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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当着他们打电话给潘旋,而是回避到另外一间办公室。
在那间办公室里,我踌躇片刻,才下定决心给潘旋打电话。电话打过去响了半天,潘旋才接听。
“小潘吗?”我平时都这样叫她。
“嗯!你……童大哥。”潘旋声音哝哝,像在睡梦之中。
“你睡觉了?”
“是呀!今天上了一天课,冷,吃过晚饭就钻被窝里了。”
我“哦”了一声,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向潘旋谈起,因为这事儿本就有些唐突。潘旋可能听出我的疑虑,反倒问我:“童大哥,有事吗?”
经她这么一问,我才开口:“这样的,小潘,我们所来了几个人,他们好像很急着找你,我说了你不在,但他们非得要联系你……”
“谁呀?找我有什么事?”潘旋略显吃惊。
“他们没说,听口音他们是云南那边的人,云南那边你有亲戚和朋友吗?”
“没有啊!”对我的询问,潘旋似乎想了一会儿,又加以肯定:“真没!”
继而,潘旋又问:“童大哥!他们找我是工作上的事吗?”
“我问了,不是,听说是……私事。”
“私事?”潘旋更加惊疑,嘀咕着说:“我的私事?”
“呵呵!我哪知道啊,我叫他们和你联系吧?”
潘旋考虑了一会儿,才淡淡地说:“好吧!”
挂断潘旋的电话,我回到值班室。这三位不速之客还像原先那样坐的坐着,站的站着。只是我一进门,那个女孩就迫不及待地向我问道:
“警官大哥,潘警官同意和我们联系了吗?”
我回答:“她同意和你们联系了,只是你们得拿身份证给我看一下。”
听我这样说,女孩赶紧从包里掏出她的身份证,双手奉上,我看了看,照片上的女孩面色腼腆,肤色略显黝黑,但和面前的这个女孩脸型貌相没什么区别。
照片一侧,清楚地写着她的名字——刀莹莹,傣族,后面是她的籍贯和身份证号码。
我看完女孩的身份证,就把潘旋的电话给了他们。记号码的是女孩,她拿出手机来,不知是天气寒冷的缘故,还是她由衷的激动,我看见她双手微微发抖,弄了半天才把电话记上。
他们取得潘旋的电话后,就站起来要走。
老司机依旧一脸笑呵呵地和我说了几句客套话。我送他们走出值班室,老司机很是感激地和我握了握手,但女孩和那个年轻人却冷冰冰的,自顾上车。年轻人依然彬彬有礼地给女孩打开车门,女孩上车后,他又把车门关上。
整个情形让我匪夷所思,感觉年轻人很像一位忠实的保镖,一个伸手非凡的狠角色,女孩则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名门闺秀。
很快,路虎车又不厌疲惫地驶出派出所,它那辉宏的灯光一泻千里,把浩瀚无疆的雪景尽收眼前,最终消失在了贫瘠的大山之中。
他们就这样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此刻,天色已晚,如果没有大雪映衬,大地将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而在这大雪纷纷、天寒地冻的夜里,这三位不速之客真要连夜赶路,行程五百多公里,赶往省城去找潘旋吗?
他们这么急着找到潘旋,究竟在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后来潘旋告诉我,那天晚上和我挂了电话后,她的睡意全没了,而是在一种不解的茫然之中等待那个使她一无所知的电话。为了不影响其他的宿友休闲,她穿衣起床,刻意溜出宿舍,走到警院的操场上等待那个使她困惑的电话。
很快,她接到了那个陌生的电话。她看了看,是云南区域的号码,电话接通之后,是一个陌生女孩的声音:
“你好,你是潘旋吗?”对方带着很浓的云南口音,语气冰冷异常。
“是的,我是……”潘旋同样淡淡地回答,但对方显得很迫切,打断了她的话。
“我想见你,我现在正赶往你那儿,”对方略顿了一下,好像喉咙被卡住似的,有些语无伦次地接着说:“我……我想让你帮帮我……”
“我能帮你什么,你能慢慢说行吗?”潘旋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耐着性子宽慰对方。
“我的未婚夫,他……他快不行了,他现在很需要你!”对方说完突然哭了起来,那种伤心欲绝的抽泣对潘旋来说不知源于何故。
“你的未婚夫……需要我?”潘旋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着实地不知道她和这个陌生女孩的未婚夫究竟有什么瓜葛,所以她又补充一句:“我们认识吗?”
陌生女孩尽力压住自己的歇斯底里,缓和了一下,冷静一会儿说:“我和你并不认识,但我的未婚夫你应该认识,他叫朗朗,你还记得两年前你的那笔手术费吗?”
“什么,你说什么?”潘旋心里一震,犹如惊梦,她虽然对朗朗确实没有一点儿印象,但提到那笔手术费,她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一笔不明来路却救了她一条生命的巨额。
“那笔钱是他给你的,”陌生女孩继续解释:“可是他……他现在快不行了,他需要你的帮助……”
潘旋似乎从这些语无伦次的话语中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们这么急着找她,是为了两年前的那笔巨款。
是的,事情过去了两年,她一直耿耿于怀,她一直在打听那位赠款人的下落,她不想那么不明不白平白无故地受到那么一大笔赠款。
这两年来,潘旋很想打听到那个秘密的赠款人,想把钱一笔一笔慢慢还给他,好让她这一辈子过得安心。可是,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不管怎样,她都不能拒绝人家的“求助”。
那一晚潘旋辗转难眠,她不知道自己从哪儿弄那么一大笔钱来还给人家。
刀莹莹一行人不顾冰天路滑,彻夜兼程,终于在第二天的黎明抵达了省城,即将与潘旋见面。或许刀莹莹那个时刻的心情很复杂,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潘旋,除了需要她的帮助,也想看看这个神秘的女孩。
他们进入市中心后,刀莹莹又打了第二个电话给潘旋,他们把见面的地点约在了一家茶楼。
这家名为“轩宇阁”的茶楼位于警院的一侧,离警院不到一公里,是一座历史久远的古旧建筑。
清晨的茶楼显得异常冷清,在这样寒冷的冬天里更是门庭冷落,人客稀少。潘旋是第一个光顾的客人,她把茶房定在了二楼,她没有叫茶,坐在靠窗一角,静静地目视着茶楼门前积雪淋漓的街道。
此刻,潘旋似乎才意识到这个冬天竟是如此的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