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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们已经尽量的放轻了脚步,彼此间都十分默契的做着自个儿的活,没有交谈,动作间也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窸窸窣窣的细微声依旧吵醒了还在睡梦中的人儿。
曲寻幽疲懒地掀开眼帘,见屋内的火盆欲燃欲灭,借着火盆里闪出的微光,屋内尚且一片昏暗,只能大致瞧见屋内的陈设。
天色尚早,屋外却有几个身影已经在忙碌着。
她轻声吐了口长气,伸了伸懒腰,随后起身披了件大裘衣推门出去。
刚刚从回廊拐出来的婢女手中正提着一个竹编的框子,里边装着黄橙橙的柑橘,神色匆匆,步履微急,差点儿就跟忽然从屋里出来的人撞上。
曲寻幽看着眼前的婢女跪地连声求饶,什么罪该万死啊,什么恕罪的,听得她感觉自己不是公主,而一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无妨,是我自己突然出来的,不怪你,只是这天还没亮呢,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婢女听见自己被宽恕,惊喜交加,忙回道:“回公主的话,国师有令,今日便要启程回京都,奴婢正在准备公主路上所备的东西。”
“哦,可是这些东西你们昨晚不是已经备好了吗?”
“昨晚的确是备好了,今日只是将东西搬到车上,等天一亮,公主用了早膳便可启程了。”
曲寻幽点点头,这两日她也已经见识到了公主的生活是如何的奢靡,出个门坐个车,光是吃的都能装上满满一车,还有炭火熏香随时伺候着。
这些繁多的事情都是这些婢女在做着,她这个便宜公主只要时辰一到,只管吃饱喝足,小憩养神,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不能自理的日子。
“这一大早的还这么冷,倒是辛苦你们了。”
她对天发誓,这句话她是真的发自肺腑,真的只是感激她们这么辛苦的伺候她这个冒牌公主。
可是她却忘了,这世间本就是一个重尊卑,分三六九等的世界,她如今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她们只是一群卑微的婢女,她们每日都是睡得比主子晚,起得比主子早,一天到晚所思所想的都是如何伺候好她们的主子,主子们一向都是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被伺候。
那婢女一听到主子用这么奇怪的语气说了一句这么奇怪的话,深感惶恐,只觉得公主还在为方才冲撞的事情而生气。
“不,不不!奴婢不辛苦,这是奴婢的分内之事!”
曲寻幽:“……”
这时从旁处盈盈走来了另一个婢女,朝她揖礼道:“公主,外边风寒,还是进屋去避一避吧。”
顿了顿又道:“这个时辰尚早,公主尚可继续回榻上再眯一会儿,待会儿时辰到了奴婢自会来服侍公主洗漱用早膳。”
出了门,吹了这一会儿的寒风,将曲寻幽的睡意都吹跑了,此时此刻清醒的不得了,“不睡了,还是打点水来给我洗漱吧。”
“是。”
婢女应声退了下去,没多久便又领着一群人来服侍她洗漱更衣,今日似乎比昨日还要冷一些,婢女们也格外的贴心,衣物里三层外三层的冬衣一层一层的帮她穿上。
期间还有两名婢女提着镂空香薰球来回熏着衣物,穿好了衣服便开始绾发上妆,待她们忙活完了,这天色已然大亮。
早膳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庚伏便来了。
他把玩着手中的玉骨箫从外边大步走进屋内,带进来的寒风扬起他那一头飘逸滑亮的青丝,自成一股风流英俊的气质,引得一直站在一旁候着的婢女们频频注目,一张小白脸瞬间变成小红脸。
“公主今日怎的起得这么早?”
曲寻幽瞥了他一眼,起身到一旁,“昨晚睡得早,醒的也早。哦,对了,我们何时启程?”
庚伏一进来就毫不客气的在食桌边坐下,抓了个肉包就啃,“听说是半个时辰后。”
其中一个婢女回道:“的确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启程了,公主可还有什么吩咐?”
曲寻幽从窗边的案几上拿起一本书,书名为《三界八族录》,这是她昨日在屋里意外发现的,里边所记述的内容很是有趣,所以无聊时就拿来打发打发时光。
“没什么,只是问问。”
她翻读了几页,庚伏也已经吃好了,外头有个小厮跑到了院门处,正朝屋外候着的人招手。
内院一般是不准男子入内的,小厮更是不得靠近,庚伏是曲寻幽的贴身侍卫,有了她的准许,国师的默许,破天荒的可以同住在一个院子里头,下人们虽然诧异,但是他们都不敢说什么。
只见一个婢女快步走到院门处,与那小厮低头交谈了几句之后,婢女又疾步走了回来。
“禀公主,国师命人来传话,说是差不多该上路了,叫咱们这边赶紧准备准备就该出门了。”
曲寻幽点点头,起身的时候又有一婢女取了一件狐皮裘衣来给她套上,将她捂得严严实实的,又往她手中塞了个手炉,方才让她出门。
一出庭院就瞧见了一架金碧辉煌的鸾车出现在眼前,她顿时傻眼了。
她原先的鸾车在来梅花镇的时候已经坏了,没想到在梅花镇竟还有一模一样的鸾车。
同样是金车软厢,双马为驱,金镳玉辔,无时无刻都在彰显着氐人国皇家的尊贵与豪横。
她在婢女的拥护下登上了鸾车,庚伏翻身上马并立在旁。
这时国师才边咳着边走来,虽然知道曲寻幽并非是真正的公主,但是在外人面前该做的戏还是做得很足,他来到鸾车旁行了一礼,简单问候了几句便登上自己的马车里头。
领队的金统领便大声下令启程,铁骑阵阵,金凤旗帜翻飞,黑骑并排两列缓行出了梅花镇,与守在外围的黑骑一路向北奔行。
越往北气候就越冷,一连八天,这雪下下停停,似是永远都下不完一样,很快连泉水溪河都冰冻三尺。
原本他们一路上都是沿着最近的路线回京的,半道上的时候遇上大雪崩塌,将近三里的路段都被堵住,只好绕道而行,原本十日就能顺利抵达京都的路程就变成了十五日方能抵达。
路程多出了五日并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这一路上都很少有村落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