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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的话让王小山觉得很有意思,倒不是说他讲了什么至理名言或者跟先生一样醍醐灌顶的东西,而是看似平平常常的在跟你聊天,却总能无形之中把关系拉进不少,这也算是一种能够让人值得借鉴的表达方式,小男生自认功力不够,现阶段暂时还学不太会,只能坐在一旁笑着听下去。
三叔可能是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对王小山的到来心里面怎么想的暂时谁也猜不透,但聊天的**却一直非常高,还没等二狗哥给出什么回应就继续说道:“一转眼小山都是大学生了,这些年在村里可是很少见你,你小子都快被双塔村除名了。”
王小山自然知道这只是一句玩笑,头上顶着老王家三代单传的名号,怎么可能真的被人除名,不过既然别人都已经主动跟自己聊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小男生也不介意配合一把,依然笑着说道:“我这不是就怕这个,才特意来看看三叔。”
三叔用自己的手指指着王小山笑道:“你小子,就是个滑头。”
两个人各怀心事,表面上却又表现的风平浪静,或许这么多年来,双塔村里的人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自己是一位地地道道农民的身份,虽然都已经不再做什么农活,更没了自己的土地,但是做起事情,说起话来,还都会跟以前一模一样,不管如何,都要保持着一个村子里的彼此和睦,轻易不会跟谁发生冲突,还有就是说话的时候尽量都要藏着掖着,要不然万一哪句话说漏了嘴,传出去的速度比想象当中要快的太多。
三叔说王小山滑头,王小山自己也承认,不过他更承认面前的三叔比自己还要滑头,已经坐下有一段时间,两个人还没有进入主题,这不是王小山想要的结果,既然三叔不想主动发问,那王小山只好自己提起,端起桌子上的茶水给自己润了润嗓子,小男生自顾自的说道:“三叔,大勇也在燕京上学吧。”
大勇是三叔家里唯一的儿子,跟老王家一样,三叔家也是几代单传,具体到底是几代,王小山已经搞不清楚,现在自家儿子被人问起来,三叔也想不明白到底因为什么原因,只能选择试探性的说道:“这小子是在燕京,这不过年都没回来,说是在那边有个什么实验项目,年轻人的事情,我可是搞不明白,反正只要不是出去鬼混,那就由他去吧。”
王小山似乎并没有在意三叔说了些什么,听到肯定的回答以后,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可惜了,你说咱们都是双塔村里出来的人,还都去了燕京,居然也没遇到过,实在是浪费。”
三叔还没搞清楚王小山的用意,继续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山的意思是?”
王小山这次打算把自己那点想法一五一十的全部说出来,跟这样的精明人打交道,小男生自认在说话这件事情上暂时还不是对手,不如全盘托出的好,这样才能把节奏控制在自己手里,“我的意思是,咱们双塔村这些年各家各户都过的不错,只看个人,确实都已经能算得上中产阶级,但是要想在往上发展,没有人帮忙是不是太困难了一些,众人拾柴火焰才能高一点嘛。”
这下子,三叔算是听明白了小男生的意思,原来这小子是想把整个双塔村的同辈人拴在一起,这种事情王海当年就想做,只是苦于那时候自身实力上的不足,虽然也稍微露出过苗头,但是随后就没了下文,王海在村子里得不到支持,后来孤身一人出去闯荡,不知道经过了什么样的蹉跎岁月,竟然真的成事了,建立起一个足以影响整个国家的民营企业,对于把村里的人拴在一起这件事情,王海早就不是那么上心,可能是因为年龄的关系,心境的关系,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东西综合起来的结果。
但现在王小山又想着要做这种事情,这就让三叔不得不去好好考虑一下,老王家的上辈人提出来过,当时没怎么被人重视,这几年三叔自己心里也会对那时候没有出手帮忙而感到一丝丝后悔,村里人是都有了钱,但只是相对于封闭的空间来说,那些走出去的人,哪个不会感叹没人帮忙的苦衷,王小山想做的,也是三叔这几年想做的。
看着对自己娓娓道来的小男生,三叔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情,很是郑重的说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王小山也知道现在的三叔已经恢复了一村之长的身份,再也没了刚才那个和蔼可亲的长辈模样,不过并不会感到有多吓人,相反,对比之下,小男生更愿意面对这样的三叔,努力的点了点头,王小山说出了确定两个字。
