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离家远行

南宫龙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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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阳光洒满高太公家的庭院,高翠兰的侍女燕儿推开了高翠兰的房门,然而高翠兰的闺房内空空如也,完全不见高翠兰的踪影,在桌子上却放着一封信。

    高太公此时拿着燕儿交给自己的高翠兰留下的书信,那拿着信的手被气的一直不停地颤抖,手中的信终究掉落到地面上。

    暴怒的高太公猛然一拍桌子,怒吼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个孽障,孽障啊,当真是要气死我啊……”

    燕儿望着暴怒中的高太公,不禁瞥见了掉落在地上的信上的一些内容“爹,女儿不孝,虽说儿女亲事一向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女儿终究不愿嫁给自己不爱之人,虽然深知女儿离家出走,爹爹必然会勃然大怒,但是女儿实在走投无路,只能偷偷的离家出走。女儿此番离家出走是非情不得已,只要一想到父亲的雷霆之怒,女儿都不禁惶恐万分。还有一事,女儿昨日没机会告诉您,昨日女儿不小心打碎了您最心爱的唐三彩马,女儿内疚不已又惶恐万分,此番出走,女儿决意前往一直期望的大唐长安去看看,女儿会在长安亲自买回一匹唐三彩马,到时候回来后亲自还给父亲,唯盼女儿出走的这段日子里父亲能渐渐消气,女儿不孝,还望女儿出走的日子里您老保重好身体,是打是骂还待女儿回来任凭父亲处置,唯有嫁人一事,女儿誓死不从。此番出走女儿已女扮男装跟随我们福陵镇上商队同行,女儿自会一路小心,还望父亲莫要担忧……”

    道路茫茫,一队商队正在缓慢前行,商队的领队老张将手中的水壶递给了身边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人道:“小兄弟,喝些水吧?”

    年轻人道了声“谢谢”后接过水壶喝了起来。

    领队老张微笑的望着这个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的年轻人,眼前的这个俊秀的年轻人是今日凌晨商队出发前突然跑来的,这位年轻人自称是高太公府上家仆,此次回大唐长安省亲顺便帮高太公捎回些货物,想要和商队一起随行。

    这商队的东家高成正是高太公的二女婿,平日里商队出发都是由高成领队,只是最近这几日高太公的二女儿高玉兰刚刚产子,高成刚刚喜得爱子,也不便外出远行,所以此次商队出行便是由商队里经验最为丰富的老张领队。

    商队的领队老张一听年轻人是高太公的家仆,便也不是外人,而随行商队也不是什么大事,当即爽朗应允。

    领队老张笑呵呵地接过年轻人递回来的水壶。

    领队老张望着年轻人俊美的面庞,突然问道:“不知道,小兄弟是否婚配?”

    “啊?我……我还未婚配……”

    “哈哈,那就好。”然后便只听领队老张一路边走边夸自己的女儿怎样怎样好。

    自称高太公家仆的年轻人虽然明知老张想要撮合自己和他家女儿,但是禁不住领队老张的热情,只能默默听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年轻人急忙岔开话题,问起了领队老张关于大唐长安的情况。

    这一问果然问的恰当好处,领队老张顿时兴奋地讲起大唐长安:“这唐国之强盛,真可谓旷古绝今,要说唐国这天朝上国的大国气象,就不得不说说这唐国的国都长安的盛事繁华的景象,长安城之宏大雄伟冠绝当世。”

    “老夫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长安时的景象,啧啧……老夫一辈子走南闯北却从未见过如此气派雄伟的都城,当时第一次来到长安城门口直接看得老夫傻了眼,张大嘴呆立在原地半天都回不过神来了,到不是老夫实在没见过世面,当时整个随行的二十多个所有的商队同伴也都齐齐看傻了眼,说来好笑我们这一队商队所有人就这样傻傻的站在长安城的城门下呆呆的看了半天。”

    “那种震撼的场面当真是难以言表,我们当时第一次见到长安城时都只觉得仿佛来到了神话中那九天之上的天国,这雄城的恢宏气象全然不似人间之城,那气吞寰宇的恢宏气势让第一次见到长安的人叹为观止,让见过长安的人魂牵梦绕,让没见过长安的人朝思暮想,而这长安城不仅有气吞山河的雄伟气势,更有海乃百川的万国来朝的繁荣景象。”

