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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云澈随上官家人一起到南京后,易立芬在上官家的身份顿时尴尬起来。
她是云澈的女朋友、未婚妻、普通好朋友?
云澈成借酒消愁的混沌中清醒过来后,人历练了,也沉默了。他看立芬的眼神疏远而凌烈,拒她千里之外。
易立芬不禁有些心虚,不知他是不是晓得什么。他缠绵酒榻之间实在不应该有很深的记忆啊!
上官宜维愚蠢,看立芬楚楚可怜,不得云澈欢心。便着意邀请她去南京做客。立芬顾及自己身份的模糊,便带着两个妹妹一起。一是为她壮胆,二是给她做伴。
立美和立景第一次到南京游玩,姐妹俩嘻嘻笑笑,饶有兴趣地逛夫子庙,看戏,逛街。并不知道此刻姐姐纠结的心事。
立景憨厚可爱,尤其讨得上官老夫人的欢心。舞会的时候,虽然百里未曾邀请她共舞。可两位年轻人对彼此都有好感,舞会之后书信不断。
这次来南京,百里就做起她们的向导,陪吃、陪玩。
看着妹妹和百里出双入对,立芬不由得生出许多羡慕。百里性格有种迟重的温吞,是世家公子的贵气。他没有云澈的傲气和戾气,相比之下虽然略显得光芒暗淡,但是一个能体谅伴侣苦衷的好男人。
“这么好的男人,你可要紧紧抓住啊?”立芬对妹妹耳提面命,生怕她任性而错失姻缘。
十七、八岁的女孩正是人生最美的时刻,且会容别人对自己的感情指手画脚?
立景把眉头一竖,道:“姐姐,我们是新时代的年轻人,什么叫我抓住他,他抓住我?笑话,我们都是自由的!”
“立景,你别不信。现在趁百里对你上心。你们就在他出国前把婚定下来——要不先结婚,生个孩子也行。最重要,把他拴住,把名份定下来。”
“姐,我才十七岁!你把我当什么,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急赤白脸的追着他,还生孩子?我才不要,不要!我还要读大学,做记者、当编辑!”
一句“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戳痛了立芬的心,她恨恨咬牙,望着立景柔花般的娇嫩脸蛋在心里咒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看你风光得几时!
立芬越想越气,话都不愿和立景说,撇了她准备回房。路过一楼的琴房时忽而听到里面“叮叮当当”的钢琴声和说话声。
“云官,云官……”
立芬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屏住呼吸,轻手轻脚走近,往里一探,惊得差点叫出来。
里面是立美和云澈。
立美在弹琴,云澈站在琴边。
立芬只看到云澈的背影,不知道他的表情如何。但是立美的脸,清清楚楚过空气印到她的眼里。
她从没看见立美笑得这么灿烂过,在她的心目中立美就是一个书呆子。原来摘下厚重的镜片,立美也有不输她的美貌。
立美笑着,手指在黑白键上跳动,身体缓缓轻颤着。
立芬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这真是赶走了狼又来了虎,撵走了表妹妹来了亲妹妹。
她想起上官宜维那句“何苦为别人做了嫁衣裳”真是心痛如裂。
夕阳西下,阳光潋滟,印在雕梁的屋顶,拉长走廊的人影。
立美盖上琴盖准备从琴房返回房间。步出琴房时,她回望里面伫立的男人,她摸了摸自己的心,里面是热的也是冷的。
她轻声叹息一声,为自己还未开花便已消逝的少女之心。
立美回到自己的房间,看见立芬正坐在椅子上等她。
“姐姐!”
立芬不等妹妹说话,跳起来朝她脸上就是三个耳光。
“不要脸的娼妇,连未来姐夫也勾引,难道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吗?你就嫁不出去了!偏到他面前去献!”
