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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小雯和雷心存赶紧装忙装样。
秋冉迈着优雅从容地步伐走到低头猛看文件的雷心存面前,点头笑道:“雷主任,我先走了。”
雷心存抬了抬眼皮,“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面对他的傲慢,秋冉不以为意,继续微笑着说道:“请代我向小菱问好,有时间我会去看她的。”
这下,雷心存脸色顿时变得紫红发青,尬笑道:“小菱很好……不敢劳你大驾……”
秋冉笑而不语,向他、向小雯微微点头,退身出去。
她走了半晌,小雯还在看着门口的方向,揪着雷心存追问:“雷主任,那女人是谁啊?年纪不小了吧,气质还这么好!身材也棒棒的!走路的时候婀娜多姿!我的天啦,等我老了,只要有她一半,就谢天谢地!”
雷心存冷横她一眼,指着袖子上的白手指,挑起眉说道:“你这样,我可不可以告你骚扰我啊?”
小雯把眼儿一鼓,哼地一声推开他,“你确定要告我?她的名片我还留着呢!对了,我有名片!”小雯从抽屉中翻出名片,快速看了两遍,尖叫地说道:“哇,好厉害!她是律师耶!毕业于法国巴黎大学法律系!难怪这么优雅高贵!”她扬了扬手里的名片,骄傲地对雷心存说道:雷主任,要不我去一趟她的律师事务所?”
“切!你这小鬼,给你两根鸡毛还真当令箭呢!懒得理你。我不和你们计较。”雷心存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顺势就下了坡。
袁克栋的办公室一直安安静静。雷心存有些不放心。走过去,敲了敲门。
“司令。”
袁克栋正坐在红木桌子后吞云吐雾,看见他进来,姿势也没变化一下。
“司令,要不要我做些什么,帮你出口气?”
袁克栋气得把手里的雪茄向他砸去,“没脑子的东西,一天到晚就是教训这个,教训那个!到底来,你干的那些破事,还没张嘴就被别人教训!给我丢尽脸面!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你一样!每天上班就是调戏女下属!”
雷心存被吓的战战兢兢,被雪茄烫了头也不敢去摸。袁克栋又拿出根雪茄点上。抽了两口,说道:“你给我派两个机灵一些的人,二十四小时盯着那间律师事务所,盯着顾秋冉!”
“司令,你是打算——”
“你别胡思乱想,别自作主张!”袁克栋把手里的雪茄又朝他扔过去,“我让你盯着她,是因为现在仕安和悠悠在她的律师事务所里!所以你要派人保护他们的安全!”
雷心存大吃一惊,又大吃一惊,嘟囔着问道:“仕安少爷和悠悠小姐怎么跑到她那里去了?他们不是在随园吗?”人还是他和小菱亲自送过去的。
袁克栋的心情恶劣到极点,没好气地说道:“滚滚滚,别在这烦人。我看着你就来脾气!”
雷心存求之不得地溜之大吉。
袁克栋撵走了雷心存,却撵不走心里的人。心情越来越烦躁。
一盒雪茄,拿一支抽两口扔掉,然后又拿一支抽两口。十二支雪茄全糟蹋了个遍。他心烦意乱,也无心继续呆下去。总觉得这里到处都萦绕着她的味道。她走过的地方,抚摸过的东西,甚至是他的手,都让他感到烦躁。
他走出办公室,向着秘书小雯下达一个莫名其妙的指令,在他明天来之前,把办公室重新装潢!
“啊?”小雯惊愕地看着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走到走廊,她才忙颠颠地跑出来问道:“司令,你、你是说真的吗?你要怎么装、想要什么风格?”
小雯扯破嗓子,只得到一句“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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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克栋离开军部,司机把车开来,恭敬地问道:“司令,去哪?”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想去的、要去的地方没有,能去的地方又不想去。
“回家吧。”
“是。”
回到家,心情也不见得能好起来。没有仕安和悠悠,家里气氛沉得像枯井,石头掉进去声音回音也闷。
老太太身体越来越不好,思想早就乱套。一天到晚说胡话。常常拉着仕安的手,问:“濂瞻,读书可要用功啊!一定不能比那高丽女人生的儿子差!”仕安在她耳边大声说:“奶奶,我不是爸爸。身后的才是爸爸!”
“啊?”老松开仕安的手,拉着他的手瞧半天,说道:“濂瞻啊,都什么时候了,宜鸢怎么还不回来?告诉你,我在庙里为她求了一支上上签。菩萨说她会开天辟地,干一番大事业!咦,我的签呢?签到哪里去了……”
每次听到老太太说这样的话,他都想哭。
说真的,他挺恨她。从她走后一直恨到现在。如此要强,宁可把自己逼到绝路,置于死地而后生,眼睛里也揉不得一点沙子。他什么都愿意给她,心里早把她当成自己的妻子。唯独是没有妻子的名份。她都不肯原谅他。一个告别都没有,在他最欢欣喜悦的时候,抽身而去……
“回来了啊?”身后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他回过头一看。正是宋九儿怀抱着丝丝斜斜倚靠在门口。
自从孩子小产之后,宋九儿就对自己自暴自弃。她像忘记自己出生名门,受过高等教育一样。如一个市井村妇,走路叉腰,说话尖锐。每天的日常生活就是骨牌、逛街、喝茶、养狗。日上三竿才爬起来,头发也不梳,衣服也不换,抱着小狗“心肝宝贝”地吻个不停。
他不禁想起今天的秋冉,她比宋九儿年龄大。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也有细碎的如碎波浪一样的细纹。但她的气质,风度优雅得像珍珠一样。那是时间和岁月蹂搓她、包裹她、打磨后形成的柔软和芳华。
“丝丝,快看,爸爸回来了!”宋九儿把小狗抱起来凑到袁克栋的眼皮前,期待他能抱一下。
袁克栋不给面子地退后两步,眼睛中藏不住的厌恶。
宋九儿一点没发现自从养了丝丝后,袁克栋就很少去她房里,更少留宿。是因为他不想亲吻她那张吻过小狗,一嘴狗毛的脸。
“你可以不养狗吗?”他问。
“为什么?”宋九儿尖叫,把丝丝紧紧抱在怀里。“我只有丝丝,丝丝也只有我!”
