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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小平的问题,茉莉没有回答。
因为他问得有问题,什么叫为她砸的?翡翠玉西瓜是国宝,也是上官家的传家宝,云澈不会那么糊涂。她也不敢自许能在他心里有那么高的地位。冲冠一怒,那是陈圆圆才有的待遇。
当时的情景茉莉也记不清楚了,太混乱了,太伤心了,她只记得自己哭啊哭啊,快要昏倒过去。只记得他看着她时的那股仇恨。
翡翠玉西瓜就从他们的四手之间滑落下去。
唉,不是不伤心,是已不能再伤心,所有的悲伤都到达了顶点。
“对不起,Jasmine,问到你的伤心事。”骆小平抱歉地说,接着钻回小车,向她挥手道:“再见,Jasmine。”
茉莉站在风里,看小车绝尘在街角。
她抚着心口的位置,确实是伤心啊,隔了七年想来还是那么伤心。
她打开铁门,越过花园,踏上鹅卵石的小径,走上大理石台阶,打开家门。
客厅里靠窗的地方燃着一盏落灯,半扇窗户没来得及关,夜风撩起窗纱,飞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嗨,茉莉!”吕碧雪柔软的身躯从后面扑了过来,从身后抱住了她。
“碧雪,别这样。”她笑着推开碧雪的胳膊,不着痕迹地说:“怪痒的。”
吕碧雪最近动不动就爱来个肢体接触,茉莉不是很喜欢。她一贯清净,太过的频密和深入的接触让她有点反感。她倒是不记得今日上官云澈靠近她时,她却没有半分的不爽,甚至还有点陶醉在他的吻中。
“茉莉,你恋爱了吗?”吕碧雪亦步亦趋地跟着茉莉回到卧室,看她将外套脱下来,又脱下羊毛裙子,衬衣,玻璃丝袜,最后换上家居的丝绸睡衣和睡袍。
茉莉惊讶地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看见了喔。那个送你回来的男人,开罗伊斯小轿车,高高瘦瘦的。他一共送你回来两次,今天,你们还在月光下谈心。”
吕碧雪的想象力惊人。
茉莉对着镜子边梳头边笑着说道:“碧雪,你不去当小说家太可惜了。他只是我的朋友。”
“真的只是朋友?”吕碧雪忧伤地和她挤到梳妆台台前的条椅上,把小巴搁在她的肩膀。
“真的。”
“茉莉,你自己没有感觉吗?最近你很快乐,比原来快乐得多。”
“有吗?”茉莉拍了拍自己的脸道。心想,大概是家里有了男佣詹姆斯后,她不用照顾易谨行而轻松一些的缘故吧。
“嗯。”吕碧雪眨着眼睛点头,“亲爱的,我是希望你快乐的,永远如此。”
“谢谢。”茉莉笑着和她抱了一下,“太晚了,快去睡吧。”
吕碧雪叹息一声,起身道:“我知道,你是在赶我走。”
茉莉差点被她那自怨自怜的模样逗笑,吕碧雪走到门口,回头对她说道:“你有了新欢,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易谨行——气坏了。如果你不去好好解释一下,恐怕他是不会原谅你的。毕竟,他是你名义上的丈夫。”
需要去安慰他吗?
茉莉踌躇了一会,她对易谨行的感情早已经退回到的兄妹之情。他对她的心,她也不是一点不知,只是不能再次接纳。她绝不是嫌弃他的腿,如若换成了云澈受伤,她是绝会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没了爱惜之心,也就无法不顾一切付出。
她想来想去,最终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请詹姆斯的本意不就是要易谨行死心吗?
那天夜里,茉莉突然惊醒。一双手伸进她雪白的纱质睡裙,沿着她的双腿向上蜿蜒。她打了个寒颤,刚要张嘴大叫,易谨行的大手就捂住她的口。
她剧烈的挣扎,他却没有退却,反而压到她身上,箍紧了她。
“茉莉,别人都以为我们是夫妻,不如,我们就做真夫妻吧。小时候,我们就约定好了的。”
他用力地亲吻她,带着满口的酒味,茉莉快要吐了,眼泪都激出来。
她用力朝他虎口咬去,得到空隙便哭着尖叫道:“易谨行,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
“我后悔了!”他喘息着叫她名字,诉说他的相思和情爱。
他虽下肢残疾,但他的上肢发达有力,茉莉推他不动。当柔软的舌强悍地进入她齿关之间时,她背脊阵阵发麻。
他吞噬她的抗议,把她当作自己的所有物那样肆意凌虐。他的手也越来越放肆,一再突破她的底线。
“不、不……”茉莉声嘶力竭地大哭,她躲避着,推搡着,狠狠咬他舌头。
唇齿间传来血液的腥味,易谨行辗转在她唇上进攻,报复似的亦故意咬破她的嘴唇。
“茉莉,你本来就是我的妻子,我们是姑表亲,结婚是亲上亲。你看,现在我吃了你的血,你喝了我的血,我们就会永不分开。”他伏在她洁白的胸前贪婪地吸取她的温暖,不停地喃喃的说:“茉莉,我一直爱你,一直……当初都是我太懦弱,不该放开你的手,不该把你推到上官云澈的怀抱……”
胸前的寒冷阵阵袭来,茉莉极端恐惧,脸上泪水涟涟。
“易谨行,你以前是懦弱,现在是卑鄙!”
