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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收起凌厉面孔,温柔吹过,自天空鸟瞰,巨石四周洁白的雪地已不再平整。
放眼望去,处处都是凌乱的黑线,有幼虎打滚压出来的凹痕,有幼虎嬉闹掘起的积雪,有幼虎奔跑踩出的脚印,皆是孟焦火箭和虎三妹的“杰作”。
原本孟焦并不想参与到这无聊的游戏当中,火箭和虎三妹年龄尚小,头一次见到雪,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情有可原,它可不是没见过雪的小家伙。
曾经在西伯利亚工作那么久,大雪小雪,暴雪积雪,卷在风中的鹅毛大雪,冻成冰砂的颗粒状雪花,什么雪没见过,孟焦都看腻了。
和几个月大的小朋友一起玩雪,多幼稚的事儿,它拉不下脸。
虽然孟焦一门心思只求清净,却架不住火箭和虎三妹强拉硬拽,尤其是虎三妹,睁开大眼睛展平小耳朵,泪汪汪的恳求,试问谁能忍心拒绝。
日久天长,虎三妹这个冰雪聪明的小老虎已经深谙卖萌的技巧,生活中没少用这副表情骗取大哥的同情,偏偏孟焦还就吃这套,凡有所求,无所不应。
一边是卖萌撒娇的虎三妹,一边是急的呜哇呜哇大声叫唤的火箭,孟焦最终没能坚守本心,一头扎进了雪地中。
这一开玩可就停不下来了,火箭和虎三妹不同于一般的幼虎,它们的智力水平很高,在嬉戏打闹中能够理解彼此的意愿,甚至能掌握一些简单的游戏技巧,带给孟焦的游戏体验远远优于正常生物。
两个小家伙虽然不及成年人聪慧,却也抵得上幼童,孟焦这回属实当了一番孩子王,翻跟头打滚,玩的不亦乐乎。
打闹折腾起来,全身心投入进游戏中,时间就显得那么短暂,孟焦还未尽兴,火箭和虎三妹便已消耗光体力,累的返回石檐下就地一趴,开始歇息。
雪地重归宁静,不一会儿,北极星便叼着狍子抵达了巨石附近。
火箭和虎三妹正在梳理被打湿的毛发,见到母亲回来也未起身迎接,继续解决那些被冻成一撮一撮的虎毛。
今时不同往日,它们有一头小野猪还有黄喉貂可食用,对母亲带回的狍子自然也就兴致缺缺,懒得去溜须拍马。
玩雪的时候有多开心,舔舐毛发时就有多累,沾到身上的雪花冰粒被风一吹便冻成了一块块小薄冰,将周围的毛发都粘结在一起。
对幼虎而言,这种感觉并不舒服,它们必须得将纠缠在一起的毛发重新分开,再将那些小薄冰块从体表去除,才能恢复干爽,不过现在两个小家伙都是一身的碎冰,工作量委实不小,估计这项工作还得持续好一会儿。
孟焦不像弟弟妹妹那么没有眼力价儿,见母亲归来便立即上前迎接。
它身上沾染的碎冰较少,而且感觉并不是很不适,它浑不在意。
明知道这些薄冰过一会儿就会自动消失,再费劲吧啦给舔开,那不是大傻子吗,孟焦可不愿意在这种琐碎的小事上浪费时间。
给老妈拍拍马屁,讨得老妈欢心,等会儿分一块鲜美的狍子内脏,难道不比清理毛发香?