    “在长安城的街道上一路走下去,楼宇繁多让人目不暇接,街道上人山人海。夜幕中的的长安灯火辉煌,川流不息的人群摩肩接踵,稀奇古玩,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年轻人认真听着领队老张兴高采烈的讲述大唐长安的盛世繁华的景象,一路上这一老一少一问一答,年轻小伙问东问西问了一路,领队老张讲了一路大唐风土和自己走南闯北的所见所闻,一个听的欢快,一个说得兴起,漫长的旅途中,这一老一少倒也相谈甚欢。

    深夜里,商队已经纷纷搭好帐篷在荒野中就地过夜歇息,白日里和领队老张聊了一路的年轻人正是女扮男装的高翠兰。

    女扮男装的高翠兰此时靠坐在帐篷边,仰头望着群星璀璨的漆黑夜空,夜空中的圆月明亮皎洁却那么遥远,高翠兰望着明月,感慨万千,心中只觉百转千回。

    高翠兰从小性情活泼,在高翠兰很小的时候就不断的畅想着未来精彩纷呈的生活,然而随着年纪渐渐长大,高翠兰才慢慢发现人生和小时候畅想的截然不同。

    每个人在小时候,大都是每日里天真无邪的快乐生活着。在小时候的人们的眼中,这个世界似乎永远是那么新奇而又美好。

    每一个人在少年时都觉着着自己有无限的可能,生活中无数的可能,未来的生活能依照着自己真实的模样越过越美好。

    可是随着人们渐渐长大,高翠兰渐渐发现当年与自己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已渐渐长大,长大后的小伙伴们成熟了,懂事了,却也不再像小时候一样相信自己拥有无限的可能,相信自己的生活中充满无限的可能。

    大家都学会了向生活妥协、向现实妥协、向世俗妥协、照着别人的看法活着,在别人议论中改变和隐藏真实的自己,每一个人都仿佛带上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假面具,直到每一个人都失去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每一个人都失去了年少时的赤子初心,每一个都失去了真实的自我。而大家也都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曾经年少时天真美好的样子和内心,成了长大后大人们口中的幼稚。

    但是或许并不是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的这样活着,高翠兰就一直对这样的生活报以怀疑和不满,然而父母慈爱却成了世俗伦理用来囚困高翠兰的最大的利器,即便是高翠兰也不得不顾及着父母的感受而不断的在生活中不断尝试着退让和屈从。

    但是高翠兰的内心却从未真正屈服于相信这样的生活,她依然幼稚的内心依然相信自己拥有无限可能,相信这世界的美好,相信着生活中充满着无数可能,相信着自己能创造真正属于真实的自己真正想要过上的生活和人生,依然相信着别人都不再相信的人生中拥有无限可能的神奇。

    可是在一天天的生活中现实的打击下,高翠兰却不得不悲哀的发现,有些事情可能自己永远也不可能改变。

    高翠兰似乎永远也改变不了人们的世俗观念,高翠兰似乎永远也改变不了人们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的传统思想,高翠兰似乎永远也改变不了人们如何去看待自己和评价自己,每一个人都有走南闯北在有限的人生中看看这广阔世界的梦想,但是在当下的世俗中,如果你是一个男子或许便拥有了这种可能,如果你是一个女子那么这便是永远也遥不可及的梦想,女子在当下的世俗中,似乎永远只能遵从三从四德,贤良淑德的活在别人的眼中和评价中,似乎永远只能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来没有真正的自己的选择,似乎只能去过父母给自己选择的相夫教子的人生。

    高翠兰之前在面对父母的约束下,在顾及父母的感受的情况下,哪怕心有不甘这世俗的不公,却依然忍受着这样的人生,按照着父母的意愿活着。可是当婚姻之事来临之时,当自己一直敬爱着父亲拿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让自己妥协的时候,高翠兰再也无法忍受,高翠兰发现自己似乎什么都可以忍受,但是婚姻这件事自己却无法忍受。

    因为高翠兰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种内心中的感觉告诉自己,一旦违心的接受了这件事,那么自己这一辈子将在这件事之后彻底的盖棺定论,无论自己爱不爱那个父母给自己挑选的郎君,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屈从的和那个人过一辈子,在那一刻高翠兰的内心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高翠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勇气,居然这样不顾世俗的离经叛道的离家出走,她不知道父母会生气和担心成什么样子,她不知道人们会怎么议论自己,她只能希望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等自己从长安回来后,那位抢手的陈家公子应该已经另有良配了,到时候木已成舟,父母便再也没办法逼自己嫁给这位素未谋面的陈公子了。其实父母也是想给自己寻一个良配,而自己想要的也无非是自己做主选择一个真心相爱之人共度一生,若是在回家以前自己能寻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那便是一个两全其美的结果了。”高翠兰一想到这里,不禁想到了一个白衣翩翩的身影。

