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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紫凌妙目中忽然满含温柔,凝视着妘氏的眼睛道:“主母,您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们一起去后山玩耍,被老虎袭击,是盘哥哥勇敢无畏,硬生生从虎口下将我救出。从那时起,我便认定,此生非他不嫁啦!”
妘氏道:“好孩子,你真的想清楚了吗。盘儿他的身体里潜藏着一个极为厉害的魔头,不知道何时就会吞占了他的意识,到那时,你随时都可能失去性命!”
玥紫凌嫣然一笑,顿时如百花齐放,千娇百媚,还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可她的眼神却极为坚毅,朗声道:“主母,若是不能和盘哥哥生活在一起,即便给我百年的寿命,也不过是苟活。”
听到这句话,公输班的心痛如刀绞,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对得起玥紫凌的一片心意。
妘氏见玥紫凌如此执着,眼眶中也不禁泛起泪花,轻声叹了口气,道:“我那傻孙儿真的是有福气,竟然有你这样爱他的一个人。好孩子,这件东西你拿着。”
从袖中取出一对炫光流转的手环,套在玥紫凌手腕上,道:“这‘霓羽飞环’乃是洪荒时代,轩辕皇帝之女女魃的随身利器。内藏凤凰的不死法力,不仅可以加快恢复能力,辅以法诀,还可以隔空御使,百步之内取人性命。”
“倘若……倘若日后盘儿真的魔化,失去意识,躯体完全被机魔神占据。到时就要靠你了,明白吗?”
玥紫凌哽咽道:“主母,难道真的没办法帮盘哥哥剥离机魔神,逃脱这被诅咒的命运么?”
妘氏道:“孩子,你把机魔神看的太简单了!莫说盘儿,就连洪荒时期的战神蚩尤,终其一生,都无法摆脱掉他!不然蚩尤又怎会突然性情大变,残暴嗜杀,成为一代魔尊。”
玥紫凌承诺道:“主母,我答应您。盘哥哥为人热忱善良,仗义豪侠,虽然总爱搞些恶作剧,但我清楚,他的心肠是极好的。若他知道有魔头利用他的身体做坏事,他也断断不会答应。”
妘氏道:“好孩子,你处处替盘儿那傻小子着想,难为你了。”
玥紫凌道:“主母见笑了。爱一个人,自然会从他的角度出发。若真有一日,盘哥哥魔化的话,我愿意和他一起共赴黄泉!”
听到“共赴黄泉”四个字,公输班凛然一惊,想不到平日里温柔如水,任自己“欺凌”的小姑娘,心底竟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四个字!
他的心也像打翻了五味瓶,久久难辨滋味儿。
妘氏微笑道:“好,我这就将法诀传授于你,以后这双环便是属于你的了。包括盘儿的性命,是拯救还是毁灭,今日我也一并交托于你!”
公输班不再迟疑,趁着两人聚精会神传功授法之际,带着风、墨二人,悄悄绕到对面,打开一扇窗,溜了出去。
三人一路朝山下狂奔,半炷香功夫,走进山麓偏僻的小树林里,稍作休息。
“你们……是不是也早就知道,我会魔化的事儿?”
风、墨二人面面相觑,本想打个圆场,不过撞上公输班灼灼的目光,心知一切遮掩都已无用。索性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盘哥,就是紫凌姐说的那次,你奋不顾身打退了猛虎,不仅救了她,也救了我们。后来,我们都骗你说那是做梦,其实那是真的!”
“对,”风胡子道:“那也是一个月圆之夜,当时情况万分危急,眼看紫凌姐就要被老虎一口吃了。是你,突然大吼一声硬是将老虎推的连翻两个跟头。我们叫你,你转头看向我们这边,我们差点儿吓尿了!”
墨翟道:“别吹牛,当时你裤管都湿了,我都瞧见了。因为我们看到了一件比饿极的猛虎更恐怖的事!”
公输班不耐烦道:“你俩天桥下说书呢,这点事儿还要分五十章节来说么,别磨叽了,快说我到底怎么了!”
墨翟道:“我们看到你的眼睛里没有了瞳孔,整个变成赤红色!紧接着你的头上长出了一对角来!那神态着实恐怖,后来你瞪了老虎一眼,老虎都被你吓的蹲下不敢大声喘气!”
公输班道:“就这样?那然后呢?”
