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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黄龙蟒死了，他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回头就带着他们回去养伤。
慕云轻心里想着，偏头朝五长老看过去。
他已经兴奋地开解起黄龙蟒的身体，剥皮抽筋，他手里拿着专门开解兽类肉骨的解骨刀，可见来之前准备得多么充足。
但他毕竟年纪大了，力有不逮，黄龙蟒的皮肉又十分地坚固，比石头还硬，没一会儿，他便觉得力气被掏空，不由看向旁边的人。
慕云轻索性偏开头，其他人伤的伤晕的晕，更没人搭理他。
五长老顿了顿，他也不想叫别人过来，怕别人跟他抢黄龙筋，他便看向了前面发呆的洛碛。
洛碛没受什么伤，就是不知道怎么的，一直在发呆。
五长老没好气地喊了一声：“你个傻子在看什么，过来帮我把黄龙筋抽出来！”
洛碛猛地一颤，像是被吓呆了的兔子，再次听到惊雷，浑身一个哆嗦，差点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地上爬起来，双脚踩在棉花上似的，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地走到五长老面前，脚步一滑，就摔进了深坑里，滚到了黄龙蟒尸体旁边。
腥臭又浓郁的血腥味，猛地灌了他一嗓子。
五长老看不下去，眼底有嫌弃之色，“你——”
他还没骂出声，洛碛就被呛得站起身来，他手脚并用，跟个瘪气的车轮似的，歪歪扭扭地滚到了五长老身边。
他抬起头来，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就落在了五长老的视野中。
“师父……”他吸了下鼻子，抓紧衣袖，“师弟……没了……”
五长老神色一怔，才想起自己刚才做过什么似的，猛地握紧了手里的解骨刀。
洛碛支撑不住地坐在地上，带上了哭腔和难以理解，“为什么啊……师父？”
五长老面皮紧绷如鼓面，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十分难堪，像是迎面被人甩了一巴掌，又像是身上的遮羞布被人扯了下来，衣不蔽体地站在众人面前。
那种羞耻感，一瞬间爆棚。
但……
在那些羞耻感下面，又有一丝不一样的感觉，那感觉在说：他有什么错？
他没错！
当时那情况，不是高岑死，就得是他死。
总有人会死。
他，他只是想活下去。
再说，高岑是他养这么大的，替他死不应该吗？
但是，这些话他说不出口，在洛碛面前说不出来。
他咬了咬牙道：“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你让我怎么办？洛碛，那是师父我愿意看到的吗？”
洛碛怔了下，几乎难以置信地望着五长老，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流。
五长老深吸了一口气，绿豆大的眼睛倏地一暗，心里那一口气忽然调转了枪头，对向了旁边的慕云轻。
他转过头，看到慕云轻在旁边照顾崔千山，跟个没事人似的，他愤声道：“这些都怪你！”
慕云轻莫名其妙被指责，几乎气笑了，“怪我？”她冷笑一声，“是我死活非要抓黄龙蟒的吗？还是说，是我拿刀逼着你，让你拿徒弟的命换你自己的命？五长老，甩锅不是你这么甩的吧。”
“你！”
五长老的心思被拆穿，面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他攥紧了拳头，下颚绷成一条线，死鸭子嘴硬，“不怪你怪谁？我们才是任务主，你们的责任就是保护我们的同时，杀了黄龙蟒，为我们找到黄龙筋！刚才如果不是你，非要救那个曾铁牛，我徒弟就不会有事！”
五长老真是深谙‘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真理，并且把这门功夫练到了炉火纯青。
看他这么理所当然地，把责任推到自己的头上，慕云轻一言难尽地看了他片刻，懒得理会他，给了他一个‘我不和傻子聊天’的眼神，便别过头去。
五长老一口气没发出来，就被慕云轻这一招给哽住了，更是气得胸口涨疼。
温之书在旁边，听着五长老那些话，一向温和的人，都坐不住了，他将段津元扶到旁边坐下来，面无表情地望着五长老，淡声道：“五长老，多大岁数的人了，你好歹也是归元宗的长老，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犯了错就往别人头上推？”他慢吞吞地笑了：“当时要不是五长老你看不清楚局势，突然把紫火丢出去，会把局面闹得那么难看吗？如果不是慕公子和崔前辈出手及时，你们师徒三人的命都已经葬身在蟒腹，现在怕是也没机会指责旁人了。”
“……”
五长老面上仿佛蒙了一层铁青的黑雾，忍不住气得颤抖起来，他恨不得过去跟温之书打一架，杀了温之书泄愤，但温之书身份特殊，西兆国修元派的人，他动不得。
五长老气狠狠地瞪了温之书一眼，只能压下那一口怒气，瞪向旁边的洛碛，“当时那情况，不是高岑死，就是我死，我能怎么办？还是说，你就那么想看你师父我去死？”
他这一瞬间是有些怨恨洛碛的。
如果不是洛碛一再逼问，他不会陷入这么难堪的局面。
洛碛被骂得愣住了，难以置信地望着五长老，难以相信自己的师父，竟然是这样的人，竟然还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以前五长老对他和高岑还算不错，会护着他们惯着他们，他还以为师父就是父亲，可……哪有父亲在杀了自己儿子的时候，还会这样说？
“快点，把黄龙筋剥下来！”五长老被洛碛看的，感觉自己仿佛在裸奔，难堪极了，他逃也似的避开来，把解骨刀扔到了洛碛手边，便走到旁边坐下来歇息。
洛碛垂下头，看了半天手里的解骨刀，慢吞吞地爬起来，一声不吭地，将黄龙筋剥下来。
“当时我们接任务的时候——”慕云轻在这时候走过来，站在深坑边缘，居高临下地看着五长老，“我记得，任务上面说得很清楚，归元宗只要黄龙筋，剩下的皮肉和骨头内丹，都归我们，是吧？”
五长老倏地抬起头，死死盯着慕云轻。
慕云轻不以为杵：“我们只负责找到任务单上，你们定下来的东西，其他的，就是我们的，烦请两位拿回黄龙筋后，把其他东西都给我留下来。”
“你！”五长老刷的一下站起来，整个人像是冒火的炮仗，随时会炸开。