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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输班心中惊喜莫名,想不到《神机引》中仅一个巨字诀就有如许奥妙神威!
即使如自己这般的“废人”,倘若可以将五字诀全部融会贯通,当今天下恐怕也难逢敌手。他日诸侯争霸,建立一个独属自己的势力,也绝不是痴人说梦。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难怪各势力都想要打公输家的主意。
真不知道,背负着这样的命运,对一个家族来说,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公输婉婉的娇?喘声立刻将他重新拉回到现实。
“小盘子,小盘子!别做梦啦!又有几辆战车冲过来啦!”
气旋凛冽,公输班蓦地回过神来,左手持巨盾猛地插入地中。
一辆战车狂飙冲至,“砰”地一声猛?撞到青铜巨盾上,顿时撞的血肉模糊,车马俱碎!
狂猛无匹的冲击力将刑天连人带盾震退数步,恰巧将他撞至另外两辆战车的中间。
刀戈齐出,箭雨如林,无数兵刃狂风骇浪般倾斜在刑天身上。
刑天坚逾钢铁的肌肤不断发出金石相撞之声,大多数的长矛、大刀卷刃断碎,偶有锐利武器刺破肌肤,也不过留下数道浅浅的伤痕,完全无法伤到刑天分毫。
公输班不由得兴奋道:“没想到战神刑天的机体竟然如此坚固!难怪他能够纵横洪荒,唯有黄帝才能将其击败!既然如此,我还何须与这群卑鄙的入侵者客气,让他们尝尝来自远古的愤怒吧!”
刑天双乳忽然红光霍闪,周身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杀气。
巨大的青铜盾、斧在手中狂舞不息,只攻不守,杀伤力瞬间倍增倍涨!
一时间,鲁军的战车不停地被砸得稀巴烂。
虽偶有几辆背后突袭,能将刑天撞得闪身飞跌。但终究无法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反被公输班抓住轮毂,猛地朝外掷出,溅起道道血雨。
重赏当前,鲁军将士各个视死如归,奋勇登先。
可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刑天狂风骤雨似的猛击,渐渐败退开来。
更要命的是,千军将士,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伤刑天分毫。鏖战时久,不免令人沮丧扼腕,士气大堕。
刑天干戚为舞,悍勇异常,千军丛中如入无人之境。
不消半个时辰,就将千余名鲁军杀的尸山血海,血流如溪。尸体块垒郁积,形成数个人高的小山丘。
瞟望一眼,令人不寒而栗。
饶是众军士身经百战,也从未见识过如此景象,遭遇过如此强敌。
士气即馁,战斗力更是骤减。刑天如切瓜砍菜一般,斩杀的更是疯狂。
众军士慌慌自危,有几个人已经忍不住扔下兵器,准备逃走了。
正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一辆血痕累累,锈迹斑斑的战车裹挟狂风,碾过汩汩血泊,朝刑天猛?撞而去!
战车最前端,一个满脸血污,左臂断折的高大男子剑锋直指向前,高声喊道:“鲁军的将士们,我们头可断,血可流,军魂不能丢!将军令下,兵锋所至,不破强敌誓不还。我们万众一心,纵使面对战神又有何妨!”
势如狂飙,紧贴着刑天侧身俯冲,动作奇快,公输班连忙驾驶刑天挥盾抵挡,却在盾牌放下之前让他近至身前。
如林的刀戈之中,只见寒光霍闪,那断臂男子手中长剑赫然削入刑天腰下三分,留下一条不深不浅的剑痕。
彩球徒然震动,一股极为猛烈的疼痛感,透过念力丝线传导到公输班的腰侧。
酸爽的剧痛登时让他上身失衡,脚下趔趄,若不是担心自己跌倒又会连累婉婉做肉垫,勉力支撑,否则此刻早已跌倒在地。
公输婉婉被吓得花枝乱颤,惊魂未定道:“小盘子,你没事吧!?这人是谁?竟然能砍伤刑天战神的机体,着实不简单!”
“段苏恒!你这小子!”正自思忖对策的赵普细眯双眼,凛然自语道。
自从他执掌鲁军这五千精锐之师以来,军营之中没有人敢违逆他的心意。
除了一个人,总是在关键时刻刚正不阿,从鲁国的利益考量,向他建言。
但这些意见往往与赵普及其背后的势力想法相左,导致赵普对他越发厌烦,甚至屡降他的官职,从校尉最后贬为一车之长,几乎与普通的大头兵无异。
其他将士见主将对他的态度若此,更是有很多欺软怕硬者经常欺侮他。
没想到,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竟然是他站了出来,顶住战神不可一世的威芒,挽江山之即倒,扶大厦之将倾。
赵普心下大快,眼见刑天被段天恒拼死一击颓然跪地,连忙张弓搭箭,弯如满月,双眸死死顶住刑天的心房,愤然怒射。
狂龙怒吼声中,箭锋夹卷崩天裂地之势狂飙飞旋。
公输班心下一凛,立时站起身,挥盾格挡。
不料那碧翠箭锋在半空中徒然顿转,堪堪绕过巨盾侧沿,从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斜射入刑天的右臂!