风胡子道:“然后你冲上去,将老虎一顿拳打脚踢。可能你嫌两只手打得不够爽,忽然从肋下又生出了一对手臂,四拳齐出。那老虎哀嚎不断,真没想到,它那千斤的吨位,居然被你不到一百斤的身体打得痛哭失声。”
“可能是它的悲鸣声被其他同伴听见,霎时又蹿出两只老虎。可没料到,三只老虎绑一块儿都不是你的对手,被你打得抱头鼠窜,哦,不对,是抱头虎窜!有一只毛都快被你薅光了!最后它们只能没命价地狂奔,而你还是紧追不舍,跑了七八里地才放过它们。然后……”
“然后咱们后山就再也没遇见过老虎,风胡子你说对不对。”
墨翟向他使了个眼色,风胡子心领神会道:“嗯,对,你变成了打虎英雄,紫凌姐才会如此倾心于你。只是你魔化这一段实在太过诡异,所以主母嘱咐,这件事也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其他任何人都不能透露,包括你自己。”
公输班思忖道:“那么,我有没有,伤害你们?”
两人齐齐摇头,墨翟道:“盘哥,方才紫凌姐不是说了嘛。只要有她在,就不会出事儿的,放心吧。”
“可是紫凌不可能总和我在一起,”公输班绝顶聪明,哪能被他们瞒混过去,质问道:“是不是我曾经魔化的时候,伤害过谁!?”
一提到这儿,两人顿时默不出声了,无论公输班如何威逼利诱,两人绝不再多说一个字。
“好,好,枉我把你们当成好兄弟,你们居然有事情瞒着我,我就不信整个鲁庄都没人知道,我这便去问主母!”
二人连忙将他拽住,哄骗一阵,公输班哪里吃这套。风胡子勾勾八撇胡,实在忍不住了,一跺脚,将那件事情和盘托出。
一个时辰后,呆滞了半晌的公输班忽然道:“你们去帮我把紫凌叫到这里吧。”
风胡子道:“嗯,也好,紫凌姐现在一定心力交瘁,你带她好好走走,欣赏一下风景……”
“不,我要和她分手。”公输班静静道。
两人凛然错愕地凝视他,墨翟拧了拧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快去!”
风胡子道:“盘哥,其实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刚才你也听见了。紫凌姐她不会在乎的。”
“可我在乎。”
墨翟狠踹了风胡子一脚,道:“都是你胡说八道,快跟盘哥道歉!盘哥,其实情况真的不像你想的那么糟糕,干出那件事儿的也并不是你,而是你身体里的恶魔!”
“对,翟儿你说的不错。可是无论如何,它的确就在我的身体里,刚才主母说的话,我听的清清楚楚,就连上古战神蚩尤,都无法战胜它。你们觉得我又有什么希望!?”
“你当然有希望!”
远处,一个拄着拐杖的人影,由远及近。
三人齐齐作揖道:“主母!”
妘氏笑容可掬地走了过来,拜拜手道:“你们两只小猴子先下去吧,我单独有话和盘儿说。”
风胡子和墨翟立刻如蒙大赦,摇头叹息着默默离开了。
待两人走远后,公输班终于忍受不了心中的悲痛,身体前倾,整个人瘫跪在草地上,泪水夺眶而出。
妘氏缓缓上前,将他扶起,抚摸着他俊逸的面容道:“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孩子,真的是苦了你啦!”
公输班哽咽道:“主母,孩儿,孩儿对不起公输家!”
妘氏道:“不,并不是你对不起公输家。而这,恰恰是咱们公输家的宿命啊!”
“从战神蚩尤,到水神共工,咱们公输家几千年来都在坚持不懈地与恶魔做斗争。机魔神是所有恶魔中最凶狠狡诈的一个。盘儿,它与你共生虽然十分凶险,但也正好给了我们反败为胜的机会。”
“可是,主母,无论怎么说,这也是我们公输家的事情,不应该把别人夜牵扯进来啊。”
妘氏微笑道:“傻小子,你真的以为我老糊涂了。你们三只猴子在百草庐里偷听,我会不知道吗。紫凌这孩子虽非我骨肉,但是我却一直对她也视如己出,如若还有别的办法,我也断然不会让你们铤而走险呀!”
她不由得老泪纵横,抱起公输班道:“盘儿,奶奶知道你心肠好,不想将她也卷入这至为凶险的旋涡中。可是,百草庐中她的话你也听见了。若生命中没有了你,她亦不愿苟活!孩子,你想想,若今天被机魔神附体的是她,你会弃她于不顾吗?”
公输班道:“孩儿断然不会,可是……”
“可是你一旦现在告诉她,你要解除婚约,就是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又扎她心窝一刀!莫要忘记,她的父亲现在只有三个月的寿命,你想看到你的玥叔死不瞑目,还是想见到她精神崩溃,如行尸走肉般活着!”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公输班心知主母向来和蔼慈祥,不过大风大浪面前也会变得干脆果断,舌利如刀。鲁庄中人无不叹服。
此时,他与玥紫凌结婚的消息天下皆知,若是突然毁约,对男子的影响相对较小,可是对女子的恶劣影响却是不可估量。
于情于理,他只能哑口无言,根本无从申辩。
半晌,他忽然问道:“主母,我有一个问题,您必须如实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