她用尽全身力气推他,终于得到一丝空隙逃离他钳制,她跳下床去。
他反手扯住她的头发,“茉莉——”
“不——”她觉得自己头皮都被拽下来,心里却有个更大得声音说,绝不能被抓回去!她用双手奋力去抓住前方可以抓住的一切,黑暗中她碰到轮椅的扶手。
她不顾一切抓住笨重的轮椅,轮椅向她滑动着,她站起来,将木质轮椅重重砸到自己身上。
“啊——”
巨大的疼痛让她的意识涣散了几秒,接着是持续绵绵的刺痛,她牙齿打颤,冷汗淋淋,整个右半截身体全被压在轮椅之下。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易谨行也惊呆了。
“茉莉,你别动,我来帮你。”他掀开被子才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恨恨地拍打自己的腿,努力向茉莉的方向扑去。他是下了决心,即使身体不允许,也要赶到她的身边。
“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茉莉恐惧地大叫,眼泪在她脸上肆意流淌,她宁可待在轮椅之下都不愿和他待在一起。
“茉莉,茉莉——发生了什么事吗?”
门外传来敲门声,碧雪不等茉莉同意就拧开了房门,冲了进来。
她开灯一看,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易谨行,你是不是人啊?居然做这样的事!茉莉是怎么对你的?你真是禽兽不如!我刚从还纳闷怎么詹姆斯一看见我就跑了,原来你们在干这样的事?”
“别说了……别说了……”茉莉紧紧捂住脸庞,颤抖着哭泣道:“求求你,碧雪……不要……不要吵醒了……翩翩……“
吕碧雪听了这话,心疼不已,忙把轮椅抬开,心痛地问:“茉莉,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茉莉颤抖着,哭得梨花带雨,她往后退缩着,紧紧抓住自己的前胸衣襟。
“没事了,没事了。茉莉!”吕碧雪哽咽着,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你还能站起来吗?我扶你去我房间休息。”
茉莉抖着脑袋点头,满脸的泪珠子像滚银豆子。
吕碧雪艰难地扶她起来,茉莉努力好几次,每一次都无力地滑落冰凉的地板。
“……”她发着抖,尝到嘴巴里的血味和眼泪的咸味,不停低囔:“可以的……我可以的……一定可以……“
“茉莉——”易谨行痛苦地喊道,深深把头埋在掌中痛哭。
“闭嘴吧,易谨行!”吕碧雪流着眼泪冲他吼道:“瞧你对茉莉做了些什么!该要爱她的时候推开她,她要走的时候又紧紧抓住她不放!你这自私的男人,没有一次真正为她考虑过!茉莉,我们走——”
吕碧雪努力扶起茉莉,跌跌撞撞回到她的卧室。
茉莉坐在床上还是不停发抖,她蜷成一个团状躲在床角,不肯脱下外衣,双手在胸前死死地抓着它们。
“茉莉,你别怕,已经安全了——”吕碧雪坐在床沿焦急地安抚,可每当她试图靠近茉莉,茉莉便像兔子一样往后退缩。
她面无表情,凌乱的长发下黑而晶亮的眼睛满是茫然和怯意,直直看着前方,嘴巴喃喃念叨:“我没事……我可以……我没事……我可以……我可以……我一定可以……“
这七年来,茉莉一直是这样逼自己坚强,逼自己勇敢,逼自己去接受他已不在身边的痛苦。
痛着痛着就痛麻木了,心上已经扎了一万个血窟窿,不在乎多几个,多几个也没什么。
“茉莉——”碧雪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哭道:“茉莉,你哭吧,你哭出来吧。你把你心里的想说的话、想要的都说出来——“
茉莉牙齿颤着,眼眶流得不再是泪,而是血窟窿里流下的血,嘀嘀嗒嗒,连绵不尽。
“……“
吕碧雪听到耳边轻轻风声,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扶住茉莉的脑袋,问道:“茉莉,你说什么?”
“……云……“
“上官云澈?”
茉莉点点头,靠在她怀里咬着牙齿哭到不能自已。
漫长的一夜,对于三人都是难熬的。茉莉哭得在梦里一抽一抽的时候,吕碧雪依然了无睡意。
七年了,她早以为茉莉忘了那个男人。茉莉从不提起他,一次也没有过。原来,她是把他埋到心里最深的地方。
吕碧雪凝望着这张睡梦里仍不安抽搐的脸,无比痛苦的了解到一个事实。
无论她和易谨行多爱茉莉,为此付出生命都没有用。在茉莉痛苦、难受、煎熬的时候,能给她安慰,带她走出悲伤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上官云澈,茉莉的心给了他,也只接受他。
她想他来,抱她、吻她、呵护她、安慰她、给她以爱。换了其他人,她都不会接受。
上官云澈不能出现在这里,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安慰她,这对于茉莉是最大的遗憾和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