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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郑重说明,该账号近三周发表的一切言论与本人恺撒·加图索无关,请求大家不要继续传播相关内容。
学生会自始至终致力于成为最优秀、最能代表卡塞尔学生的组织,这是我们立足的原点。”
恺撒本来敲了一大段,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后只发出这两句。
他一向是个自信心超强的男人,即使面对上万人恺撒也能镇静自若地演讲。但今天早些,恺撒差点没坚持完一场普通的学生会例行会议。
恺撒能看出,台下的听众都努力绷着面部肌肉,处于笑与不笑的边缘。
而当助理递上一本署名恺撒·加图索的个人诗集时,相当一部分人没能绷住笑,其中诺诺是笑得最为嚣张的。严肃的例会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圆满结束了。
早在东京飞芝加哥的回程航班上,恺撒就开始高强度删消息记录,他和诺诺之间的消息记录。
其中不乏一些二流言情文学风格的短句,带着浓郁的文青气质,饱含爱意、感伤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忧郁,恺撒看了都想开着飞机撞到日本海里。
恺撒想删除这段黑历史,然而诺诺并不配合,小魔女只是将聊天记录逐条截图,做成乐子十足的表情包。
完了,人设全崩了。现在全世界都觉得他心里藏着一个多愁善感的诗人恺撒,而之前饱受折磨的诺诺开始了反向双倍折磨。
“哟,这不恺撒吗。几天不见被盗号了啊。”
守夜人论坛上出现了一条回复。
“穿一身白衣,靠着一排紫罗兰”
“我看见你半倚半躺,那时的白月光”
“落在那些仰着脸庞的玫瑰上”
求求了,别念了。
“也落在你仰起的脸庞——啊,那忧伤的脸庞......”
这卡塞尔真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恺撒简简单单的声名帖,很快就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内容包括但不限于会长作品集,恺撒怀旧风文艺照,狮心会联谊活动珍贵纪念照。
诺诺你倒是说句话啊诺诺。哦,就属诺诺玩的最欢乐,那没事了。
“感谢会长在最艰难的时期,奉献自身为我们带来的快乐。”
“谢谢你,恺撒。”
呼。恺撒深呼吸,大脑中出现了风王的面容。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天杀的李雾月。
“达丽娅,给我一下今天的日程表。”
“达丽娅?”
诺诺微笑着走到办公桌前。
“她已经不是你的秘书了啊。”
恺撒:?
“你亲手解散了蕾丝白裙少女团,并且决定在工作上事必躬亲。”
咚!
恺撒的额头撞在实木的办公桌上。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不行,我要重建学生会,变回原来那样。”
“不不不,解散后就没必要重建了,诗社比蕾丝白裙少女团有品味多了。”
诺诺露出魔鬼般的笑容,而恺撒的心在滴血。开什么玩笑,诗社那种东西凭什么和芭蕾舞少女比!
小魔女欢乐地离开学生会办公室,像往常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恺撒一个人怀疑人生。
恺撒揉着自己灿烂的金发,为自己戴上一副痛苦面具。
他犹豫着要不要拨打那个电话。除非万不得已,他一点也不想主动去找那个混蛋男人。
......
“爸爸,爸爸,爸爸......”
一段奇怪的手机铃声,似乎是用陈旧的录音剪辑出来的。
听到这奇特的专属铃声,庞贝掀开猛烈抖动的天鹅羽绒被,一骨碌翻下了床。
“亲爱的,儿子找我。等会继续,我会带瓶好酒回来的。你喜欢威士忌还是冰酒?”
意大利种马熟练地切换状态,披上睡袍走到客厅。
“现在是下午三点。正常人在工作或者喝下午茶。”
“嗯嗯,没错。I‘mworkingonit.”
恺撒产生了挂电话的冲动,不讲荤段子会死吗。
“把你的全息影像关了或者穿好衣服,我快吐了。”
“怎么,不想看见你亲爱的padre吗?”
呕。
恺撒觉得自己的血压可能撑不了三分钟。他得单刀直入。
“这是为什么?”