雌虎并不在乎老二老三的表现,认真地做着自己的事。
北极星将狍子拖到石壁旁,打量了一眼堆在另一侧的小野猪和黄喉貂,再一看,地面上还散丢着两张黄喉貂皮和半只黄喉貂,不免有些诧异。
幼虎的成长速度真是远超它的意料,尤其是老大。
还未正式教导狩猎技巧,这三个小家伙就无师自通,学会独立捕猎,已经很令雌虎满意,它本以为幼虎最多就是抓只狐狸田鼠,小鸟飞雀就到头了,万没想到它们竟然可以捕捉小野猪,和挖地鼠比,这难度可上涨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虽然那只野猪的体型并不大,但也足以成为幼虎生命过程的一座重要里程碑,小家伙们已经具备了独自生存的能力,正式步入了猎手的行列。
欣慰地舔了舔孟焦的脑壳,北极星微微眯起了双眼。
三只幼虎中,顶数老大最省心,北极星平日里也最为看重孟焦。
直到现在,它才隐隐开始明白,为什么当初黑臂膀与大儿子最亲近,想必黑臂膀能够看得出幼虎的潜力,才那么器重这只幼虎。
平日里捕猎成功,将猎物带回家中后,北极星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休息。
搜寻猎物并进行狩猎本就是一件费神费力的事,好不容易抓到猎物,肯定要大睡一觉,养精蓄锐后才能应对下一次猎杀行动。
今日北极星却另有安排,它必须得前往领地边缘,重新标记自己的地盘,警告入侵者。
一味的忍让只会让那不知名的雌虎更加嚣张,北极星不是软弱的性格,如果没有幼虎拖累,它早就和入侵者打起来了,现在要养育孩子,不得不稍稍让步。
但它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屡次三番触碰底线,这种蹬鼻子上脸的行为,任谁都不能视若无睹。
老老实实待在河对岸,大家相安无事,谁越了界,谁就要付出代价。
将狍子从腹部撕开一道长条状的裂口,方便幼虎们待会儿进食,北极星再度舔舐几下孟焦的头顶,亲切的蹭了蹭它的脖颈,转身离开。
走出巨石周围不远,北极星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大儿子竟然一直跟着它,此刻就在不远处张望,已经脱离栖息地有一段距离,抻着脖子远远注视。
直到此刻,细细端详孟焦的北极星才发觉,不知不觉间,幼虎的体型竟然已经这么庞大了,它像幼虎这般年纪的时候,体型还不及幼虎一半大小。
看着幼虎那遍体的浅白色伤痕,还有已经褪去稚气的面庞,雌虎意识到,这头幼虎似乎已经可以跟随它一同外出一同作战了。
吼~
低声呼唤幼虎,北极星决定这次带着小家伙共同出门,让大儿子见见世面,关键是此番前往叶尔秋河岸并没有太大危险,它自信可以护得幼虎周全。
听到母亲呼唤,孟焦忙不迭的凑了过去,心中奸笑不已——它琢磨出来的这点小套路总算派上了用场。
早就想出门转转,趁着今天下大雪,家里积攒的食物丰富,火箭和虎三妹玩累了正在歇息,它终于可以跟着母亲,领略一下外面的世界了。
平时担心火箭和虎三妹的安全,又恐怕自己孤身出门遇到难以匹敌的猛兽丢了小命,孟焦就算再渴望走出家门去欣赏原始森林的壮美,也不敢离开巨石太远,只能站在高处放眼眺望,将四周风景记在心上。
对于这广袤的森林,以及各种丰富的生物资源,地形地貌,孟焦充满了好奇,从出生以来,它就一直在猜测计算,这里是西伯利亚的哪个方位,现在是什么年代。
究竟是若干年后,地球恢复了生机,诞生了厚重的原始森林,形成了这样的地形地貌。
还是若干年前,人类未涉足西伯利亚的时候,各种生灵蓬勃发展,莽荒的时代。
俗话说实践出真知,老是憋在半坡下或者巨石上,天天琢磨周围这一亩三分地,就如同坐井观天的蛤蟆一样,永远也想不清楚这些问题。
一定要出门看一看,寻找特定的生物种类,还有人类的踪迹,才能解开心中的种种谜团,种种疑惑。
如果找不到人类,凭借实地勘察,以及一些特有的动物或者植物,也能大致判断出大概的时间,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走出去”。
孟焦期盼这一天很久了,究竟是古代的原始森林,还是未来的人造世界,能揭开谜底吗。
紧跟着母亲的步伐,踏着皑皑白雪,幼虎在森林中迅速前进。
孟焦左顾右盼,四处张望,秋末冬初的原始森林和夏季完全是两个模样。
茂密的高耸草丛通通枯萎,曾经蔓延着嫩绿枝叶的灌木如今只剩光秃秃的树干,唯有落叶松,还保持着苍翠的模样,头顶积雪,挺直身躯,刺向天空。
