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热血是男儿

李家布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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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来可靠的人把消息传扬出去,不过第五日便有回音。.第一个寻到的是黄尊素大人之子黄宗羲。

    当童牛儿见到这个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看他生得身高体壮,眉眼俊朗,目光犀利,气宇沉静,不禁暗自点头称赞,以为是黄家虎子,来日必也了得。

    黄宗羲听童牛儿讲过其父黄尊素的言语后咬‘唇’片刻,伏地拜谢,起身离开,前后不言一语。

    童牛儿见他眼中虽然滚泪,但神情刚毅无匹,远非寻常。知这少年堪承大悲,能够担当,放下心来。向那萧索背影道:“有事便来寻我。”

    黄宗羲稍停,但仍不肯置语回头,然后大步去了。

    黄宗羲:1610——1695,字太冲,号南雷,弟子恭称梨洲先生。浙江余姚人,是文垂青史的明末清初著名思想家。

    黄宗羲自幼受其父黄尊素等东林党人‘冷风热血,洗涤乾坤’斗争‘精’神的熏陶,养下刚猛肝胆和过人气魄。19岁时入京为父申冤,在刑堂上以铁锥毙伤仇人,快意恩怨。

    他发奋为学,年轻时便成为‘复社’的领导人之一。坚持反对宦官权贵的斗争,虽几遭迫害,但斗志不衰。清兵南下时,他招募义兵,成立‘世忠营’进行武装抵抗。失败后四处奔走,长期过着流亡生活。

    1656年,黄宗羲退居家乡潜心治学。总结历史经验,整理先辈留下的文化遗产,勤奋著述。

    他接受了王守仁‘心外无理’的哲学,但又肯定了‘理在气中’的观点,提出了‘人心本无天理,天理正从人‘欲’中见。人‘欲’恰好处,即天理也;若无人‘欲’,则亦并无天理之可言矣。’(语出其著作《与陈初论学书》,洒家以为所言极是,尊赏之)

    并对**的暴君政治和封建秩序进行了‘激’烈的批判,说皇帝历来都是‘为一己之利乐而不惜荼毒天下肝脑,离散天下之子‘女’。’主张要限制君权、监督王权。并提出了个‘性’解放和思想自由的呼声,这在17世纪的当时世界上是超越尘寰、振聋发聩的先进思想,更突破了由孔孟礼乐围固囚禁的人‘性’桎梏,有标榜千秋的伟大意义。

    黄宗羲一生著作盈车,共60多种,1300多卷,内容涉及广泛。重要的有《明夷待访录》、《明儒学案》、《宋元学案》(与其子黄百家和学生全祖望完成)《易学象数论》、《孟子师说》等。

    尤其《明儒学案》是中国第一部系统的学术思想史,影响着后续继者踵接,如万斯同、全祖望、邵晋涵和稍后的章学诚等。形成了以研究历史著称于世的浙东学派,开创断代思想史之先河,是真正光耀天下、名垂青史的英雄人物。

    第二个寻到的是廖昌期大人的家小。

    当童牛儿随报讯那人来到京郊半荒旷野中伫立的一座颓败破庙前时,夕阳正沉落在远山之间,黯淡暮光笼罩在这片残垣断瓦上,更衬得苍凉满眼,不堪瞩目。

    这破庙的大殿只剩半间还在,余下的皆都坍塌,已看不出曾是哪家神仙的道场。土坯垒砌的院墙犹矮,只是一堆土而已。围拢的满院枯败蒿草几与人高,可见‘肥’硕鼠儿窜走其间。

    童牛儿在不及足宽的小径前停步,向引他来的那人道:“怎知是廖昌期大人的家小?”

    那人是个四十几岁的乞儿头,约束着京西街巷间数千名‘花’儿乞丐,权势之赫堪比王侯。不论你是顺天府的铁手捕快,还是东厂中的金刀御卫,都要给人家三分尊敬和颜面。

    你道为何?只因为他和他手里兄弟皆是挣扎在死亡边缘的亡命人,任哪一个都敢跳出来和你以命相拼。

    官府百姓却都是惜命的平常人,怎敢和他们相抗?

    且这些人不论善恶道德,只讲义气良心,行事从来都最卑鄙暗污,所用手段之残忍倒可和东厂诏狱有一拼,怎不叫人惧怕?