三叔马上接过小男生的话,“我早就看出来你小子心思一直就很大,不愧是老王家出来的种,跟你老子当年几乎一模一样,这件事情三叔我早就想干,只是没那么大的能耐,熬到现在也都老了,再也没那个力气,既然你想干,那就全全交给你,但有一点需要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双塔村的人,都懒散惯了,想要让他们按照你安排的路走,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你小子可要费一番苦功才行。”
王小山没想到三叔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下来,原本他还想着要跟二狗哥两个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好好劝上一番,必要的时候还要给他分析一下现在的国内经济形势,好让他能明白这个年代已经跟原来一点都不一样,但目前来看,是小男生自己想多了,老一辈人有着老一辈人的坚持不假,不过他们也不都是那种冥顽不化的老头,甚至有时候从他们嘴里还能听到一些超前的意识,不得不说有时候经验才是最宝贵的东西,这些人的一生足以支撑起他们的双眼,让他们看的更多,看得更远。
面对着三叔的好心提醒,王小山自然要表示一番感谢,没有刚开始的寒暄客套,小男生真诚的对着三叔说了声,“谢谢三叔,我一定会做好的。”这是对三叔的保证,也是王小山心里面想要的结果。
三叔自然不会像先生那样,坦然的接受王小山的谢意,尽管是一村之长,可谁让这小子是老王家走出来的人,听完小男生的话,三叔直接笑着说道:“谢啥,都是一家人。”说完就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把王勇的电话找了出来,让小男生赶紧存上,下次回燕京的时候顺便去替自己找找这个过年都不回家的儿子。
王小山知道这是三叔在主动给自己创造机会,也没怎么客气,接过手机以后把号码一五一十的记了下来,并且保证一定替三叔把话带到。
叔侄两人心里都跟明镜一样,有了三叔作为后盾,王小山想在村子里搞点事情,应该容易了很多,三叔何尝不是这么想的,有了王小山的出手帮忙,双塔村才能更好的集中起力量。
小男生存完电话,想站起身来就走,可惜三叔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话都说开了,又加上本来就是好客的民风,三叔一定要留下王小山跟二狗哥在家里吃饭不行。也不管小男生的再三推脱,直接拿出了自己作为长辈的威严,一半邀请一半吓唬的让两个人留了下来。
三叔给自己老婆打了电话,让她赶紧回来准备东西,他自己则去楼上拿出来了珍藏多年的好酒,别看二狗哥喝酒的次数挺多,但三叔拿出来的东西却从来都没见过,刚一打开就觉得酒香扑鼻,估计喝上一口就能让人欲罢不能。
三叔献宝一样的对着两个人解释道:“这还是我托人从外地弄过来的好东西,酒厂里面的原浆,根本没有加过任何香料,说白了就是纯粹靠着粮食酿出来的酒精,一般人可喝不到,今天便宜了你们两个小子,先说好,我可就这一瓶,一会谁要还想喝就自己再想办法。”
王小山对此并没有多大的心思,对他来说,什么酒都是喝了上头,不喝最好,但二狗哥明显已经有点跃跃欲试的感觉,酒鬼技能上身,再也不能让二狗哥挪动半步,一直在紧盯着那瓶原浆咂嘴。
三个人都是同村,又都是一个家族的成员,原本就不需要过多的客气,喝起酒来就更是能拉进不少关系,少了一些刚来时候的生疏,多了一些互相之间的信任,王小山从心里觉得这酒喝的值。
从三叔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人老了终究是经不住两个小伙子的连番攻击,三叔早早的趴在了自家桌子上。
王小山带着二狗哥走出三叔家的门口,从自己口袋里掏了半天,没得到想要的结果,还好二狗哥烟酒从来都不离身,没等着小山哥说话,只是看看了就明白他的想法,赶紧拿出了自己的软中华,分给王小山一根,也给自己点上。
两个人游荡在双塔村的街上,十一点多的小山村里,本来就不会有什么人,安静之中透着不属于这里的躁动。
天气预报有时候确实管用,说今明两天下雪,还真的在晚上下了起来,路灯下的王小山,望着头顶上飘来的雪花,不知道在心里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