手将花如雪一推,塞给陆十媳妇完事。
花如静厌恶地皱着鼻子,但愣是插不上嘴。
只能干瞪眼。
“还有三太太,颠倒黑白,血口喷人,就是不给两个孤苦的侄女留活路……”
有明氏这么一闹,非晚终于冷静下来,也陡然醒悟。
花如雪在拖延时间!
眼下宵禁,不可以上街走动。
花如雪是打算拖到天明,去西凉姝的婆家搬救兵,要夺回她手上的证据。
此刻双方势均力敌,花如雪即使想动手,也抢不到。
“老姨奶奶,咱们走。”
想清楚花如雪的用意,非晚转身便走,她不能坐以待毙。
明氏一边往回走,一边凄切地哭喊:“大宅欺负我们孤儿弱母,缙儿啊,你在天上看着吗……”
大宅无人敢拦。
快走到花园围墙下,不想黑暗之中斜刺里走出一个人来,一把将非晚拉住:“七妹妹。”
来人挺着大肚子。
“大嫂子,你怎么在这儿?”非晚一愣,不由压低了声音。
祁氏凑到跟前,悄悄地说:“早起,母亲领着你姐姐出门,听说是去退婚。”
钱家?
“大嫂子,多谢你。”最难得,是雪中送炭。
“母亲她太歹毒了。”
祁氏唏嘘,冰冷的手替非晚理了理耳边的碎发。
黑暗之中倏然出现一丝光亮。
等到宵禁解除,非晚就领着人奔向钱府。
在那附近竟瞧见了疏香楼的牌匾,于是选了对面二月天楼上的一处小包厢。
事关西凉娴闺誉,非晚不好张扬地寻上门去,只得给钱夫人递帖子,钱夫人磨磨蹭蹭半日,才一脸不情愿地出来。
“你知道什么秘密?快说。若是敢糊弄本夫人,我就让你明白这里是谁的地盘!”钱夫人薄面含怒,仇视地望着非晚。
非晚心急如焚,先问她要人,钱夫人冷冰冰地撇开脸。
“什么,你姐姐?我并没有见过。”
非晚心直往下沉,眼圈又红了。
“不可能!”
“你莫要再胡搅蛮缠,我们两家的亲事早已作罢,还敢动歪脑筋继续纠缠我们家?休想!”钱夫人腾地起身。
目光防备,泛着如针的冷芒。
非晚的心渐渐凉下来。
姐姐不在钱府,否则,钱夫人一定会坐下来谈条件的。
眼瞧着钱夫人不耐烦地要离开,非晚心中一动。
“且慢,钱夫人,我这儿有封信,是四姐姐写给别人的。”
见钱夫人一面不容易,自然不能就让她这么走了。
钱夫人狐疑地接过那张粉色的纸。
一股微甜的百合清香在包厢里荡漾开来。
“不要脸!”
钱夫人不敢置信地盯着那薄薄的纸,面皮紫涨,鼻翼翕合,气咻咻仿佛下一刻就要将那情书撕成碎片。
西凉媚在信中安抚昔日情人,说钱岂恩纠缠不休,且为她力排众议退了与非晚的亲事,她一时感动,这才堕了胎。
可西凉媚心中后悔,称嫁进侍郎府之后,将会以扶持仕途的方式竭力补偿对旧情的亏欠。
“我四姐姐妩媚多情,令郎只怕舍不下。钱夫人,这种事情你知道就好。”
“你!”
钱夫人死死地盯着非晚。
非晚掩下唇角一抹冷笑,这位钱夫人可是个厉害角色,前世没少让西凉媚吃苦头。
还是在此事没有暴露的情况下。
可这一世多了这层芥蒂,钱夫人又会如何对待西凉媚?
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花如雪气急败坏地追来了。
花如雪眼睛扫向钱夫人手中的情书,登时神色慌张,挤出一团谄媚的笑来。
“钱夫人,你怎么也被她骗出来了?”
钱夫人目光如刀,脸色并没有好一点。
“你可真会说话,像疏香楼里的八哥鸟。”
不顾花如雪五彩斑斓的脸色,钱夫人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她见过西凉媚,瞧着落落大方,却难逃她的法眼,装的就是装的,一举一动都掩饰不住浑身的风骚。
那个西凉非晚,今儿虽急躁,可仍不失大家闺秀的矜持与气度。
不过,可惜啊。
终究是无父无母,失了倚仗。
没什么价值了。
钱夫人回到府中,瞪着那封情书犹豫了半天。
正想去拿给钱岂恩,却听见门房慌里慌张地跑进来:“老、老爷回来了。”
钱夫人夺步而出,只见钱侍郎趴在一张春凳上,由四个下人抬着回来的,下身被打得渗出血渍。
“哎哟,”
钱侍郎叫唤着,声音有气无力。
“这是被谁打的呀?”
“皇上、战王……还有月大人。”钱侍郎欲哭无泪。
“这么多?”
钱夫人吓呆了,手一下子缩了回去。
“西凉缙被追封伯爵了,皇上还赐了谥号,文正!”钱侍郎悔不当初。
钱夫人脸色怪异:“刚才我还见过他家那个小姑娘,说昨儿个她姐姐被那边的大太太送到咱们府上了,都急哭了。”
“什么?”
钱侍郎大叫一声,一个鲤鱼打挺,吓得从春凳上翻下来,又昏过去了。
钱夫人百思不解,却只听门房悄悄地回话。
“夫人,昨儿确实有西凉家的马车来过,停了停,可没进来,我看见老爷身边的丫鬟姐姐领着往前走了,怕是送去了哪位了不得的人物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