    其实对于高翠兰来讲,自己身为一个姑娘家要背井离乡去遥远的大唐长安是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想法,从乌斯藏国到大唐长安路途遥远,最少需要三个月之久,一来一回得最快也得半年之久,道路漫长,艰难险阻,极不安全。

    此事若是放到过去,高翠兰身为一个女孩子,高太公是不可能允许,可是此次趁着高太公逼婚,高翠兰一则为了逃婚,可以远离乌斯藏国,二则可以一偿夙愿,在有生之年可以一睹唐国都城长安的天朝上国的盛世繁华。

    从小到大像是笼中鸟一般困在福陵镇高老庄这个小地方十几年,高翠兰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突然间远走他方,高翠兰心中也有激动万分的对接下来的日子里的美好畅想的雀跃感,但是独自一人擅自离家出走,人生地不熟的踏上遥远未知的旅途,高翠兰心中依然忐忑万分。

    但是对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安排好的婚姻的决绝,让迫于无奈的高翠兰终究还是勇敢的踏出了这一步。而之前自己证实了现实中真的有神仙存在,并且还一直在暗中庇护着自己,这也让高翠兰能更加坚定的做出一个如此大胆的在所有人看来匪夷所思的决定。

    虽然对于高翠兰来说只是见过那位白衣神仙寥寥数面,但是不知为何高翠兰的内心却对这位神仙无比信任,她相信他会一直保护着自己,虽然不知道他一直时时刻刻的守护着自己,但是她相信自己无论遇到什么危险他都一定会出现来帮助自己。

    这让高翠兰无比安心,这是一种没来由的信任,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任,但是她就是这样内心坚定的信任着这个并不太熟悉却又似曾相识的白衣神仙。

    漆黑的夜空群星璀璨,万古长存的明月明亮皎洁,第一次离家远行的高翠兰彻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而那道白衣身影却总是挥之不去的不断出现在脑海中。

    漫漫旅途,高翠兰随着商队一路风尘朴朴的不断赶路,踏过了前所未走的道路,翻过了前所未见的崇山峻岭,趟过了前所未涉的河流小溪,日升日落,月圆月缺,转眼间,高翠兰已经随着商队长途跋涉一个半月快两个月之久。

    高翠兰随行的商队此时正走在一片苍茫的荒野戈壁之中,商队前方突然出现大片烟尘,烟尘中传来一阵马蹄声。

    “马贼,是马贼!”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顿时整个商队乱作一团,人们四散而逃,然而这队马贼速度极快,十几名马贼转眼已经逼近众人。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马贼,以及那些马贼手里明晃晃的刀,高翠兰在乱作一团的商队中和众人一样害怕的要命,但是此时内心中却有一个坚定的声音,此刻内心中那声音只有四个字“神仙哥哥。”

    “一个都不要放走!”那为首的马贼头领大喊道,眼看着这队马贼已经尽在眼前,下一秒整个商队的人便都会丧命在这些马贼的刀下。就在此时突然间刮起一阵狂风,这突然刮起的狂风夹杂着无数沙尘,眨眼间竟然刮的昏天暗地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沙尘暴中,只听到处都是马匹的嘶鸣声,夹杂着马贼们混乱的嘶吼声。

    这一阵沙尘暴来的迅速突然,去的也迅速突然,眨眼间这沙尘暴已渐渐平静下来。

    愿本被沙尘吹地眼睛都睁不开的众人,渐渐睁开双眼,只见原本十几名马贼已全部跌落马下,而那二十几匹马居然一路狂奔尽数逃走了。

    而在这渐渐微弱的沙尘中,一个突然出现的白衣身影背对着商队众人,手中拿着柄黑剑,缓缓走向那些马贼。

    这些被摔的七荤八素的马贼们,纷纷站起身,却看到一个剑眉星目的白衣男子手拿一柄黑剑向着他们缓缓走来。

    这白衣男子虽然走得缓慢,但隐隐中极有气势,随着那白衣男子每走一步,这些马贼身上那莫名的压力就会加重一分。

    高翠兰看着那既陌生又熟悉的背影,内心却格外坚定的知道那是自己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喃喃道:“神仙哥哥。”

    白衣男子正是孟文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