恺撒低声咏唱着龙文,发音有些生涩。他对于这个言灵并不熟练。
他伸出右手,掌心散发着淡白色的冰冷气息。
一寸接着一寸,恺撒的右手表面变成了半透明状态,泛着浅海那样的淡蓝色。甚至让人觉得能看见内部的骨骼,但并不让人觉得恐怖,反而释放着独特的美感。
“言灵·霜降,有记录的使用者很少,言灵学学者推定它的序列号是78。一个称得上高阶的水系言灵。
这个言灵能改变使用者皮肤和皮下组织的性质,将之转化为外观类似于冰晶的高强度低温组织。
抗打击能力尚可,对强热和超低温有很好的隔绝作用,在近身战中能制造低温冻伤。
战场上霜降的高阶使用者,如同身着冬神的盔甲,所过之处冰霜遍地。很有开发潜力的言灵,也很适合你,我的儿子。”
“谢谢你的言灵课。但我的问题是为什么,不是是什么。”
混血种只能拥有一个言灵,这是铁律。爆血带动的言灵进阶是后天作用,霜降却是恺撒觉醒的第二言灵。他在黑蛇的精神领域中受到刺激,随之获得了第二言灵。
“古代炼金术理论认为,混血种因为人类精神的存在,灵魂是不洁的。
不洁的精神是固化、僵硬的,不像纯血龙类的精神那样具有强大的活性,二者的差异就像泥巴和清水。”
“听起来让人很不爽。所以我是条龙?”
“不。还有一个理论是,血脉越是混杂的混血种,出现低阶言灵、无言灵现象的概率就越高。
例如祖上同时继承地水风火四大脉系的混血种,能觉醒一个血系结罗都算运气爆棚。而白王血脉是特殊的,后裔的精神相对最为‘纯洁’。”
“这就是加图索家一直强调的血脉纯洁性?”
恺撒有些不屑。这种做法,仿佛是在把人当作农作物来培植。
“没错。你应该有注意到,加图索家的后裔觉醒言灵的几率高达98%,而且很少出现没用的言灵。”
“那我这是什么情况?串了?”
这就好比两只纤细高雅的暹罗猫,生出一只橘色暹罗。
“你听说过杂种优势吗?”
“生物学的概念。两个不同品系的个体,杂交出的第一代可能同时结合父本、母本的优势,表现出比二者更优越的性状。”
庞贝大力拍着恺撒的肩膀,表情欣慰,尽管他知道自己只是个全息影像。
“儿子,你就是那个杂种......啊不,你就是那个优势啊!
你是不可思议的存在,用独一无二的方式突破了‘不洁性’理论的限制。”
恺撒一脸嫌弃地躲开,却只觉得疑问更多了。
“镰鼬,是母亲遗传给我的言灵。那你的言灵难道是霜降那样的水系言灵?”
恺撒又联想到他在黑蛇身上感知到的熟悉气息。一定有些地方不太对。
“嗯,差不多吧。就是有点说反了。”
恺撒一愣。他立刻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母亲在生育他时失去了听力,之后又慢慢失去了视力,导致她与整个世界隔绝。
他其实根本没见过古尔薇格使用言灵,“母亲的言灵是镰鼬”,这是庞贝告诉他的。
“你,你骗了我?骗了我二十年?”
“哈哈哈哈哈,怎么会是骗你呢。你知道我没什么文化,随口就说错了。”
几道青筋从恺撒额头上爆了出来。他想暴打这只无耻的种马,但恺撒连庞贝现在是在哪鬼混都不清楚。
他明白了,庞贝骗了家族。加图索家会对族裔的新娘新郎,进行“血统纯洁性”审查,一直刨根问底查到祖上十八代。
比如诺诺这样的无言灵者,就很难通过审查。庞贝为了通过审查,谎报了古尔薇格的言灵,并且不知用什么方法瞒住了所有人。
这个家伙,从头到脚都是个骗子。恺撒都有些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他爹,庞贝到底叫不叫庞贝。
“古尔薇格到底是什么家族?来自哪里?”
“没什么古尔薇格家族,都是我胡扯的。我们在苏联旅游时偶然邂逅,坠入爱河。”
“不要再说这些谜语了!古尔薇格家族和海洋与水之王,是什么关系?”
