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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宋国人到曲阜去请求鲁国人出师伐郑。
原来宋师为了抓捕公子冯而包围了长葛,但是公子冯以其丰富的逃跑经验,又化妆成奴隶逃掉了。宋师在回国的路上被郑军阻击,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亏。宋人为了新仇旧恨一起报,所以到处乞师。
宋人这次找的代言人是公子豫的兄弟、也是公子豫的老对头公子翚。公子翚马上去见鲁隐公,请求协助宋国讨伐郑国。
隐公不想在得罪卫国(因为公子豫曾助郑伐卫)之后再与郑国结怨;他认为:如果要进攻与鲁国关系刚刚回暖的郑国,当初还不如不去缓与郑国的关系。
隐公拒绝了公子翚的提议。但是鲁隐公要反对的,正是公子翚要追求的;他收了宋国人的好处,还要借机打压公子豫。于是他就一直坚决地请求,直到隐公勉强同意出师为止。
隐公的执政理念就是尽可能地避免与诸侯结怨,与诸侯和平共进,创造一种“重回东周”的、和谐的、家天下的局面。但是由于他那几位不省心的叔父却处处跟他作对,隐公开创的良好局面还没有维持多久,鲁国便又回到惠公执政的那个烽烟四起的年代了。
第二次伐郑的联军除了上次的四国军队外,又增加了鲁军。与鲁军高昂的战斗气势相比,卫军的情绪却是消沉低迷的。原来卫国人对州吁的厌恶情绪越来越重,人们已经在议论如何推翻暴君的话题了。鉴于国内政局不稳,州吁不愿出兵,国人也不愿为州吁作战;但是宋国人却不依不饶,卫人不得已才勉强出师。
郑人决定只对宋人发动进攻,郑军的车兵击败了宋军的车兵,但是蜂拥而至的联军却击败了郑军的步兵;不过郑国人的损失也不是很大。联军抢光了新郑城外的粟米,为王室出了一口恶气,然后就各自回国了。
州吁又玩起凯旋入城的老把戏,进城时军队之中锣鼓喧天,士兵们的行动却拖拖拉拉。街道上几乎没有人出来欢迎州吁,而稀稀拉拉排列的欢迎者则都是他的党羽的家臣,他们有气无力地挥着手;士兵们则垂头丧气拖着沉重的脚步,就像走在被战俘的队伍里似的。
州吁认为必需马上解决国民支持率的问题。他托石厚向父亲——已经赋闲在家的国老石碏——寻求解决方案。
听完儿子的汇报,石碏本想狠狠骂他一顿(因为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石厚,所以连骂他的机会也没有了),但是他眼珠一转,决定借此机会除掉州吁。
石碏一改往日里的火爆脾气,郑重而耐心地告诉儿子说:“我建议你们还是去朝觐天子吧!如果得到天子的赐命,国内就再没有人敢于反对州吁了。”
石厚说:“君侯已经向王室派出使者了,可是天子恼怒君侯擅自联合诸侯进攻郑国,不打算召见(我们这帮乱臣贼子)。我们还能怎么办?”
石碏说:“诸侯觐见是需要王室公卿引导的,即便是齐侯那么尊贵的君主,也要靠郑伯引导才能受到接见。否则天下几百个诸侯随随便便都能见到天子,那不成看杂耍了?现在国丈陈侯正受到天子的宠幸,陈、卫和睦,如果能得到陈侯的帮助,州吁一定能见到天子。”
这项看起来中肯而实际的建议、其中却隐藏着一个天大的阴谋:石碏认为在国内没有把握除掉州吁,所以策划了一个调虎离山之计,以便把州吁引入他和陈国人共同设置的死亡圈套。
州吁毫不知情,他带着石厚和党羽们吹吹打打来到陈国,并且受到了陈桓公貌似亲切的接见。一切状况看起来都十分正常,但是陈桓公先前已经接到石碏的来信。信中首先称赞了陈国先君和陈侯的高贵正直、英阴仁厚,然后话锋一转说道:“州吁和石厚是弑君篡位的元凶,卫国地处偏僻且国土狭小;凶手们大权在握,卫人无力去除这两个乱臣贼子,所以请求借贵国之手除掉他们!”
州吁一行人受到东道主的盛情款待,他们毫无警惕性地纵情狂饮,很快醉得人事不省;陈桓公就把士兵召进来,将他们捆了个结结实实。
陈桓公随后通知卫国人前来处置弑君者。卫国公室派大夫右宰丑执行对州吁的死刑;石碏派家宰獳羊肩执行对石厚的死刑。
州吁是在濮地被处决的,临刑前他对右宰丑叫道:“你呀,怎么敢杀害自己国家的君主?”右宰丑回答说:“君行臣效,我这是在效仿你当初的做法呀!”州吁无言以对,只得引颈就戮。
石厚央求獳羊肩代他向父亲传递一个请求,请求石碏再给自己一次机会。獳羊肩说:“如果你能再给先君一个机会,老大夫自然会给你的。”石厚听完也就无话可说了。
两个人的首级被送卫国,卫国上下一片欢腾。人们在庆祝暴君被诛的同时也前来安慰失去儿子的石国老。石碏说:“我并不感到痛惜,只是感到自己罪孽深重;早知他助纣为虐,我宁可不要他被生下来。”
不久,卫人把正在邢国避乱的、卫桓公的弟弟公子晋招回来,把那个发育不良、性格内向、看起来忠厚老实的人立为新君。新君是为卫宣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