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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母所在的病房门外聚集了一堆悄悄混摸进来的记者,刚刚被护士驱赶离开,不多久又折返回来,“咚咚咚”敲着房门。
陆母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昏昏沉沉中只觉得那一下一下的敲门声像是敲在了她的心脏上,惊得她心头一阵疼痛。
林水开车刚刚在医院门前停下,严柯也恰好抵达,在陆瑶慌慌张张要打开车门之前阻止,“里面有记者。”
陆瑶心沉了几分,眼底翻涌着猩红的气息,“有记者又怎么样,难道就不上去了吗?”
这时候有些慌乱了心神,就觉得掌心后背都是潮腻的汗,胳膊和腿也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严柯察觉出陆瑶情绪的异常,便看向了邵允琛,“我会把人引走,你们十分钟之后再上来。”
说罢便转身迈进了医院大门。
陆瑶在车内熬过了极其艰难的十分钟,之后被邵允琛牵着上楼,一路上几乎都是倚靠着他的力量才勉强支撑着走到了病房。
她对母亲心存很多愧疚,尤其在这时候,压抑在心中的很多情绪都迸发了出来。
和医生打过招呼,病房的门才被打开,门内站着一位面容清秀的护士,脸上透露着些许紧张,在看到来人之后才稍稍缓和了一下。
下意识地抚了抚胸口像在自我安慰,“那些人太可怕了,一点都不顾忌着老太太正生病呢。”
说着拿眼睛朝陆瑶瞥了瞥,有些被她苍白的面色吓到,“你就是陆小姐吧?”
陆瑶闻声地点头,眼睛瞥见病床上躺着的陆母,正戴着呼吸机,面颊苍白,几乎没有血色,躺在那里看起来格外让人刺痛。
陆瑶有些支撑不住,眼眶红了红,“我妈她怎么样?”
这话问出来需要些许勇气,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小护士抿抿唇,似乎有些不忍,“听说她是在菜市场买菜时被突然冲出来的一群记者包围了,估计是受了惊吓,之后就倒地昏厥了,幸好卖菜的一位大姐及时把人送了过来,那群记者一个个的真是没有良心。”
小护士看起来刚毕业的样子,说到这里犹自愤愤不平,并没有察觉到陆瑶眼底的沉痛和逐渐猩红的双眼。
她顿了顿,才又补充,“刚刚徐医生来了,说阿姨心脏不好,血压也高,幸亏这次送来的算是及时,已经抢救过来了,后面注意调养就行。”
话音落,护士长过来敲了敲敞开的病房门,朝房内的小护士点点下巴,“小杨,该去查房了。”
那小护士听完,清脆地应了一声,离开之前又嘱咐两人:“你们陪陪老人家吧,不过声音不要太大,她正睡着呢。”
护士走后,陆瑶有些支撑不住,脚下软了软,身体顺势靠上了墙壁,闭眼缓了好长一段时间。
刚刚护士的话在她脑海中形成了画面,之后心脏便觉得有些承受不住了。
邵允琛沉声,扶着陆瑶在陆母床边坐了下来,自己则站在一边,垂眸看着面颊苍白的老人,眼底沉浮着几许火光。
陆瑶颤抖着伸出了手指,轻轻覆上被窝外那略显干涸的手背,眼泪顿时滚落了下来,声音暗哑着喊了一声:“妈……”
视线模糊,抬头看了一眼邵允琛,“他们动我妈……”
几乎咬碎了后槽牙,一字一顿的都是怒气。
她指的他们不是那些记者,而是背后那些操盘手们,具体有哪些人,有她可以确认的,也有她怀疑的。
没等邵允琛回答,她又因为眼睛的酸涩将视线转移回来,口中嗫嚅起来:“其实她是家里面最累最难受的一个,因为那个不争气的丈夫,也因为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她支撑了整个陆家,却没有人真正关心过她什么……”
直到这件事情发生,陆瑶才猛然意识到这些。
邵允琛想要开口安慰什么,却觉得喉咙一阵干涩,陆瑶似乎也没有要听的意思,冲他微微摆手,“允琛,你出去吧,我想和我妈单独待一会儿。”
男人没有再说什么,脚步缓缓迈出去,又轻轻关上了房门。
病房门外林水已经等候多时,见到邵允琛阴沉的脸色时不由得迟疑了一阵,还是开口:“所有的消息已经发到您邮箱了,这两天除了那天酒会上的新闻报道出来,还有您母亲接受媒体采访的消息,以及那天在京都您向夫人求婚的照片也被有心人爆了出来……”
他眼底漫出森冷的寒意,微微侧眸看向林水,“还有别的吗?”
林水顿了顿,神色沉静,“还有夫人的身世,具体身份信息都被人透露。”
邵允琛有些听不下去,微微一抬手,“我知道了。”
之后阔步离开。
傍晚时分邵允琛重新回到病房,这时候陆母还昏睡着,陆瑶靠在椅子上也睡着了。
只是睡相并不安稳,身体向后仰着,有些摇摇晃晃的,双手摊开在大腿上,手心里摆着已经熄灭的手机。
“哐当”一声,手机因为身体的摇摆而从掌心滑落,邵允琛正靠近的脚步微微一顿,却发现女人并没有醒来。
他缓步走进,捡起手机在她身边坐下。
女人的脑袋缓缓靠上他的肩膀,之后似乎睡得更加安稳了一些,邵允琛点开她的手机,不意外地看到新闻页面上的几则重点讯息。
“花心大少邵允琛是如何俘获两个女人的芳心?”
“前落马法官陆绍坤之女被求婚,个人身份却不受准婆婆待见,是手腕太强还是长得太美?”
“有其父必有其女,小三上位,逼走原配?心疼这位齐家大小姐。”
每一篇报道中都透着浓浓的嘲讽和鄙夷,因为陆瑶的身世和邵母的发声,她被所有娱乐媒体定位在无耻小三这个层面,报道下面的评论也开始极尽各种恶毒的措辞。
甚至还有早前宋苒构陷她靠卖身上位的新闻也被再度翻了出来。
她就这么看着这些新闻直至头脑酸胀,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中也不安稳,肩膀时不时地抽动两下,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隔壁病房,睁开眼睛四周看了看,似乎就明白了过来,翻开被子下床。
重新回到原来的病房,陆母已经醒了过来,她四周看了看,母亲便看穿了她的心思,缓缓道:“允琛回去了,说一会儿再过来。”
陆瑶微微敛眸,低下眼睑像个犯错的孩子,口中逞强道:“我没有在找他。”
说着脚步已经迈到陆母身边,坐下来握了握她冰冷的手指,“现在感觉怎么样?”
老人家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血色,闻言却极力挤出了一抹笑容来,反握住她的手,“妈没事,让你担心了吧?”
陆瑶眼眶不由得红了红,沉声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浓烈的鼻音,缓缓呢喃着:“妈,对不起啊……”
母女俩各自又沉默下来,陆母转头过去抹了一把眼泪,身体跟着抽噎起来,像是不忍又不得不开口:“瑶瑶啊,我看你和允琛要不就算了吧……”
老人家看不得女儿受委屈,有邵母那样的婆婆,即便结了婚日子也不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