    但童牛儿就是从其中走出来的,最明白里面的窍要所在,是以并不以为然。

    那乞儿头自然知道他的底细,也明白自己的那些手段不但吓不住他,若真的比较起来,他的心‘性’怕比自己还要残忍冷酷。

    更何况如今的童牛儿官居要职,手眼通天,自己还要依仗他支撑照应各个方面,是以对他下力巴结,不敢得罪。

    听他问起,陪着笑容道:“中午时我到码头亮招子(巡查堂口),见一个生茬(不熟悉)的小丁(小孩)在我的码头上抢白(抢别人生意,就是讨饭)。我叫兄弟赶他,他说他家是掌权势的,待来日必要报复。我想起你说的,就问他姓名,他不肯说。我从他颈下寻到一块金锁,找人看时,上面刻的是个廖字,我猜想——”

    童牛儿不待他说完,已独自踏上小径向里面去了。

    待进入那半间未塌的大殿,见在尘埋土掩的墙角铺着一张破烂竹席。上面躺的‘妇’人约有三十几岁,姣好面容遮掩在肮脏凌‘乱’的头发后面。

    此季已入寒冬,初雪刚霁,呵气成冰,正是冷时。‘妇’人着衣单薄破烂,被冻得瑟瑟而抖,干涩嘴‘唇’半张,呼吸细微。

    旁边趴伏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的上身满是青紫伤痕,大都肿有指高,尤其双眼睁得艰难。

    见他二人走入,先是一怔。待看清童牛儿身后的乞儿头,吓得啊呀大叫,将本倚在‘妇’人怀里的身体蜷成一团,把双手‘蒙’在头脸上不住颤抖,口里唤着“娘,你救我呵——”

    那‘妇’人本已奄奄,听到儿子嘶声呼喊,拼力睁开眼睛,哆嗦着双‘唇’想说什么。奈何一字也吐不出,只有冰凉泪水顺颊慢慢滑落。童牛儿被气得好恼,转头看向那乞儿头。

    乞儿头见他眼‘色’不善,暗道糟糕,正想陪个罪,却已被一脚踹倒在地上。挣扎着爬起道:“我也不知他是——”

    童牛儿摆手止住他,脱下披的紫貂大氅将爬在‘妇’人旁边哭闹的一岁多些的小儿裹入其中。

    那‘妇’人以为他有歹意,疯了般拼命直起身子要上前抢夺。童牛儿忙送到她怀里,柔声道:“嫂子莫惊,我是廖昌期廖大人的兄弟,受廖大人托付照顾你娘儿几个。不想来的晚了,望嫂子恕罪。”

    ‘妇’人听他这番言语,惊得大瞪着双眼直视。片刻后慢慢软下身体,仆倒在破竹席上昏晕过去。

    童牛儿转脸向乞儿头喝道:“还不把袍子脱下来与我?要我扒吗?”乞儿头不敢怠慢,忙把银鼠皮缝的斗篷解下递过。

    童牛儿将小儿给他抱着,自己用斗篷包起‘妇’人搂在怀里,向那小男孩道:“随叔叔去,叔叔带你去见爹爹,好不好?”

    小男孩原本灰‘蒙’的眼睛忽地一亮,瞬间之后却又黯淡下去。摇头道:“休诳我,我不信。”童牛儿道:“你爹爹是我的好朋友,他要我来寻你呢,怎地不信?”小男孩犹豫片刻,应道:“好吧,我信你。”

    ‘妇’人原本有病在身,又受冻饿折磨。虽已堪堪不支,幸无‘性’命之虞,在林猛处调养数日后渐渐康复。待童牛儿来看时,已能下地行走。

    那男孩和霍敏‘玉’成了朋友,两人间或忘记丧家之痛,欢笑着玩耍,‘露’出少儿本‘色’。童牛儿瞧着有趣,也参与其中,与他两个闹得忘形。

    ‘妇’人怀里拥着那个扎着冲天犄角的小儿来谢童牛儿。

    童牛儿问起曾经情形,‘妇’人叹息道:“自我相公被抓后,锦衣卫将家里的细软皆都抄去,连怀里的都不放过,一文小钱也不给留。我相公他为官本廉,叫家里贫困,如此——还怎活得下去?昌期的娘,我的婆婆不肯在家守着,非要来京里等昌期的消息。我娘儿五个走了三十几天,一路讨饭五百多里地才到这里——后来听说他领了死罪,我婆婆日夜地哭——已亡故月余——我没有钱为她下葬——就将她的尸身藏在那破庙供桌的下面——”

    ‘妇’人再说不下去,伏身低泣。

    童牛儿安慰道:“嫂子放心,老夫人我自会运回故里,好好安葬。”‘妇’人倒身‘欲’拜,旁边的林猛将她拦住。道:“嫂子休如此。”

    童牛儿自包袱里拿出一千两银子递与‘妇’人,‘妇’人推辞不要。童牛儿道:“都是朝廷分派下的,你娘儿几个就做个盘缠,来日叫人送嫂子回老家吧。嫂子再寻个好人家,将廖大人的骨血养大。廖大人在天若见,必当欣慰。”

    ‘妇’人听他如此说,掩面悲泣不已。童牛儿最见不得‘女’人的泪水,也跟着唏嘘叹息。

    和林猛说起只剩周宗建大人的遗愿未了。

    林猛道:“对了,姜楚姜大哥已打听清楚,周大**子早丧,膝下无儿。他数年前又续一弦,那‘女’儿娘家姓金,闺字锦儿,正和周大人所说相符。周大人被抓后,家财尽没,这金锦夫人也不知下落。”

    童牛儿恍然,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这就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