他忍着怒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丝丝会咬人,上次它就差一点咬到悠悠!你觉得是狗要紧,还是悠悠重要!”
宋九儿的脸涨得通红,她不说话,就是默认在她心目中,丝丝比悠悠更重要。“我可以带着丝丝住到山上的别墅。”
这几年,他们的感情实在是坏得很。相互间都有怨言。袁克栋觉得宋九儿不管孩子,不管家。宋九儿觉得袁克栋对她的亲人冷漠无情。政治婚姻,最重要的就是政治连接要紧密团结。松岛和奉州交恶,袁克栋出于自身利益考量,没有出手相帮。这让宋九儿非常不满。两人关系如履薄冰,许多时候连维持台面上的和谐都不能够。做夫妻,生小孩那是更加不会的事。
宋九儿的表现让袁克栋灰了心,他也是累了。本来还想着把小狗送走,他和宋九儿过正常的夫妻生活。这样无论外面如何狂风暴雨,他的身体都有一个归处。哪怕是假的也好,虚幻的也好。
宋九儿的拒绝直接粉碎他的幻想,她并不愿意和他一起抵抗外面的风雨,她只想抱着她的丝丝躲得远远。
“濂瞻,我们……”
“算了,随你吧!”他揉着鼻根,不耐烦地挥手向外走去。
宋九儿突然冲他的背影喊道:“袁克栋,我们离婚吧!”
他的脚步凝滞一下,却没有停留,继续往外走去。
宋九儿抚摸着手里的小狗,呆呆地说道:“丝丝,你看。他就是这样,对我的话,听见了也当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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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冉心事重重走出军部大楼,心里实在觉得对不起仕安,有负他的重托。她回头仰望大楼最高一层,属于他的那间办公室。
今天的见面,不能算好。他原来那么恨她,恨得连见都不愿见她。她的手默默抚摸到热辣的嘴唇上,刚刚一吻,激得她差点……
不能再想,她必须要马上赶回去。孩子们还在等她回去,尤其是仕安,不知急成什么样。在回律师事务所门口,她拍拍脸颊,勉强让自己挤出笑容。因为无论有什么坏事,也不能让孩子们来担心。她只想让孩子们看到她积极向上的一面。
“秋冉,你可回来了。”秋冉一进门,夏洛特就冲着嚷道:“我今天可得向你表扬仕安,他真是不错。”
“仕安做了什么,让你这样来夸奖?”秋冉把包挂到衣帽架上,笑着问道。
“你看,今天,陈阿堂的夫人又来了。我和你刚好不在,是仕安接待的她。他把陈夫人提供的新线索清清楚楚地罗列下来。你看一下吧。”夏洛特递给她一沓信纸,上面的字迹虽稚气,却非常工整,记录得条理分明。
秋冉拿过信纸,如饥似渴地翻开起来。原来当时陈阿堂上日轮卖货的时候,并非是他一个人,还有一个叫颜字国的同行。陈阿堂死后,颜字国亲口对家人说,事发当晚,他看见陈阿堂和日本船员发生口角,然后被其挾入室内……
得到这么重要的线索,秋冉如获至宝。她顾不上别的,赶紧把仕安招过来问道:“仕安,陈夫人有没有告诉你这个颜字国现在在哪?有没有留下他的地址或是电话?”
仕安道:“陈夫人说自从她丈夫死后,这个颜字国就跑回乡下。这几天才从乡下回来。我把他的地址记录在最后面了。”
“好好好。”秋冉翻到最后一页的地址,笑得嘴都合不拢。在仕安的脸上亲吻一下,说道:“仕安,你真是好棒!现在我马上去找颜字国,他是关键证人,必须拿到他的证词!”说完,她急急忙忙重新把衣帽架上的手提包拿下来,将仕安写下的地址塞到包里,匆匆出门而去。
她像阵风,回来不到五分钟,又走了。
仕安呆呆地指着秋冉的背影,不置信地向身边的夏洛特问道:“夏阿姨,我妈妈就这样走了吗?她——”她还没有告诉他,今天和爸爸谈话的结果!
“是的,她走了!”夏洛特双手叉腰,无奈地耸耸肩膀,道:“仕安,你得慢慢适应。你现在的妈妈就是一个工作狂,当她投入到工作中去的时候,就会忘记周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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