孟焦对植物的了解有限,除了几种知名的草药以及它最爱的兰花,其它野花野草和灌木乔木孟焦一概不知,如果它是植物学家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得知具体时间段,因为植物的分布往往比动物广泛得多,可惜它不是。
以孟焦的知识储备,想要确认大致年代,非常依赖特定的几种生物。
每个时代都有其特有的几种生物,就如同商品的标签,注释着时间长河的变幻。
比如更新世末期的猛犸象,披毛犀等大型哺乳动物,它们象征着冰河世纪的生物群,而它们的灭绝也代表着冰河世纪的结束。
经历全球升温的浩劫后,西伯利亚东北部的大草原逐渐消失,加上其它负面因素,比如病毒,人类猎杀,近亲繁殖等影响,这些生长着厚重毛发的动物再无法在西伯利亚悠闲漫步,无奈地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
雪景欣赏多了,总是显得有些单调,毕竟刚才已经玩了好一阵子雪。
一边前进,一边环顾四周,处处都是白色和暗褐色,绿色的针叶积累的太密集,找不到多少缝隙,密密麻麻的上上下下摞了好几层,漆黑一片,一点光都不透,没多会儿孟焦就看腻了。
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前进的方向,孟焦打着小算盘,默默推演终点站。
尽管还未抵达,孟焦却已经得出了大致结果——无名河,那条历经生死的大河。
毕竟是从河岸一路迁徙到巨石生活的,以它的记忆力,还不至于将具体方位混淆忘却。
母虎的领地并不大,沿着拖拽狍子回家时留下的脚印和带有划痕的道路,一路前进,愈靠近叶尔秋河,入侵者留下的气味儿和爪痕也就越多,像是一种刻意的挑衅。
北极星抽了抽鼻子,垮着虎脸,瞪大了眼睛,更加气愤,闷着头前进,悄然加快了步伐,今天它无论如何都要给那不识相的家伙一个教训。
带着幼虎,又行进一段距离,还未看到奔涌的河流,甚至连水声都听得不太真切,北极星突然停下了脚步,竖起耳朵望向密林深处。
孟焦似乎早就料到母亲会驻足,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几乎和母亲同步,直直地定在了积雪中。
它们都听见了,远处悉悉索索的落叶被翻动的声音。
雌虎微微张开嘴,皱着鼻子,从微风中细细捕捉各种气味儿,嗅了许久,一无所获。
这场雪不仅使狂风停歇,还掩盖了各种气味,嗅觉灵敏的掠食者再想凭借强悍的鼻子探索情报,可是难上加难。
北极星不确定那是什么动物发出的声响,孟焦却分辨的出来,因为它不仅依靠嗅觉,还依靠听觉,但凡入耳的声响,咂么咂么味儿,很快就能判断是何物种。
那是野猪翻动土壤发出的声响,而且还不止一头,听这动静,最起码有个七八头,蹄声有轻有重,呼吸声有大有小,看来那个猪群中有不少小家伙儿,小家伙可是最好捕杀,反抗能力最弱的。
一边倾听野猪群的动向,孟焦一边不怀好意地想着:“没准自己刚杀掉的那头小野猪就是这个猪群的一员,被黄喉貂吓散了猪群,走丢后又落入虎口,既然这样,还不如一家团聚,都去老虎肚子里做客。”
吼~
低声询问着母亲,孟焦迈出了第一步,脑袋冲着那群野猪的方位,咧开了嘴,几乎要流出口水。
在孟焦看来,不管母虎过来是做什么的,无论是巡视领地还是报仇,现在都应该将琐事放下,去追捕那群野猪。
抓到一头小亏,抓到两头小赚,抓到三头血赚,足够一家子半个月的伙食。
正好下了场冬雪,今后的天气将一天比一天冷,森林即将变成一座大冰箱,猪肉随便找个地方一堆,很难变质。
这么多好处,无论如何都要将其它无关紧要之事先放下,专注于猎猪大计。
孟焦就怕母亲一时间想不清楚其间利害,为了寻仇或者地盘之争,放弃难得一遇的小野猪群去处理那无足轻重的入侵者或者和外来者打架。
严冬即将到来,没什么比食物更重要。
好在北极星并不糊涂,领地固定在这里,又不会撒腿跑了,入侵者这笔账迟早能算清,猎物一旦跑远,再想追杀就将困难万分。
示意大儿子不要发出声响,北极星压低了身体,缓慢地潜行在积雪上,动作优美。
它的前进步伐极有讲究,前后脚掌落在同一点位,大多都避开厚实的雪花,停留在落叶的空隙之间。
森林中不比巨石附近,没有那么空旷,到处都是林立的大树,夏天拦雨冬天拦雪,即便雪再大,在树下总会有一些“未经污染”的小径。
行走在这些覆盖着落叶的小路上发出的声响要比行走在厚雪上发出的声响小得多。
老道的猎手绝不会趟着雪走路,一方面体力消耗严重,另一方面因为结冰的雪层破碎声又大又脆,很容易惊走猎物。
当然,不同的地形地势有不同的潜行方式,若是在遍布岩石的高山上,就算母虎想施展这项绝技,也找不到薄而柔软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