立美捂着脸,瞬间被打蒙过去,眼泪和委屈使得她鼻尖发酸,啜泣着哭道:“姐姐,你说什么啊——”
“还装!”立芬跳起来又打她几下,“我亲眼看见你在琴房对着云官眉来眼去。”
“不是,是云官问我茉莉表姐小时候的事——”
“你这个贱人!”立芬像发了疯一样捶打妹妹,撕扯她的头发和裙子。
……
立美受不得这种委屈,找了个理由,连夜要回上海去。
家丑不可外扬,在上官家人面前,立美没有说出真话。推说自己有功课未完,必须要走。这话已是假了,她大学都快毕业哪里还有什么必须要赶着完成的功课。
再说走的时候,两只眼睛红肿得像小兔子一般,嗦嗦抖抖着孱弱的双肩。一看就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立景不解姐姐间发生了什么,握着立美的收一直把她送到车站,“立美姐姐,素日我是和你最亲的,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你总也不说。我们都是姐妹嘛。过去你总劝我,立芬姐姐是强势的人。你看,她也笃我,我也笃她。大家气过后也不往心里去。”
立美抽泣着摸了摸立景的脸,哭道:“立景,经过今日,我才算看清了。立芬姐姐是入了魔,把自己变成魔鬼。我劝你快快离开她,也离开上官家。有她在,你不会好。”
“立美姐。”
立美低头哭泣,终究咬牙跺脚登车而去。
立美的突然离开像在上官家撕开个大口子,人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只有立芬巧笑兮兮,逢人解释,妹妹真的是有事必须回去。
“云官,你随我来,我有话说。”
“嗯。”
立芬看着上官云澈和惠阿霓进入书房,顿时紧张起来。上官家的人都不足以惧,唯独惠阿霓心思缜密。这么多天,总用审视地目光看着她。哪怕看见她和云澈赤身睡在一起也只是闪过一丝惊讶,默默退了出来。
她李代桃僵的那天早上,云澈在她怀里醒来的眼神,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怀疑、难过、愤怒和厌恶,他把枕头狠狠砸在地上,痛苦地问:“怎么是你?茉莉呢?”
“云官,没有茉莉啊,一直是我!”
“骗子!”
他愤怒地冲出房间,询问每一个见到的人。
“茉莉是不是来了,昨晚,她是不是来了?”
他的胡闹直到遇到肖劲锋,给他一顿爆喝。
“没骨气,不像个男人!上官家的脸全被你丢光了!”
肖劲锋的话骂痛了他,从那日起,他没再沾过酒。
“宜维姐,你知道他们是聊什么吗?”立芬急急忙忙拉过上官宜维向她打听。
宜维叹了口气,在她耳边嘀咕,“唉,茉莉来南京了。”
立芬脸都白了,五脏六腑肠绞一样痛,胃里翻江倒海。
“唔、唔——”
“立芬,立芬,你没事吧?”
她捂着嘴摇头,抬起脸来时所有人都围在她身边,用惊讶无比的眼神望着她。
“立芬!你是不是——”
“我,我——”立芬支支吾吾,手不由地引人遐想地滑向小腹。
不知什么时候,上官云澈和惠阿霓已经从书房出来。上官老夫人兴奋地一手拉住立芬将她拖到云澈跟前,“云官,立芬她,她——”
“妈妈,你别急。”云澈把母亲扶到高背牡丹花沙发椅子上坐好,转身对立芬,道:“易立芬,请跟我来。”
易立芬心跳两下,抚了抚头发,低着头乖巧地跟着他进入书房。
到了书房,云澈也不看她,自己径直走到窗前,背着手捏成拳头。窗外的天暗得不见任何光芒。
“云……云官……”
“易立芬,你有没有怀孕,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云澈,”她慌张摆手,“我……我什么都没说,是他们误会了。”
天外暗夜无边,他觉得自己的心也像这暗夜无边无际。
他犯下的错误,必须要划下一个休止符。
“易立芬,你对做了什么,我都知道。”
立芬的牙齿格格做响,双腿软了下去。
“云澈……”她抽泣着,无法为自己开解。
隔了很久,他才说道:”你是不是很想做我的未婚妻?”
立芬愣住了,没想到他会问得这样直接。
她想,她当然想。她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那个位置吗?
立芬趴在地上,失声痛哭。
她一切都完了,全部都完了。
他不会原谅她的,绝不会。
“别哭了,你真想要,我就把那位置给你。”
“云官?”
“那个位置她既然不要,就给一个想要的人吧。”他的声音含着鼻音,忍着巨大的伤心。
“云官,我会好好爱你的,比她更爱你,爱你胜过我的生命。”她哭着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让她有点不敢相信。
“爱我胜过生命?”他冷笑地掰开她的指尖,离开她的怀抱半米,“易立芬,我选你是因为你没有心。你连亲妹妹也怀疑,我想那个位置给谁都不如给你。因为谁坐在上面都不得安宁。”
“云官……”
“你出去宣布吧。”
“你,你不和我一起吗?”她擦着眼角的泪水。
“不!”他继续看着窗外的黑夜淡淡地说,“我累了,要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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