刑天机体内,彩球、星云巨颤,一道赤红光芒径直打在公输班的右臂上,霎时焦灼出一个血淋淋的伤口。
剧痛攻心,公输班疼的不禁大喝一声,右臂一阵酥麻,再也拿不动那重逾千斤的青铜巨盾。
“咣”地一声,巨盾砸入地面,激起灰蒙蒙一片尘烟。
公输婉婉脸色骤变,关切地问道:“小盘子,你疼不疼呀……”
明眸翻转,此地空无一物,哪有什么疗伤的丹药!
她银牙一咬,顾不得那许多,登时一口吻在公输班的伤口上。
那温软细化的小舌,在他的右臂上不停舔卷。
公输班顿感右臂清凉,不像方才那般烧灼,霎时感觉好了不少。连忙重新提起巨盾,双手齐挥,大开大合,将围涌过来的鲁军再次杀退。
另一边,段苏恒又以勒转马头,朝他狂飙冲来!
“来吧!这次一决胜负!”公输班心底暗道。
眼见战车越来越近,刑天忽然一声怒吼,将巨盾狠狠斜插入地下。
整辆战车居然在一瞬间,踏着盾面腾云驾雾似的跃入空中。
正当战车上众将士重心失衡之际,青铜巨斧突然反手上撩。
霎时破开战车板面,凌空被一分二!
几名将士、车夫躲闪不及,登时就被劈成两半,血雨腥风,不寒而栗。
“逮!哪里跑!”
刑天左手化爪,凛然掐住段苏恒的脖子,老鹰捉小鸡一般将他紧紧抵在一棵树下。
正要将他绞杀之时,公输班忽然看到段苏恒坚毅的眼神,重伤的身躯中,隐隐散发出一股无畏的勇气,令人不敢逼视。
刹那间,一种惺惺相惜之情在公输班心底油然而生。
传音入密道:“壮士,我敬你是条汉子。今日我不杀你,只愿你能做到如你所说的那般,永不丢弃我鲁国军魂,他日能在外敌入侵时保家卫国,莫要让鲁国万千百姓再遭荼毒!”
段苏恒刚毅、坦荡的眼神中忽然闪现一丝讶异,用极为奇怪的眼神灼灼凝视刑天的右乳。
殊不知此刻,公输班也正透过右乳的水晶罩凝视他的国字脸。
下一刻,刑天左手轻抛,将他摔撞到一棵树杆上。
这一下虽看似狂猛,实际上力道使用的极有分寸,刚巧能将他摔晕,却不致命。
但在外人看来,段苏恒已然壮烈牺牲。
他人虽然已死,方才的骁勇表现却足以证明刑天并非刀枪不入,不可战胜。
鲁军士气稍涨,赵普乘此时机举起盘龙弓,大声喝道:“鲁军将士们,我们是全天下最精锐的将士,能任由他人骑在我们头上欺侮我们吗!?”
“不能!”
“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惨死他人之手,而无动于衷吗!?”
“不能!”“不能!”
“你们能忍受我们上千人的军团,却败给一个人这种耻辱吗!?”
这句话攻击性不强,却侮辱性极大。真真切切戳中了每一个将士的心窝。
试想,作为一名军人,有谁愿意承认,己方上千人却不敌对方一人的败绩。
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将是他们所有人一生的耻辱。
而对军人来讲,洗刷耻辱最好的方式,就是铁与血!
“不能!”“不能!”“不能!”……
此时战场上只剩下不足半数的残兵败将,突然爆发出比全军齐整时更加雄壮英舞的呐喊,响彻云霄。
刑天机体内,饶是公输姐弟杀伐果决,也从未见过如此景象。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被自己杀死,或者想要杀死自己的人。
公输婉婉不由得捂住胸口,颤声道:“小盘子,这些人已经疯了。我们还要继续杀戮下去么?难道……真的就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停止这血腥的战争么?”
公输班的脑中轰然巨响,眼前突然浮现出无数鲁庄众人的笑容,包括自己的“父亲”以及“亲兄弟”。
而这些陪伴自己多年的人,此刻都已经流尽体内的血液,身埋黄沙,头颅高悬,命如草芥般被轻易折断。
难道他们就死有余辜?他们的血海深仇又当如何开解!?
过了半晌,方才沉声道:“没,有。六姐,恐怕这就是这乱世的真相!我们只能把心掏出来用钢铁捶打锻造,让它变得坚硬无比,和仇人血战到底,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