庞贝摇摇头。啧啧,果然还是不该让恺撒去日本的。不过他也这么大了,知道得不算太早。
“告诉你个好消息吧。她失去听力和视力,不是因为生育你,也没有人加害于她。
古尔薇格之名,从诞生开始就是注定的悲剧。”
恺撒猛得抬头,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一团乱麻。
他刚想继续询问,庞贝已经飞吻着挂了电话。他解开了一些谜团,但只是留下了更多的谜团。
大四之后,恺撒开始大规模接手加图索家在动乱后剩余的产业。
这是个庞然的帝国。但他越是深挖,越觉得自己只接触到了其中光鲜亮丽的部分。
在加图索家出席的各种社交活动上,人们总对弗罗斯特报以假惺惺的灿烂笑容,对恺撒则不以为意。
而那些老狐狸一旦看到庞贝,表情都会变得奇怪起来。恺撒现在明白,那是强烈的警惕。
他的种马老爹是个超级骗子和天才演员。如果他去混好莱坞,整个比弗利山都会变成庞贝陛下的永久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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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相信,你还是个有爱的父亲。这种感觉就像看到魔鬼给淋雨的小狗撑伞。”
“我就喜欢你这样辛辣直率的风格。”
庞贝笑眯眯地回到卧室,手里提着一瓶格兰菲迪威士忌。
淡金色长发的女士倚靠在窗边,浅灰色的眼瞳在昏暗的房间中仍然散发着冷淡又迷人的魅力。她就像从画中走出的《无名女郎》,美好得有些疏离。
庞贝为她点燃纤细的女士香烟,倒上一杯陈年威士忌。
“女士,容我再问一遍你的名字?”
“3K。”
“啊?我不太喜欢......我是意大利人,不吃那一套的。”
“别误会,和那没有任何关系。只是编号顺序,到我这里恰好轮到了K而已。”
外貌有些俄国风格的女人知道庞贝想到了什么。但她对自己的奇怪名字并不在意。
电视上低音量放着新闻节目,渔民们用激烈的日本方言抱怨着最近频繁的诡异情况。每隔几天就能捞上来一些怪东西,都快变成什么奇怪的海洋特产了。
“那边对罗的意见是什么?”
“依然在争执中。一些老人想要立刻除掉他,动用一切可动用的资源。大多还在观望,因为罗不是什么弱小的对手。
短时间内我觉得不会有结果。但不排除有些激进派会单独出手。”
庞贝嗤笑了一声。
“总有些人,会在整体战争远远没结束的时候,就自大到挑起内部战争,尝试清除胜利后潜在的敌人。
但终末之日到来前,混血种社会这块蛋糕很大,足够我们同时发展。”
3K默默听着庞贝的想法。
“那您的看法呢?”
“我觉得那家伙还挺有趣的,我甚至有点想将给他寄请帖。光是想到这种奇葩成为‘君主’的一员,我都有些想笑。”
3K听到庞贝的评价,颇为惊讶。
“但其他人想动手的话,我不会干涉,和平最重要。不说这些了,安心享受美好的假期吧。明天我们就飞去波涛菲诺,那里有全世界最棒的海岸。”
“遵命,邦达列夫少校!我还在培训的时候,你可是教材上的范例。”
“那是我的荣幸。”
种马先生按照临时起意的计划,即将度过无所事事的快乐一天。
“等我一下。K,差点忘了,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庞贝哼着小曲儿走向走向客厅,储物柜中存放着他为情人们准备好的惊喜。
看起来都是精心准备的礼物。手工打磨的小动物木雕,自制的艺术巧克力,技巧生涩的油画,独自录制的老情歌唱片。
听起来款款深情,其实依然是量贩式批发的。相比于常规的“缺乏诚意的礼物”,它们只不过要价更加高昂。
职业老渣男在一大排署名庞贝的油画中翻找,很快就找到了最像K的那副。只要他准备得够多,就不会翻车。
最后在画的背面用漂亮的花体署上“forK”,一件满是诚意的惊喜小礼物就完成了。
满脸笑嘻嘻的庞贝走向卧室,却突然顿住了脚步。窗帘边,一个身材偏瘦的男人靠在白墙上,苍白的脸上看不清表情。
“亲爱的,你得多等我一会了。我比你先一步收到了一份大惊喜。”
男人的步伐并不重,却散发着恐怖的压力。
他能站在这里,就能说明很多事。监控系统全部被摧毁了,管理监控系统的人也全死了,外部安置的反击装置也全没了。
他的精神领域就像暴怒的天空,广袤无限,但下一秒就将降下雷霆暴雨。
庞贝无力地半跪在地,血统让他毫无反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