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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看到爬起来的刀疤男想溜走,许秋月冷哼一声道。
刚迈出一步的刀疤男身体微微一颤,缩着脖子转过身来,强扯起一抹假笑:
“女……女侠,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饶……饶了我们吧!”
“夏公子今后会住在永平坊。”许秋月手指朝身后指了指,看着刀疤男冷冷出声:“你们四海帮不准找他麻烦,否则我就上门找你们麻烦。”
刀疤男闻言长舒一口气。
在这乱世之中,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他确信,只要这个女的一句话,马车夫就会一刀把自己砍成两段。
刀疤男偷偷瞄了眼夏林,对着许秋月用力拍了拍胸口,信誓旦旦道:“女侠尽管放心,我们绝不找他麻烦……”
许秋月微微点头,朝刀疤男挥了挥手:“你走吧!”
如临大赦的刀疤男立刻脚底抹油,瞬间消失在三人视野中。
听到许秋月为自己背书,夏林除了感激更对她高看一眼。
“她考虑的还挺周全的。”夏林喃喃自语,“看来她跟何靖关系匪浅。”
梁奎挠了挠脑袋,绕着许秋月转了半圈,嘴角翕动了几下,一副挣扎的表情。
“梁奎,你想问什么?”许秋月饶有兴趣地看着手下镖师,嫣然一笑道,“放心,这次我不说你笨的。”
梁奎摸了摸脑袋,憨笑连连:“小……许镖头,那个废物刚才说的那番话,我也听到过,就是想不起来是哪里听来的。”
“这是天神教蛊惑人心的言辞……”许秋月脱口而出。
“对对对,就是那帮乱党。”梁奎恍然大悟,用力地拍了下大腿,“当初居然敢到我们东山来捣乱……”
梁奎说了一半,被许秋月霹雳般的目光瞪着,立刻低头不语。
夏林倒吸一口凉气,假装没听到,默默地回到车厢。
坐在车厢中,他学着许秋月一般闭目养神,脑海里却闪过一个个疑惑:
东山就是东山群岛,那可是海盗的老巢。
梁奎说自己是东山的,那很大可能许秋月也是。
如果两个人跟海盗有关系,或者说他们就是海盗……
为什么何靖要选他们护送自己,毕竟三年前夏家差点被海盗灭门。
“在想什么呢?”或许是看出夏林的异状,许秋月主动问了一句。
“在想刚才梁镖师出手的事情,要是我有他的功夫就好了。”夏林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回了一句。
许秋月没有立刻回应夏林,只是扬起一抹戏谑,神情怪异地看着他。
许久,她皱皱俏鼻,轻哼了一声:“你练武的资质勉强还过得去,可惜娇生惯养,吃不了苦。现在么,已经没什么机会了。”
“为什么没机会?”夏林脱口而出,他不信,更不服气。
许秋月不置可否地笑笑,满脸不屑:“因为你把家产败光了,而练武打熬筋骨得大把花钱。”
夏林听得仔细,默默地点头,然后脑袋慢慢地耷拉下去。
确实,如果要想在武道上出人头地,就得烧钱。
他也不想和许秋月发生口舌之争,在对方眼里,自己的人设就是个败家的废物。
现在是位卑言轻,少说多做才是正途。
一路无语。
转眼间,马车来到了一个小胡同口。
入口处的房子破败不堪,胡同过于狭窄,马车只得靠边停在胡同口。
夏林跟着许秋月走进小巷,在一座青砖院墙的房子门口停下脚步。
相对周围一半黄泥土墙的院落,这已经算是小巷中较好的几家了。
咚咚咚!
核对了门牌号后,许秋月敲响了大门。
吱呀!
没过多久,大门打开一条缝,一个老头谨慎地探出身子疑惑地看了眼许秋月。
突然他瞪大眼睛,看到了许秋月身后的夏林,惊呼一声:“少爷!”
“达叔!”夏林探出身子,微笑着回应。
达叔上前一把拉住夏林。
“好好好,少爷你总算出来了。”达叔声音都是带着一点颤音,眼睛都湿润了起来,可以想象他内心的激动。
“夏公子,你已平安到达,我先行告辞了。”许秋月拱了拱手,未等夏林回话,已转身离去。
“多谢许镖头。”夏林礼节性地回了一句,随后无奈摇头苦笑。
房子中间是个带着灶头的堂屋,两侧各有两个小房间。差不多一百个平方的样子,放到前世来说,也算是四室一厅了。
屋子地面是泥地,窗是纸糊的,房间里阴暗潮湿。
按夏林前世的标准来说,这样的住房条件绝对算得上是贫困户了。可在永平坊,能住上砖瓦房的人家,生活水平至少在中等以上。
“小燕去哪里了?”几个房间看了一遍后,夏林没有发现妹妹,疑惑地问了一句。
“小姐在城里广济堂当学徒,吃住都在店里的。”达叔笑了笑,“广济堂东家上官宇飞当年跟老爷是同窗好友,加上小姐又喜欢医药,这就过去了。”
顿了顿,达叔继续说道:“我等下就去把小姐接回来,晚上你们兄妹一起吃个团圆饭。”
夏林微笑着点点头,心中却想着妹妹夏燕会不会不给自己面子。
太阳落山了。
晚霞却还在天边燃烧着,放眼望去整座城池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暮光,并且正在向黑色过渡。
当夜幕即将来临之际,院子外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门后,只见达叔拎着好些个装熟食的袋子,笑呵呵道:“少爷,回来晚了,去酒楼打包了些吃的。”
“夏燕人呢?”夏林没看到妹妹,疑惑地问道。
“她后天休息的时候回来,今晚就不回了。”达叔回来一句。
“这样也好。”夏林微笑着点点头,只是笑容中多了一丝苦涩。
妹妹有足够的理由记恨他。
夏林不仅败光了庞大的家产,连当初父母留给妹妹做嫁妆的三间药铺都被他卖掉了。
夏燕从小体弱多病,可以说是在药罐子中长大的,所谓久病成良医,慢慢的她对医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于是乎,夏龙在她十岁生日的时候,买下了三间药铺,准备作为女儿出嫁时的嫁妆。现在夏燕却只能在别人家的药铺当学徒。
想到这里,夏林忽然觉得很难过,像是有一口浑浊的空气憋在他胸口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虽然这都是原身那个败家子干的好事,但夏林既然继续了他的一切,当然需要承接这份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